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與眼科醫(yī)護人員合影

　　2013年12月26日，是毛澤東誕辰120周年。作為一位曾為毛澤東的左眼做過白內(nèi)障手術的主刀醫(yī)生，唐由之的腦海時常會浮現(xiàn)出38年前在毛主席身邊的日日夜夜。在其行醫(yī)的一生中，毛澤東是一位最特殊的病人。當年不是黨員的眼科大夫唐由之，曾因毛澤東的病情分析而列席政治局擴大會議；被確定為主刀醫(yī)生后，曾花240多天的時間作準備，了解毛主席的飲食起居；白內(nèi)障手術成功后，又因眼部包扎與毛澤東爭執(zhí)對峙……唐由之在北京萬壽路寓所接受采訪時，回憶了當年那一幕幕難忘的往事。

　　見到毛主席之前唐由之被領去做了3次神秘的會診

　　1973年，80歲的毛澤東主席依然忙碌著國家大事，其實那時的他已常常為罹患老年性白內(nèi)障而苦惱。一生靠眼睛讀書寫文章，靠眼睛洞察秋毫、高瞻遠矚的人，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自己的手指，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朦朧的渾濁……于是，中央政治局決定召開專家討論會，研究如何為毛澤東安全穩(wěn)妥地治療眼睛。當時，這被黨中央視為高度機密。參加會議的專家十幾位，中醫(yī)、中西醫(yī)結合專家只有唐由之一人，唐由之不知道這位“老年患者”是誰，只知道患者有慢性肺心病、兩年前休克過、咳嗽得厲害、咳嗽以后常會沒有吞咽反射。

　　1974年6月1日，周恩來病重，不得不住進解放軍305醫(yī)院，同時把辦公室從中南海的西花廳移到了醫(yī)院里。一天，唐由之被叫到305醫(yī)院的會議室，和他一起來的還有皮膚科、耳鼻喉科、神經(jīng)科、心臟科、呼吸科的10多位醫(yī)生。唐由之說：“按我們過去會診的習慣，報告完病例后就應該去看病人，但這次不一樣，由專人來報告病例，病人既沒有姓名，也沒有籍貫，更沒有職業(yè)，只知道是個男性和大致的年齡……”在親眼見到毛澤東主席之前，唐由之先被領去做了3次神秘的會診。

　　1975年春節(jié)前的一個星期天，中央警衛(wèi)局的同志來到唐由之家，請他乘飛機出去執(zhí)行任務。到底出去幾天沒說，只是要求帶上隨身替換的衣服和洗漱用具。“那時還需要糧票，我問要不要帶，他說不用了，我于是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跟他走了。”

　　根據(jù)太陽的方向和云層下由黃轉綠的景色，唐由之斷定飛機在往南飛。飛機大約飛了兩三個小時，降落在了杭州。晚上，唐由之被告知，明天要見毛主席，為主席檢查一下眼睛。

　　與張曉樓握手時毛澤東詼諧地說“看來你的樓蓋不大了”

　　原來，毛澤東游泳后患了感冒，咳嗽痰多，由于年老體衰，他自己很難把痰吐出來，需要彎下身子讓人輔助著把痰摳出來。在醫(yī)療專家中按年齡排第4個進門的唐由之大大吃了一驚：“一位老人坐在沙發(fā)里，頭發(fā)蓬亂，穿著一件舊浴衣，浴衣上打著補丁。因為報紙上經(jīng)常講毛主席紅光滿面、神采奕奕，我當時覺得反差太大了。”

　　毛澤東同北京同仁醫(yī)院副院長張曉樓握手時，詼諧地說：“看來你的樓蓋不大了，永遠是小樓嘛！”大家都笑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這是一次規(guī)模較大的體檢，在杭州前后共進行了4天。除進一步確診毛澤東患白內(nèi)障外，在這次體檢中還檢查出毛澤東患有肺心病、冠心病、褥瘡和血中含氧量過低等……

　　從杭州返回北京后，周恩來帶病從解放軍305醫(yī)院來到人民大會堂，主持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聽取醫(yī)療專家的匯報。鄧小平、葉劍英等在京的政治局委員全部到會。當時還不是黨員的眼科大夫唐由之參加了這次政治局擴大會議。唐由之等醫(yī)生分別就毛澤東的心臟病和肺心病的治療、雙眼白內(nèi)障手術以及心電圖、X光肺片檢查所得到的進一步情況，全面系統(tǒng)地向政治局委員們進行了匯報。此前，毛澤東病情的危重程度，只有周恩來、葉劍英和江青比較清楚，絕大多數(shù)政治局委員基本上不了解。所以在醫(yī)療專家匯報的過程中，與會的政治局委員大都感到有些吃驚。

　　唐由之回憶說：“會上，總理問西醫(yī)有多大把握？張曉樓說他有85%的把握；又問我有多大把握，我說也是85%.此時，坐在鄧小平、葉劍英、周恩來后面的江青正拿著一個盤子在吃夜宵。當我回答85%的時候，她鼻子里邊哼邊冷笑：你們也有85%!”聽到江青的質問，唐由之愣住了。周恩來立即解圍，并擺手讓他坐下：“唐大夫的情況我知道，他在福建、廣西做了不少這類手術，反映還是不錯的。”

　　其實，在給毛澤東做手術前，唐由之已成功地做過數(shù)千例白內(nèi)障針撥術。其中，難度最大的是柬埔寨前首相賓努親王的手術。

　　毛澤東說“不吃辣椒不革命”勸唐由之也吃口辣椒

　　經(jīng)過半年多的準備，中央決定由唐由之主刀為毛澤東做白內(nèi)障手術。唐由之提出要了解毛澤東的生活習慣、作息時間，因為了解自己病人的情況，是醫(yī)生必須做的事情。唐由之發(fā)現(xiàn)毛澤東的房間里除了彩電，其他物品全是國貨，連腕上的手表都是一塊老“上海牌”.難怪周恩來特意委派唐由之去設計整套的手術室設備和器械，包括輪椅、擔架時強調(diào)，主席不要進口的，全部要國產(chǎn)的。

　　一次毛澤東用餐，唐由之悄悄進去察看。毛澤東聽力特別好，馬上問誰來了，機要秘書張玉鳳告訴他是唐大夫來了，毛澤東笑著打招呼：“吃飯也要看？”唐由之說：“毛主席吃飯并不是外面?zhèn)餮缘拿刻於汲约t燒肉，伙食每天幾乎都一模一樣：一小碟武昌魚，只有魚尾，清蒸；一小碗青菜，一碟子三片白切肉。一碟醬油、放一點香油，白切肉蘸一蘸就這么吃了。還有一碟辣椒醬，天天如此……”

　　唐由之另一次去看毛澤東吃飯，毛澤東說：“唐大夫又來了？吃飯有啥好看的？”后來他又說：“你吃辣椒嗎？”唐由之回答：“我不太愛吃。”毛澤東又說：“不吃辣椒不革命，我國每年要出口××萬噸辣椒到印尼，張玉鳳，你給他吃一筷。”張玉鳳說：“主席讓你吃，你就吃吧！”唐由之只好吃了下去，結果被辣得夠嗆！

　　唐由之沒想到的是，雖然因為白內(nèi)障已經(jīng)有一年多時間看不到東西了，但是最終說服毛澤東接受手術并不容易。

　　幾次接觸過后，毛澤東漸漸對這位“唐大夫”熟了起來。于是，唐由之就講解起老年性白內(nèi)障形成的原因，介紹中醫(yī)、西醫(yī)兩套白內(nèi)障手術方法是怎么回事。當時毛澤東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見東西了，唐由之干脆在毛澤東身邊蹲了下來，輕輕托著主席的大手，將它握成拳頭說：“這只握著的拳頭好比是一個眼球”,他一邊在拳頭上比劃著，一邊打著比喻，“這里好比是眼球前面中央最外面的黑色眼珠，叫做角膜，已經(jīng)混濁的晶體就在它后面的這個位置”.停了一會兒，他又用一個指頭按住拳頭的另一個位置說：“做針撥術時，這里就是進針的地方。”毛澤東耐心聽著，感受唐大夫在自己手上比喻的眼球結構，似乎對眼睛這個陌生的領域有了一個形象的了解。 (責任編輯：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