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皇室子弟都人海軍。愛丁堡公爵本來是希臘王族,跟他們是親上加親,早先也做過英國海軍軍官,一向?qū)\娪信d趣,又據(jù)說喜歡改革。也許是經(jīng)他支持,才打通這一關(guān)。
過去官方隱諱辟坎島上的事,或者不免有人略知一二,認為是與克里斯青有關(guān)的丑聞,傳說中又稍加誼染附會,當(dāng)時有這么一段記載,為近人發(fā)現(xiàn)——密契納這一說,除非是這來源。
李察浩這本書號稱揭穿邦梯案疑團,也確實澄清了諸人下場,卻又作驚人之論,指船長大副同性戀愛。這話也說不定由來已久,密契納那篇文章就提起他們倆關(guān)系密切,比別人親近。也許因為那篇是第一個著眼于肇事原因的細微,所以有點疑心別有隱情;但是直到最近,同性戀在西文還是輕易不好提的。
兩人年紀只相差十歲。認識那年,克利斯青二十歲,做過兩年海員,托布萊太太娘家舉薦,布萊回說“不列顛尼亞號”船員已經(jīng)額滿。克利斯青寫信給他說,情愿與水手同住,學(xué)習(xí)各種勞作,唯一的要求是與士官一同吃飯。經(jīng)布萊錄用,把所有的航海技能都教會了他。他第二次出海,中途升作二副,大副名叫艾華慈。再下一次,布萊調(diào)任邦梯號船長,他是布萊的班底,當(dāng)然跟去。出了事之后,輿論后來于布萊不利,飽受攻擊,艾華慈也寫信繪他,罵他自己用人不當(dāng),說他們共事的時候,克利斯青在花名冊上“列為炮手,但是你告訴我要把他當(dāng)作土官看待。……你瞎了眼看不見他的缺點,雖然他是個偷懶的平庸的海員,你抬舉他,待他像兄弟一樣,什么機密事都告訴他,每隔一天在你艙房里吃午晚兩餐。”在不列顛尼亞號上,他有船長的酒櫥鑰匙,在甲板上當(dāng)值,每每叫人去拿杯酒來,吃了擋寒氣。
克利斯青兄弟很多,有個哥哥愛德華跟他最親近,他告訴他哥哥,布萊是“從來沒有過這么好的教師”,不過“火性大,但是我相信我學(xué)會了怎樣哄他”。
邦梯號上除了兩名花匠,都是布萊一手任用的。事務(wù)長傅萊亞——其實是船長,但是海軍加派軍官作指揮官,位居其上,稱大佐(凱普騰),所以近代船長通稱凱普騰——與船醫(yī)都不是他的私人,本來不認識。他規(guī)定這兩個人陪他一塊吃飯,但是談不攏,鬧意見,那胖醫(yī)生又是個酒鬼,布萊對他非常不滿。克利斯青晚間仍舊常到他艙房談天或吃飯。出海不到一個月,一進了大西洋,就把克利斯青提升做大副,代理少尉——布萊自己的官階也不過是少尉,稱“大佐”不過是照例對指揮官客氣的稱呼。——副錨纜員莫禮遜通文墨,記載這件事,認為越過傅萊亞頭上,是侮辱傅萊亞。布、傅二人交惡,已經(jīng)幾乎不交談,但是傅對克利斯青始終沒有憎恨的表示,這是因為克利斯青并沒有沾沾自喜,遇事總還是站在士兵一邊。
論理他做大副經(jīng)驗不夠,而且平時雖賣力,憂郁癥一發(fā)作就怠工,不過人緣好,上上下下只有布萊的仆人不喜歡他。
出航十個月,快到塔喜提了,布萊終于不再與傅萊亞和醫(yī)生一桌吃飯,各自在艙房用膳。到了塔喜堤,醫(yī)生醉死了。布萊在塔喜堤極力結(jié)交王室,國王劃出一塊地,給他們種植面包果,預(yù)備裝盆帶走。布萊派克利斯青帶人保護花房,在果園旁高坡上搭起帳篷,都有女人同居??死骨嘟Y(jié)識績薩貝拉前也濫交,染上了性病。布萊住在船上,也勾出一半時間與國王同佐,常請國王王后一起上船吃飯。他逐日記下當(dāng)?shù)仫L(fēng)俗,盛贊塔喜堤是世界第一好地方,只不贊成有些淫舞陋俗與男色公開。
他是跟大探險家?guī)炜舜笞簦–aptainCook)起家的。庫克在南太平洋這些島上為了顧到自己身份,不近女色,土人奉若神明。布萊也照辦,不免眼紅下屬的艷福。有五個多月之久,他不大看見克利斯青,見了面就罵,幾次當(dāng)著國王與王室——都是最注重面子與地位的——還有一次當(dāng)著克利斯青的男性“太峨”,并且告訴他克利斯青并不是副指揮官,不過是士兵。——這些青年士兵都是見習(xí)軍官,只算士兵,比水手高一級,犯規(guī)也可以鞭笛??死骨嗟拇砩傥?,倒是一回去就實授,如果一路平安無事。
自從離開塔喜堤,布萊顯然心理不正常,物質(zhì)上的占有欲高達瘋狂程度。路過一島,停泊汲水,五爪鐵鉤被土人搶去,船上備而不用的還有好幾只。但是布萊小題大做,效法庫克當(dāng)年常用的扣人勒贖之計,把五個酋長留在船上,索取鐵鉤。 (責(zé)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