人生本來就是渺小的。地球存在了多少年，一個人的人生能存在多少年？古往今來的帝王，最大的夢想是長生不老，但沒有一個皇帝可以活到100歲。所以，豪宅也罷，茅屋也罷，人生一世，運氣好的話，人生有半張床；運氣不好的話，就是一張床，三分之一的人生睡著了。上帝隨便動一個念頭，人生就會被人推到一個墻角，人生的愿望都可以變成粉末，這是我的開場白。

　　●吃盒飯不用自卑，吃魚翅也別興奮

　　我現(xiàn)在50多歲，在廣東人民廣播電臺干了25年的工作。每一次做節(jié)目，候播的時候，徘徊在走廊憑欄近眺———不是遠眺，很近的。百米之外就是我的出生地。總是會想到———人生渺小，沒有人渺小過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生就這樣過了。

　　人生的渺小，還在于生活的瑣碎。改革開放后的現(xiàn)在好多了，以前的天字碼頭過河南，有錢的時候，咬咬牙給兩分錢買張票過海，沒有兩分錢就硬著頭皮兜個大圈，走海珠橋過了，然后又回來。兩分錢的意義是什么，要么是舒服的十分鐘，要么就是比較辛苦的一個鐘。但是，無論你以什么方式，到達了彼岸以后，兩分錢的意義全部沒有了，這個彼岸也無意義了，要開始另一輪的渺小和另一輪的自卑。所以我說永遠都有另一個彼岸，人類的自卑感就這樣，是與生俱來的。

　　但是，對抗渺小的愿望、對抗渺小的勇氣，也是與生俱來的。為什么呢？要不斷對抗渺小，所以人類瘋狂地自大起來，這是最大的問題。在中國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發(fā)現(xiàn)人類瘋狂的痕跡。比如說，當人類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登上沒有吳剛、沒有嫦娥的月球時，他的自信心爆滿，欲望也爆滿，從此地球經(jīng)歷了有史以來最瘋狂的破壞，是這兩百年來的事情。本來這地球挺好的，已經(jīng)過了千萬年，但是現(xiàn)在搞成這樣，北極居然開始融化?；叵肫鹞覀冃r候讀地理時學過俄羅斯永久凍土地帶，聽說現(xiàn)在也開始松動，真的慘不忍睹。

　　曾經(jīng)聽過一個電臺，一個年輕的女主持興奮不已，在節(jié)目中幾乎用大叫的語氣談論著自己吃魚翅的經(jīng)歷。在收聽的過程中，我自己無緣無故產(chǎn)生一個非常“惡毒”的聯(lián)想———如果讓她吃十元的盒飯她會那么興奮嗎？其實她談論吃魚翅的經(jīng)歷，可能只不過是她在潛意識中掩飾自己對這些盒飯人生的討厭，以及對盒飯人生所產(chǎn)生的自卑?；蛟S她根本沒有吃過魚翅。其實，作為節(jié)目主持人，無論是做電臺的，做電視臺，還是做舞臺，吃盒飯是一個職業(yè)的常態(tài)，吃盒飯是不用自卑的，既然吃盒飯不用自卑，吃魚翅也就是不用興奮的，這種興奮完全是無緣無故的，那是害怕承認或者害怕面對自己的渺小。

　　既然我們是渺小的，為什么我們不去承認自己渺?。考热蝗颂焐亲员暗?，為什么我們不可以有那種自卑的心態(tài)。曾經(jīng)有一次和一些朋友吃飯，那個餐桌上有一個我不認識的身材超好的靚女，是一個健美教練，她邀請我吃完飯后去看看她健身的地方。去到那里，一大堆人圍著我，他們都很年輕、龍精虎猛、身壯力健、身材健美，我自己卻又老又丑又矮。體能一經(jīng)測試，說我嚴重衰弱。我覺得每一個人的人生當中難免都要經(jīng)歷自卑的時刻、不如他人的時刻，人是要經(jīng)歷酸甜苦辣的，生活就是這樣，我們要以平常心對待。

　　渺小和自卑不可避免。自卑的感受則是一種更加痛苦的感受，正因為這樣，有些人因為自卑而自殺，有些人因為自卑而去謀殺。

　　其實渺小和自卑是可以被超越的，超越渺小的方式之一就是想辦法讓自己偉大起來，但是偉大兩個字說起來很容易，實際是很難做到的，大概一億人有一兩個人偉大；還有個辦法超越自卑，就是令自己自大起來，做一個傻子，站在路中間，還要伸出大腿，人家問你：傻佬，干什么？你說要將一頭大象踢倒。

　　●古今中外哪有高舉性文化旗幟的？

　　我沒有讀大學，中學沒有讀完，小學讀得比較好，讀到了六年級的功底。在我來的路上，聽一檔電臺節(jié)目，節(jié)目主持人在講音響，但是無緣無故放了一段音樂，《紅旗頌》，聽了一下后，斷掉，又換別的音樂了。接著又開始說起中國的交響樂怎樣怎樣了。我感嘆，原來娛樂廣播是可以這樣做的！我記得我在德國進修的時候，做電臺的配樂，有一位老師跟我們說，如果不夠30秒的時間，你不可以把音樂卡掉。他認為聽眾聽音樂的時候，他的心處于一種和他情人溝通聊天的狀態(tài)，如果沒有30秒的時間，你根本沒有辦法將聽眾從他的情人身邊拉回來，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所以，你不要突然中斷音樂，有必要的時候不得不中斷，你用30秒的時間漸停。想像一下，兩個情人在聊天突然將他們分開，是多么殘忍，多么無禮啊，這簡直是野蠻。各位聽眾，你發(fā)現(xiàn)播放過完整音樂的廣播節(jié)目嗎？打個電話告訴我。可憐?。【谷粵]有一次是完整的，你說他們野蠻到這種程度，我們?yōu)槭裁催€要聽音樂啊。

　　同樣，現(xiàn)在流行各種文化，喝茶叫茶文化、吃飯叫飲食文化、更夸張的是性文化，對于這些你還不能反駁，否則就說你沒文化，唉！人家喜歡說什么就是什么。想想看，古今中外，幾時見過將性文化的旗幟高高的掛在每一個城市上空？

　　好像現(xiàn)在一說到文化，就什么都是文化了，你若要對此表示不理解，就要被別人批評說你反文化、沒文化。剛剛那電臺節(jié)目主持人說他在英國不知聽什么東西，兩英鎊聽一天，接著他說，英鎊真是好啊，可以聽得這么舒服，兩英鎊就可以聽一天。

　　●西關(guān)小姐就是穿旗袍露大腿？

　　我們的媒體不知道在給我們的聽眾、觀眾傳播些什么東西。比如西關(guān)小姐，照理我不應該說，怕得罪人，西關(guān)文化是什么？什么叫西關(guān)小姐？我們知道廣東的女性是比較內(nèi)斂的，叫“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你說那些穿著旗袍，縫開到“這里”（手勢比到大腿根處），那叫西關(guān)小姐嗎？那叫“雞”。你憑什么叫西關(guān)小姐啊！真正的西關(guān)小姐是怎樣的？既有茶道的培訓，更有內(nèi)涵，知書識禮。難怪現(xiàn)在的年輕人會這樣說，原來西關(guān)小姐就是穿著旗袍露個大腿出來，唉！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好像被貼上文化的標簽，所有的東西就都變成了文化，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正的西關(guān)文化是怎樣的？問問西關(guān)的老伯，去西關(guān)看看，西關(guān)人是怎么喝茶的?，F(xiàn)在說喝茶，好像很有文化，其實廣州人喝茶是很簡單的，可現(xiàn)在弄出來的東西卻那么夸張，比如茶杯都弄得大大，這是茶道嗎？我們閩南、粵東一帶，喝的是功夫茶，臺灣地區(qū)也是這樣喝，然后傳到日本、歐洲，從茶室到茶具，再到衣服都很有學問。日本的將軍沐浴更衣后把所有的裝備都解脫下來，才能登堂入室，然后再慢慢喝，還要欣賞沏茶工具的炭灰，讓人全身心放松，這叫茶道。

　　●我們今天接觸到的文化很多是假貨

　　文學在中國可以說是最偉大的；美術(shù)有很多種，比如說繪畫、雕塑等等，它不具有文史哲那樣至高無上的地位；至于音樂，更加不可以登堂入室，古時候唱大戲，哪里有今天這樣的地位啊，皇帝要看戲，叫那些戲班，演兩出，好看就給錢，不好看的，就滾出去。

　　如果學過西方藝術(shù)史的就知道，西方的藝術(shù)里面，史詩、詩歌是至高無上的，而比詩歌的地位更高的是什么呢？是美術(shù)、音樂。有時我們同鬼佬溝通的時候，提到“美術(shù)”這個詞的時候，會有好多誤會。英文里面幾乎沒有美術(shù)這個詞，一般講到美術(shù)我們都講“Art”，鬼佬覺得好奇怪，為什么你們音樂Music也是Art，他們覺得Music就是Music，Art就是Art，東西方觀念有很大的不一樣。

　　西方的藝術(shù)，包括繪畫、雕塑、建筑，穿越歲月，穿越競爭，穿越各種各樣人類的、自然的災難，一路流傳下來，它有一個堅實的載體———就是宗教。但中國靠什么流傳？靠一本兩本書，有的甚至靠一代代人的口耳相傳，所以我們今天接觸到的東西，其實很多都是假貨。大家都說自己是正宗，連鹽焗雞也有人爭誰是正宗，到底有哪一本書說鹽焗雞出產(chǎn)于何地？沒有。

　　另外，現(xiàn)在流行的種種文化、藝術(shù)的看法，我覺得都是垃圾。“G4出動”曾播過一個街坊被人騙了錢，打電話給騙子，那邊叫囂著：“我就是騙子，我要掙100萬。”但現(xiàn)在很多人連這個騙子都不如，賣樓也說文化，月餅也講文化，其實無非一個“銀”字———找錢，你講明白點，我是來騙錢的。

　　●藝術(shù)不一定要明白

　　人生很渺小，藝術(shù)卻很偉大，它可以幫助我們渡過人生苦難的河流。我曾經(jīng)做過一個電臺節(jié)目，做得非常好，但這個節(jié)目卻無故被停了，最后一期那晚差點有種自殺的感覺，覺得世界末日般。我不敢面對最后一刻播出的報時，于是走出演播室。這時我接到一個朋友打來的電話，他說，在樓下等我。他開車過來，上了車，他說：“我沒什么好說的，但是猜你會喜歡這張碟。今晚陪你聽碟。”整張碟聽完，整個人就明白了。這件事情讓我印象深刻，一方面很感謝我的朋友，另一方面則是音樂搭救我，如果我聽不明白或者完全不懂音樂的話，那時也許我真的會跳樓。

　　藝術(shù)包括音樂、美術(shù)、繪畫、雕塑，是不是藝術(shù)，在乎于你的心。 我的一個實習生昨晚發(fā)短信祝我講座成功，我對他說我沒準備，他回復了我一句：“人生就是藝術(shù)，藝術(shù)就是人生 。”真的如此，很多書把藝術(shù)講得非常玄乎，今天我想傳遞的一個信息就是，我們不可以將藝術(shù)看作一個招牌、一個掙錢的工具，但也不可以將藝術(shù)當作一個好玩的事情。

　　我們之前做過一期節(jié)目，叫做《都市紋身》。廣州有個畫家叫陳本，他本來是學油畫，后來學攝影，他發(fā)現(xiàn)好多“牛皮癬”———辦證、招聘、招工———把墻搞得五顏六色、斑斑駁駁，他覺得很有印象派的感覺，就去拍。拍完之后辦了一個影展———“都市紋身”。當時請幾個教授大家品味這個作品，都覺得是抽象藝術(shù)。這個作品的作者，是30元一天寫牛皮的人和30元一天鏟“牛皮癬”的人，這個寫那個鏟，再看這面墻像船、像海浪、又像名畫《向日葵》之類的。所以，藝術(shù)就是這樣，大家有大家之作，小家有小家之作，商家有商家之作，就看你選擇什么了，而這個畫家陳本也只是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生活。我們這個節(jié)目做了20分鐘，基本上無解說，只有音樂、畫面和現(xiàn)場聲，我們在畫后面挖了個洞，很小的一個洞，放針孔攝像機，看人在畫前的表情怎樣。當時，藝術(shù)界很興奮，攝影界評價很高，老百姓卻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論壇上罵聲一片。后來，我用中央電視臺專題片的風格將這些片重新編一次，再加配音去解說畫中內(nèi)容，把情況都說明白，普羅大眾都稱贊：“好節(jié)目，我們這次終于看明白了。”其實大眾對藝術(shù)有一種誤會，認為藝術(shù)就要明白，尤其是現(xiàn)在年輕人，聽不明白、看不明白就拒絕，但這個世界好多的精彩你錯過了?，F(xiàn)在的年輕人喜歡罵人淺薄、無知、不夠?qū)I(yè)，但他們拒絕好多好的東西，因為這些是他們無知的部分。

　　●令人失望的藝術(shù)家們

　　對藝術(shù)的追從，讓我們不自然地對藝術(shù)家產(chǎn)生一種崇拜，但現(xiàn)實有時卻讓我們很失望。我曾經(jīng)做過一個電臺節(jié)目，有兩個藝術(shù)家做嘉賓。結(jié)束之后出于對藝術(shù)家的尊重，我送他們回家，坐上去就后悔了。那個女的同那個男的聊天：“你看看你看看，現(xiàn)在的電臺主持人都開上汽車了，我們這些國家的一級演員呢？哎喲，真是的，我們這個國家什么時候?qū)λ囆g(shù)重視了，這個國家才有希望。”我聽到這話很失望，試問，你們是藝術(shù)家，我是電臺主持人，有沖突嗎？難道我開的車是搶你的嗎？

　　第二件事情發(fā)生在最近。1994年我做一個節(jié)目，請廣州交響樂團的團長做我節(jié)目的嘉賓。我還記得我的開頭語是這樣說的：“打開世界地圖，每一條偉大的河流都有一個偉大的城市，每一個偉大的城市都應該有一個同這個城市齊名的交響樂團，可惜廣州沒有。廣州有交響樂團，但廣州沒有一個和廣州齊名的交響樂團。”當時，那個團長眼淚就流下來了，泣不成聲，這是1994年的時候。今年某個時候，我們?nèi)ゲ稍L廣州交響樂團，他們怎么答復我們呢？他們竟然說，我們不需要你們媒體宣傳。當他們處境悲慘的時候，需要媒體幫忙，會情不自禁流下眼淚，現(xiàn)在不需要媒體宣傳，就推開媒體。這種過河拆橋的事千真萬確發(fā)生在我眼前。

　　還有一位中國著名的藝術(shù)家，請他到一臺晚會上一展身手，他來了卻跟我說不愿意演。我們勸他，請你來，給很高的價錢給你，就是希望你演。他回答說沒有眼鏡。我們就說答應陪他去買。他回答說，我要的不是普通的眼鏡，我要的是可以看到近視又可以看到遠視的，說來說去，原來他是想多要三千塊而已。最后，我留下一句話就走了———“那沒有問題，買完眼鏡我找人陪你玩，演出費照樣給你，臺就不用登了。”

　　唉，雷峰塔就是這樣倒下來的，這是我經(jīng)歷了幾十歲才明白的———藝術(shù)和藝術(shù)家是兩回事。有的人只是一介農(nóng)民，但卻真的是藝術(shù)家，他的形體動作比很多舞蹈演員要優(yōu)美得多。“人生就是藝術(shù)，藝術(shù)就是人生”。說得沒錯。人生里面有好多垃圾，藝術(shù)也是一樣，我們要把這些污濁的東西放在一邊，繼續(xù)走自己的路。正如一句話所說“窮則獨善其身”，善字怎么講？開始我理解是窮的時候要乖點，不做壞事。后來覺得不對，漸漸明白，窮就要豐富自己，向藝術(shù)靠攏，修身養(yǎng)性。那你拿什么來養(yǎng)？給陽光，給肥，給水，等自己精力充沛，可以做事了，“達則兼濟天下”，盡力地回饋社會。

　　●藝術(shù)啊，救救我吧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上帝創(chuàng)造了人類，令人類與生俱來有種自卑、有種渺小，同時他還問過那些“人精”，所謂人精，就是人中精英，他們創(chuàng)造了一種東西，這種東西叫藝術(shù)，上帝用藝術(shù)將人類帶出渺小和自卑的沼澤。大家都可能有這樣的經(jīng)歷，當你陷入自己以為不能夠自拔的泥潭當中，其實這件事情的本身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時我們要生要死，其實過了就過了，過了這件事就不是事了，但是身陷其中的時刻真是痛苦難當。所以有首歌叫做《神啊，救救我吧》，其實沒有人可以搭救你的，那個神在哪里？這個時候可以救你的，只有藝術(shù)，要不干脆就去圖書館借幾本書。

　　不知大家有沒有看過屠格涅夫的《獵人筆記》，這是我很喜歡的一本書，這本書我覺得可以從每一頁讀起，即隨便哪一頁都可以讀起，在座各位可以想想自己現(xiàn)在失戀了，或者被領(lǐng)導罵了，或者下崗了，即，處在一個不能自拔、不能解脫的境界，那么我們拿起屠格涅夫的《獵人筆記》：親愛的讀者，當牽起你的手，一起乘車，出游去玩，天氣晴朗，往日的天空呈現(xiàn)出蔚藍色，暴露出平滑一輪月，閃閃發(fā)光，好像剛洗過一樣，歡慶的大地上長出草兒，親切的小草……長長的斜坡上面有青春的生物，輕輕的蕩漾著……遠處就是一片片濃密的森林，一些亮亮閃閃的池塘和幾個黃澄澄的村屋，無數(shù)的鳥飛起來唱歌，俯沖下去伸長頸，豎立在土堆上面，白嘴鴨不停在路上眺望著，身體緊貼在地上，等車開過樹林跳幾下，笨重的飛到一邊，山谷那邊有一個農(nóng)人在耕作……

　　書里描述了一個離我們很遠的地方，一種完全陌生的經(jīng)歷，將自己整個身心沉浸在這個情景中，你會覺得是水中的月亮被人泡了很久，然后突然浮上來，一股清新的空氣沖入你胸腔里，真真正正驅(qū)趕我們的自卑、打動我們的渺小。

　　今天來到圖書館的藝術(shù)論壇現(xiàn)場，一共帶了三本書和大家一起分享：除了剛才提到的《獵人筆記》，還有林語堂的《吾國吾民》。記得我去德國讀書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我德國的老師。他說，我了解你們中國，你知道林語堂嗎？你知道《吾國吾民》嗎？這本書是用英文來寫的，介紹我們這個民族的民風、民情以及國民性，我覺得到現(xiàn)在為止沒有一本書可以超越它。第三本就是《切·格瓦拉》。有人說切·格瓦拉是一個戰(zhàn)士，有人說他是一位詩人，有的說他是一個Smoker（煙民），我覺得他本身就是一個藝術(shù)家，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偉大的藝術(shù)品。

　　來圖書館，我會帶三本書和大家分享；如果這里是美術(shù)館，我就會帶三幅畫；如果是音樂廳，我就帶三張唱片。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們每一年給自己三本書，三幅畫，三張唱片，我們的生活會完全改變。我們不是用低俗的東西去戰(zhàn)勝瑣碎的東西，不是用刺激的東西去戰(zhàn)勝平淡的東西，而是用藝術(shù)來對與生俱來的渺小和自卑進行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