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20日午夜,劉伯承、鄧小平指揮的第二野戰(zhàn)軍和陳毅、粟裕指揮的第三野戰(zhàn)軍百萬之眾,在五百多公里的戰(zhàn)線上發(fā)起渡江戰(zhàn)役,迅速突破國民黨的長江防線。在這個影響中國命運的事件中,中共地下工作者冒著生命危險獲取國民黨苦心制訂的長江防御軍事計劃,為解放軍渡江成功發(fā)揮了巨大作用。
“與虎同舞”的名門子弟
許錫纘,1936年投身國民黨政府的空軍。
抗戰(zhàn)爆發(fā)不久,他隨軍撤退到四川成都,在國民政府戰(zhàn)時空軍基地,參加了中共地下組織。他出身于廣州高第街名門,父親是國民黨元老許崇灝,身居高位,叔父更是蔣介石的老上司。這一切,都使他的共產黨員的身份不易被人察覺。1943年10月,國民政府選派40名航空骨干去美國學習,他順理成章地被列入名單。作為中共黨員,他立即請示上級,在重慶的中共南方局領導人周恩來、董必武、葉劍英批復:同意出國學習,保留黨籍,回國后與黨聯(lián)系。
1946年秋天,許錫纘回國,到南京后順利進入了國防部第六廳,任第二科科長(中校軍銜)。他所在的部門,雖然不直接參與作戰(zhàn)策劃,但可通過工作關系接觸各種軍事機密,這就為情報工作提供了條件。
“深藏后院”的北伐老將
另一位中共地下工作者是掛著國民黨中將軍銜的吳仲禧。吳是北伐老將。1937年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谷諔?zhàn)爭勝利時,隨張發(fā)奎率部進入廣州。內戰(zhàn)爆發(fā)后,吳仲禧奉調去南京軍事參謀院任中將參議,后又出任國防部監(jiān)察局中將首席監(jiān)察官。此時他的職位都沒有軍事實權,但卻可以利用關系從事情報工作。根據(jù)當時中共南方情報負責人潘漢年的指令,吳仲禧繼續(xù)潛伏并伺機行事。
關鍵時刻獲取絕密軍情
1948年,國民黨在長江防守問題逐步提到議事日程上。8月,總參謀長顧祝同在一次由蔣介石親自主持的軍事會議上作了關于長江防御戰(zhàn)備方案的報告,內容涉及江淮地區(qū)和江南一帶的兵力部署,以及江南第二線兵力編練計劃。當時,徐州地區(qū)醞釀著長江以北的一場大決戰(zhàn),他被國防部調去“徐州剿匪總部”。接到調令后,他立刻向香港的潘漢年匯報。潘指示他抓住時機,獲取核心軍事情報。赴任不久,吳仲禧便從參謀部門抄錄了徐州地區(qū)國民黨部隊的兵力、番號、部署的全部資料。
1949年1月淮海戰(zhàn)役結束后,長江已成為雙方較量的舞臺。而國民黨軍事大本營中,對于防御戰(zhàn)備存在很大分歧。以京滬衛(wèi)戍總司令湯恩伯為代表的少數(shù)派,依仗蔣介石的支持,否決了多數(shù)派的意見,決定“不守淮”,即放棄江北,重兵防守江南。這一重要情況,經由兩位參與作戰(zhàn)計劃的將領告知吳仲禧,吳迅即向黨組織報告。
掌握長江防御實權的湯恩伯,不久便向沿江守備的十個軍長下達作戰(zhàn)命令,明確各軍的位置和任務,以及后勤補給的細則。隱蔽在湯恩伯司令部內的一位參謀人員將消息轉告吳仲禧,吳立刻將情報轉給香港分局。
緊急關頭出席軍事會議
1949年初,國民黨政府各部門陸續(xù)南遷廣州,國防部第六廳亦安排撤退。此時,許錫纘“臨危請命”,要求“堅守崗位”至最后,廳長贊賞其“忠勇可嘉”,同意他負責該廳留守處,并代表第六廳出席國防部各種大小會議,還會同三廳、二廳、兵工署有關人員乘船溯長江而上,視察馬鞍山、裕溪口、蕪湖等渡口的形勢,并商討軍事部署。在此期間,許錫纘將一份《長江水文圖》弄到手,并向我黨報告長江多個渡口的設防情況。
當解放大軍浩浩蕩蕩飲馬長江時,擺在我軍軍事首腦面前的國民黨絕密文件已經有:《國軍京滬總部江防工事構筑要領》、《空軍長江下游防備》、《國軍江防兵力配備》、《國軍江防軍艦分布》以及《使用燃燒彈阻止共軍渡江計劃》等。但渡江作戰(zhàn)還需要依據(jù)更詳盡的對方軍事部署信息,特別是臨戰(zhàn)的最新動向。
1949年3月28日上午,南京國防部第三廳留守處在勵志社召集緊急會議,部署長江防御的最新任務。第三廳負責人講述了最新兵力配置和反渡江作戰(zhàn)細則后,保密局負責人提出了以下措施:(1)在長江下游沉沒大批木船和石頭,堵塞水道;(2)必要時,在長江各渡口附近倒進汽油,燃燒封江;(3)在長江兩岸各渡口附近村莊的水井大量放毒。
最后宣布:第(1)(2)項由部隊實施,第(3)項由保密局直接執(zhí)行。
散會后,許錫纘馬上駕駛吉普車飛速向黨組織報告。于是,出現(xiàn)了下面的鏡頭:當天晚上,一個“跑單幫”的商人越過軍事封鎖線,悄悄登上長江北岸,親自將這個情報向解放軍指揮部報告。次日清晨,一架運載國防部撤退人員和物資的飛機,從南京明故宮機場起飛。當它降落在廣州白云機場后,一個軍官匆匆走下飛機,隨即到廣州東山梅花村會見他的“女友”。于是,中共中央從香港秘密電臺迅速獲得了這個情報。當渡江戰(zhàn)役的炮聲響起時,許錫纘和吳仲禧,一個在上海,一個在廣州,身著國民黨軍服,以內心激動而外表平靜的姿態(tài)迎來了這一天。
(責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