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皇陵的立馬
皇家掃墓不同民間,首先隨從特別多,其次開銷特別大。北宋前期,秦王趙德芳(戲曲里稱為“八賢王”)去汝州掃墓,光護衛(wèi)的軍隊就多達三千四百人,到了汝州以后,地方官吏都來巴結(jié),也跟著備辦供品,每人又是一大批隨從。這么多人浩浩蕩蕩奔墓地而去,首尾相連一里多,途中免不了踩壞莊稼,免不了騷擾百姓。
宋朝慣例,皇室掃墓,供品自備,或者由朝廷供應,但途中住宿、飲食、防衛(wèi)、購物等開銷卻需要地方承擔,一個王爺掃一回墓,當?shù)匕傩盏迷义佡u鐵。如果皇帝親自掃墓,那場面自然更大,百姓負擔自然更重。
南宋紹興十三年清明節(jié),皇太后要去南京掃墓,宋高宗讓人為她造預算,大概需要會子兩萬貫。那時候宋金暫時停戰(zhàn),兵革不興,風調(diào)雨順,連年豐收,物價很低,會子這種紙幣并沒有出現(xiàn)明顯的通貨膨脹,購買力之強超出后人想象。此時米價始終是200文左右一石,換句話說,一貫會子能買5石大米。宋朝一石米重有47公斤,5石就是235公斤,按現(xiàn)在米價,絕對超過1000元。所以單看米價,一貫會子至少相當于1000元人民幣,兩萬貫就是兩千萬元?;侍蠛苋蚀?,本來想掃墓來著,一看預算,嚇了一跳,為了節(jié)省民脂民膏,派個太監(jiān)代表自己去掃墓了事。
早在北宋初年,皇室人數(shù)不多,掃墓開銷不大,清明節(jié)上墳祭祀,成年男性是都要到場的。幾十年繁衍下去,皇家子孫越來越多,花錢花得宮廷財政漸漸撐不住了,地方上又屢次到御前投訴,告宗室的狀,說他們掃墓途中強占驛站,強征民夫,“所經(jīng)州縣,過有需索”,擾民擾得厲害。于是乎,從宋真宗大中祥符七年開始,皇室掃墓就開始大力精簡人數(shù)。
精簡辦法有二:第一,輪班掃墓。北宋宗室分為南北兩班,南班是宋太宗趙光義的子孫,北班是宋太祖趙匡胤的子孫,譬如今年清明讓南班掃墓,北班在家歇著;明年清明就換北班掃墓,南班在家歇著。第二,選派代表。不管南班北班,不管人數(shù)多少,按居住地為限,自己開會選舉,一個州府選一名宗室,跟著欽差去鞏義祭祀皇陵。
皇帝本人一般不去掃墓,一是為了少花錢少擾民,二是為了治安。宋仁宗曾去鞏義掃過墓,京師禁軍大半出動護駕,豫西的弓手捕快也傾巢而出,在皇陵外密密麻麻保衛(wèi)皇帝安全,等于軍隊和警察都幫忙掃墓去了,無人維持社會治安,盜賊趁機出來搗蛋,小偷小摸和斗毆的發(fā)案率直線上升,后來宋仁宗吸取教訓,盡可能不親自掃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