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幫猖獗 舊上海四起名人綁架案

時間:2012-05-04 08:30來源:新民晚報 作者:孫云 點擊: 載入中...

 

■匪徒曾在中法學堂借打電話與董家聯(lián)系



■公共租界總巡捕房華捕訓話



■平?jīng)雎?號嚴家花園



▲陸大公手書20世紀30年代初四件綁架案回憶錄

 

 
  去年,舊上海最后一任警察局長陸大公之子代表已故的父親,將有關舊上海的許多珍貴警界檔案捐獻給上海檔案館。在陸大公的回憶錄中,一些手稿專門涉及發(fā)生在上海灘的名人綁票案,其中,既有廣為人知的“上海灘綁票第一大案”榮德生綁架案,也有后人少有知曉的紡織大王嚴裕棠、珠寶店小開董叔英、西門子洋行華人經(jīng)理陶昌海和面粉大王之子、中孚銀行經(jīng)理孫養(yǎng)孺。這四起案件都發(fā)生在上世紀30年代初,折射出舊上海治安混亂、流氓妄為、黑幫猖獗的社會亂象。

 

  壹 紡織大王嚴裕棠1932年第二次被綁架


  1932年6月的一個上午,9時許,光裕公司老板、紡織大王嚴裕棠從平?jīng)雎?號嚴家花園,乘坐汽車來到江西路上的光裕公司。停穩(wěn)車,嚴裕棠鉆出汽車,還沒站穩(wěn),車旁就竄出幾人,前后圍住還沒反應過來的嚴裕棠,有人攬肩,有人抱腰,將他挾制住,推進旁邊的轎車,旋即發(fā)動,向著西方絕塵而去。


  嚴裕棠這才反應過來,心里暗暗叫苦:“禍不單行,又遭匪人綁了!”就在僅僅4年前,嚴裕棠也曾遭過一次綁架,幸得杜月笙出手謀劃,方才在兩天后被釋放回來,兇手身份至今不明。


  嚴裕棠為何短短四年連遭兩次綁架?當然是因為他聲名在外,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華商巨富。


  嚴家司機趕緊報告,嚴家商量后決定報告租界當局。租界中央巡捕房華探長范德孚、總稽查處督察長奎而、總探長劉紹奎派探員6人,專門負責監(jiān)聽江西路1字電話局內(nèi)光裕公司的電話線,副探長陸大公則帶一人一起守著嚴宅電話。


  監(jiān)聽了一個多月,綁匪卻很狡猾,從不打電話,只是不時寫信寄來,在信中約定接洽地點。第一次,綁匪在信中提出,要嚴家派代表在當晚7時至8時之間,前往湖北路上的悅賓樓飯店,巡捕房暗暗在酒樓埋伏,綁匪卻未現(xiàn)身。第二次,綁匪又來信約嚴家派代表在浙江路上的大雅樓菜館碰面,接頭方式如前,仍是空等一場。


  第三次,綁匪換了一種方式,約定嚴家代表裝扮成鄉(xiāng)下人模樣,手拎菜籃,放一只母雞,次日清晨5時等在福州路上的中西藥房門口。劉紹奎派探員埋伏,陸大公和另一名探員坐在汽車內(nèi),停在福州路山西路口待命。沒想到,一幫人守株待兔2小時,依然是白忙一場。


  一直試探到第四次,綁匪方才現(xiàn)身。這次,綁匪約嚴家派人在子夜2時拎著寫有光裕公司字樣的公文包,在山東路上的新惠中飯店二樓電梯口碰面。劉紹奎派了一個探員與綁匪接頭,副探長馮志銘帶人藏在二樓兩間客房里,三名探員化裝成茶房從旁觀察。1時30分剛過,兩名綁匪提前到達,招呼早早等候在電梯口的“嚴家代表”,當場被捕。


  兩人很快招供,可他們只是負責前來接頭的小嘍羅,一個叫姚志發(fā),一個叫嚴老九,均不知“肉票”藏匿處,只交待出關照他們前來的頭目趙財喜住處這一條線索。陸大公等人馬上押著這二人,來到梧州路上的趙家抓人。隨后,又順藤摸瓜找到新閘路橋下殺豬鋪旁的匪徒“夜開花”家,不料此人已察覺不妙,連夜逃回江陰老家。馮志銘帶人當天趕到江陰,雖抓住“夜開花”,卻仍空手而歸,對嚴裕棠藏匿處不甚了了。


  這天,陸大公等從“夜開花”家返回巡捕房時,正巧撞見中南飯店經(jīng)理李文才、流氓榮斌根、張椿保在與奎而、劉紹奎密談,樣子頗為神秘。他們側面打聽到,三人來此是為趙財喜作保。奎而和劉紹奎同意保釋趙財喜,條件是說出“肉票”所在,并幫助逮捕余黨。趙財喜這才供認,嚴裕棠藏在法租界長樂路72號,四名看押的匪徒都當過兵,槍法很好,他們有三支盒子槍和一把手槍,若巡捕大搖大擺去“起票”十分危險,不如讓他同三名保人前去,伺機釋放嚴裕棠。


  劉紹奎等覺得有理,便派陸大公同馮志銘等人一起開一輛出租車盯著趙財喜等人。在蒲石路72號,他們果然見到李文才將嚴裕棠攙扶出來。陸大公等人這才放心,隨即沖入72號,只見屋內(nèi)已然人去樓空,只在三樓一個小房間里查抄到一支盒子槍和一把手槍。


  幾人回到巡捕房,嚴裕棠已安然坐在辦公室內(nèi),正與劉紹奎、奎而談話,李文才、榮斌根、張椿保和趙財喜則不見蹤影。兩周后,法院宣判,“夜開花”被處以無期徒刑,姚志發(fā)、嚴老九均處15年有期徒刑。而陸大公則因為在此案中表現(xiàn)出色,很快便從副探長晉升為華籍捕頭。

 

   貳 查案中發(fā)明電話監(jiān)聽新裝備


  1932年7月,租界中央巡捕房督察長陸連奎探知,上海一家珠寶店的小開董叔英被綁架,綁匪在英租界大中華飯店租下207號房間,寫信約董叔英的哥哥每天守在房間內(nèi)等候他們通過電話發(fā)布指令。


  總探長劉紹奎便布置兩名探員化裝成茶房從旁觀察,副探長馮志銘和一名探員守在飯店電話總機房,專門監(jiān)聽207號房間電話,另一名副探長王程應帶著陸大公在福建路9字電話局負責監(jiān)聽。綁匪每天少則五六次,多時要打十幾通電話,用暗語催促董兄:“這個貨色你們要嗎?”董兄急答:“要的!要的!”綁匪隨即催促董兄湊足錢送來,“否則,我們就要把貨色拋出去了!”這樣拖了20多天,除了聽出電話里是個上海本地口音的年輕人,其他一無所獲。電話局工程人員表示,如果對方使用的電話在9字電話局網(wǎng)內(nèi),只需通話五分鐘便能查出;若在其他局網(wǎng),就得請其他電話局幫忙,至少20分鐘方可。


  焦急之下,洋探長格來物與9字電話局的英籍負責人反復商量,請來一位姓張的技術工程師仔細研究,終于造出一只臉盆大小的格盤,幾次試驗下來,無論對方從哪個電話局打進9字電話局,秒針就會指出對方數(shù)字,如此便可輕松查出對方在哪個地區(qū)甚至哪部電話機上撥出。


  如此一來,破案大獲幫助。陸大公等很快查明,綁匪先后在重慶南路一戶外國人家中、淮海路中法學堂、云南南路三和樓菜館、延安東路一家菜館等借用電話。通過對這幾處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借打電話的嫌疑人戴著白色草帽,上穿藍色西裝,下穿白色西褲,腳蹬白色皮鞋,臉上有麻點,年約30多歲。


  這些地方都屬于8字電話局,探長劉紹奎便派人分別在云南南路8字電話局、福建路9字電話局門口等消息,陸大公等分別在兩局監(jiān)聽電話,其余探員則在大中華飯店207號房間外監(jiān)視動靜。


  布置妥當,下午3時40分,麻臉男子又在延安東路上的菜館現(xiàn)身了,他徑直走進電話間,關起門打電話。與此同時,大中華207號房間里的電話也響了。陸大公督促張工程師趕緊查找來源,3分鐘后,工程師證實,電話正來自那家菜館。確信無疑,陸大公馬上通知守在電話局門口的王程應出發(fā)。五分鐘后,王程應等飛車趕到,綁匪仍在與董兄通話,渾然不知警察就在門外。


  經(jīng)詢問,綁匪交待自己名鄭根生,跟著胞兄鄭士范混,正是他們二人綁架了董叔英。鄭士范在愛文義路家中落網(wǎng)后供認,董叔英被藏在閔行鄉(xiāng)下。閔行屬于華界,于是,劉紹奎備公函到華界蓬萊公安總局,會同總局偵緝隊長盧英,帶了幾個華界警察協(xié)助,在鄭根生指認下,來到閔行鄉(xiāng)下。還沒進村,看守董叔英的綁匪就舉起盒子槍反擊,警匪一場槍戰(zhàn),馮志銘和一名探員中彈,幸而都穿著防彈馬甲,沒有大礙。幾分鐘后,綁匪四散而逃,被藏在匪窟閣樓里的董叔英順利解救。


  經(jīng)法院審理,鄭根生被判處死刑,鄭士范處無期徒刑,另兩男一女均處十余年有期徒刑。鄭士范不服判決,二審改判有期徒刑十五年。讓人吃驚的是,鄭士范逃過終身監(jiān)禁,仍不思悔改,刑滿出獄后,改名鄭連棠,當年便又伙同他人犯下綁架榮德生的驚天大案,再次被捕。

 

   叁  面粉大王之子被綁架


  1933年11月,公共租界總巡捕房總稽查處督察長陸連奎在監(jiān)聽電話時發(fā)現(xiàn),中國民族資本創(chuàng)辦的第一家機器面粉廠——上海阜豐面粉廠小開孫養(yǎng)孺被綁架。他既是面粉大王之子,自己又是圓明園路中孚銀行經(jīng)理,綁匪向他下手,顯然事先做了一番打聽。


  孫家懾于綁匪恐嚇,不敢報告租界當局,委托孫養(yǎng)孺的妹夫及與孫家交好的南通市貧兒院院長倪叔臣一起與綁匪暗中接洽。陸連奎獲悉這一線索后,將孫家電話控制起來,探聽到綁匪約二人當晚7時到西藏路上一品香飯店談判,派探員化裝成茶房進去送茶送煙,趁綁匪不備,帶人一起沖進去,抓獲兩名正與孫家代表談判的綁匪。


  帶回巡捕房審問,兩人很快招認。根據(jù)兩人提供的地址,巡捕房很快在復興中路思南路口的一座花園洋房里抓住帥頌平,并獲悉孫養(yǎng)孺被藏在襄陽北路長樂路口弄堂里的洋房里,約有10人看守。


  當晚凌晨2時,陸大公等來到匪窟,將洋房團團包圍,把糯米湯團粘在玻璃窗上,無聲無息敲碎玻璃窗,拔去銷釘,潛入客堂,首先逮住一名匪徒。二樓三樓的匪徒聽到動靜,持槍從曬臺爬上屋頂。探員也上房追捕,陸大公拿著手電筒,匪徒從西北角射來兩槍,右手被槍彈擦傷,鮮血流了一身。總探長劉紹奎趕緊呼喊“不許打手電!快趴下!”雙方互射一陣,洋房下傳來不許開槍的指令,欲把匪徒困在屋頂,等天亮后再一網(wǎng)打盡,以避免傷亡。雙方在雨夾雪的惡劣天氣中熬到清晨6時,匪徒手槍耗盡彈藥,除兩人中彈跌下屋頂一死一傷、兩人藏身屋內(nèi)被發(fā)現(xiàn)外,其余均在屋頂上束手就擒。


  解決了匪徒,巡捕逐間搜查洋房,劉紹奎發(fā)現(xiàn)三樓一個小房間被反鎖,花費很大力氣撬開門后,發(fā)現(xiàn)里面正是孫養(yǎng)孺。兩名看守本想撕票,慌亂中,手槍卻卡了殼,孫養(yǎng)孺總算命大,被安然解救。被關押幾天功夫,他被嚇得不行,見到有人闖入,已分不清敵我,馬上舉起雙手高喊“我是財神”,巡捕好一番安慰,方才緩過神,相信自己重獲自由。

 

    肆 巡捕房探得西門子經(jīng)理被綁


  1934年冬季,陸連奎探得西門子洋行華人經(jīng)理陶昌海被綁架,陶家人寧愿花錢,不愿冒險。陸大公等監(jiān)聽電話,探得陶妻委托自家弟弟與綁匪接頭,便派人盯梢。


  幾天后,陸大公等發(fā)現(xiàn)陶的妻弟拎著兩條白色錫紙包裝的香煙,夾著一份報紙乘上陶昌海的汽車,傍晚6時整來到南京路四川路口的惠羅公司門口,踱來踱去,像是等人。然而,等了40分鐘無人上前,便怏怏返回。幾天后的傍晚6時,陶的妻弟又帶著香煙和報紙來到亨得利鐘表店門口,等到7時,仍無人來接頭。三天后,同樣是傍晚6時,他又帶著香煙和報紙來到北京路河南路口,照舊無功而返。


  一直到第四次,才見到三名綁匪在晚上7時許從大公醫(yī)院西側向東走來,來回走了三次,像是在找人;又有一人迎面走來,暗向兩人指認陶的妻弟,守候在四周的巡捕當即確定,三人均是綁匪,便沖上去將三人抓獲。


  經(jīng)審訊,三人交待匪首徐阿榮兄弟住在山海關路某里某號,陶昌海則被藏在鳳陽路人安里90號,看守的有三男一女。巡捕房趕去匪窟,很快救出陶昌海,抓獲四名匪徒。


  據(jù)徐阿榮兄弟到案后交待,他們之所以要綁架陶昌海,是因為陶昌海曾是浙江軍閥總督周鳳歧的秘書長,周交給陶200萬元來上海的德商西門子洋行采辦軍火。陶來滬后,周鳳岐在杭州遇刺身亡,陶不僅侵吞這筆巨款,還以此入股西門子洋行,當上洋行買辦。陶之所以敢侵吞,是因為他以為無第三人知曉此事,誰知周生前曾對一名部下提起。周死后,這名部下多次追問陶昌海無果,便找來徐阿榮兄弟,想綁架陶勒索巨款。


 

(責任編輯:陳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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