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

　　漢景帝有五個妻妾，分別是栗姬、程姬、唐姬、賈姬和王夫人。此前，漢景帝曾有薄皇后，只是當(dāng)了六年皇后就死了，沒有子嗣。漢景帝廢了栗姬所生的太子之后，立王夫人所生的劉徹為太子，這就是后來的漢武帝。

　　楊縣人郅都以郎官的身份服事漢文帝。到了景帝時代，郅都當(dāng)了中郎將。一次，他跟隨景帝到上林苑。賈姬到廁所去，野豬突然闖進(jìn)廁所。景帝用眼示意郅都去救，郅都不肯行動。景帝便親自拿著武器去救賈姬，郅都跪在景帝面前說：“失掉一個姬妾，還會有個姬妾進(jìn)宮，天下難道會缺少賈姬這樣的人嗎？陛下縱然看輕自已，而天下和太后怎么辦呢？”景帝停住了腳步，回轉(zhuǎn)身來，恰好野豬也離開了。竇太后聽說后，賞賜郅都黃金百斤。郅都后來官至中尉(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公安部長)，行法不避貴戚，不發(fā)私書，不接受饋贈，勇悍公廉，敢于直諫。長安城的貴族都不敢正眼看他，送他一個外號“蒼鷹”?？上У氖牵@種敢于頂撞皇帝、敢于直言的官員，后來越來越少見了。

　　大體說來，無論是劉邦還是漢文帝、漢景帝，他們后宮女子還是有數(shù)的。但這種情況到了漢武帝時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漢武帝當(dāng)政54年，在此期間，他大規(guī)模擴(kuò)大后宮人數(shù)。太初四年(前101年)，明光宮建成之后，漢武帝立即選燕趙美女兩千充后宮，所選的都是15—20歲的妙齡女子。元帝時期，大臣貢禹在奏章中介紹了歷代皇帝后宮的情況，說：古者宮女不過九人，到漢高祖、文帝、景帝時，還遵循古時的節(jié)儉之風(fēng)；漢武帝時，則多取好女至數(shù)千人，以填后宮。

　　不過，漢武帝后宮中，史料記載比較多的，還是第一任皇后陳阿嬌、第二任皇后衛(wèi)子夫，還有王夫人、李夫人、尹婕妤、刑夫人、鉤弋夫人等。

　　金屋藏嬌，并非戲言

　　班固在《漢書》中說：漢武帝劉徹3歲時，就被封為膠東王。在做膠東王期間，一次，他的姑媽長公主劉嫖把他抱在膝蓋上問：“想不想娶媳婦？”劉徹回答說：“想。”長公主就指著在旁侍侯的一百多人問：“要哪一位？”劉徹說：“都不要。”最后，長公主指著女兒陳阿嬌問：“阿嬌合適嗎？”劉徹笑著回答說：“好！若得阿嬌作婦，當(dāng)作金屋貯之也。”這一妙語后來演化為典故——金屋藏嬌。

　　雖然故事可能有演繹的成分，但歷史上劉徹在6歲的時候，確實與10歲的陳阿嬌訂了親。之后，長公主在立劉徹為太子這件事上出力不少。劉徹做了皇帝之后，就立陳阿嬌為皇后，但一直沒有兒子。

　　一篇《長門賦》，阿嬌重獲寵幸

　　陳阿嬌自恃有功于皇上，驕橫高傲。聽說衛(wèi)子夫大受親幸，陳阿嬌非常氣憤，一哭二鬧三上吊，尋死覓活，還幾次整得衛(wèi)子夫差點(diǎn)死去。這讓漢武帝很不高興，逐漸疏遠(yuǎn)了陳皇后。

　　據(jù)說，為了重新獲得漢武帝的寵幸，陳皇后曾用重金約請司馬相如寫《長門賦》，呈給漢武帝看。漢武帝看了以后，深為感動，陳皇后重新受寵。

　　歷史是否真的如此？《昭明文選》編者寫的《長門賦序》云：“孝武皇帝陳皇后時得幸，頗妒。別在長門宮，愁悶悲思。聞蜀郡成都司馬相如天下工為文，奉黃金百斤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辭。而相如為文以悟上，陳皇后復(fù)得親幸。”

　　從《長門賦序》中可以看出，該賦是陳皇后以重金約司馬相如寫給漢武帝看的，結(jié)果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漢武帝看后，改變了對陳皇后的看法，陳皇后重新得幸。司馬相如的《長門賦》何以能起到這么大的作用，除了漢武帝對司馬相如賦的喜愛之外，這篇賦確實寫得很成功。文章開頭，先寫陳皇后失寵后的形象：“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dú)居。”讓人讀來極覺可憐同情。而后寫陳皇后期待著漢武帝的幸臨，甚至她“登蘭臺而遙望兮”，聽到“雷殷殷而響起兮，聲象君之車音”，聽到雷聲，竟然以為是武帝車輦來看她的聲音。寫得情真意切。

　　當(dāng)然也有人認(rèn)為，這只是司馬相如或者后人為了增強(qiáng)這篇賦的感染力、知名度而杜撰的故事。

　　無論如何，陳阿嬌重新受寵是真的。只是后來她對衛(wèi)子夫施用巫蠱之術(shù)，甚至詛咒漢武帝，漢武帝發(fā)覺后廢了陳皇后，立衛(wèi)子夫為皇后。

　　陳皇后的母親長公主多次在武帝的姐姐平陽公主面前抱怨說：“皇帝沒有我就不能即位，過后竟拋棄了我的女兒，怎么這樣不自愛而忘了呢！”平陽公主說道：“是沒有兒子的緣故才廢的。”于是，長公主為陳皇后遍尋名醫(yī)，求醫(yī)所費(fèi)有九千萬之多，然而終未能生子。

　　生女無怒，歌姬受寵

　　衛(wèi)皇后字子夫，原是平陽公主的歌姬。漢武帝即位，幾年沒有兒子。平陽公主挑選了十幾個良家女子，留在家里認(rèn)真調(diào)教。一次，漢武帝在灞上參加除災(zāi)求福的儀式回來，順便到平陽公主家。公主讓侍奉的美人都出來見武帝，但沒想到武帝都不喜歡。飲酒之后，歌姬進(jìn)來，武帝看后，唯獨(dú)喜歡衛(wèi)子夫。這天，武帝起身上廁所，子夫在衣帽間侍奉，得到親幸。武帝回到座位上，特別高興，賜給平陽公主黃金千斤。公主趁機(jī)奏請，把衛(wèi)子夫奉送入宮。沒想到，子夫入宮一年多，竟然沒有再得親幸。過了一段時間，武帝把不準(zhǔn)備留用的宮女挑出來，讓她們出宮回家。衛(wèi)子夫得以再次見到武帝，哭泣著請求出宮?；噬闲纳鷳z惜，再次親幸，這次有了身孕。這樣一來，衛(wèi)子夫一天比一天受尊寵，共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兒子名叫劉據(jù)，后被立為太子。

　　衛(wèi)子夫立為皇后的時候，她的弟弟衛(wèi)青號稱大將軍，因抗擊胡人有功，被封為長平侯。衛(wèi)子夫的姐姐衛(wèi)少兒生的兒子霍去病，因有戰(zhàn)功被封為冠軍侯，號稱驃騎將軍。衛(wèi)氏的親族以軍功起家，有五人被封侯，于是當(dāng)時流傳了一個歌謠：“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dú)不見衛(wèi)子夫霸天下！”也就是說：“生子不必太高興，生女莫把怒氣發(fā)，難道沒有看到衛(wèi)子夫霸天下！”

　　衛(wèi)皇后年老色衰之后，趙國的王夫人受寵，其子被封為齊王。王夫人早逝，之后，中山李夫人受寵。漢武帝晚年，衛(wèi)太子事件之后，漢武帝派人去收衛(wèi)子夫的皇后印綬，衛(wèi)子夫伏劍自殺。

　　李夫人：北方有佳人，傾國又傾城

　　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精通音律，在宮中伺候漢武帝。一次，他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dú)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漢武帝聽了以后十分艷羨，嘆息說：“難道真的有這么漂亮的人嗎？”平陽公主就告訴漢武帝，李延年有一個妹妹很有姿色。于是，漢武帝讓李延年將他妹妹帶來，一看，確實美麗非凡，就留在宮中。李夫人深受寵幸，生了一個兒子，起名劉髆，被封為昌邑王。

　　一次，漢武帝到李夫人宮里，突然覺得頭皮發(fā)癢，順手取過李夫人頭上的玉簪子撓癢。第二天，武帝用玉簪撓頭的韻事就傳遍了京城，可見當(dāng)時宮禁還不是很嚴(yán)。一時間，無論是宮里的嬪妃宮女，還是長安城里的貴姬命婦，人人用玉簪子撓頭，長安城的玉價因此翻了好幾倍。人們給這種玉簪子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做“玉搔頭”。

　　漢武帝與李夫人

　　李夫人的身體很弱，生兒子昌邑王劉髆的時候得了產(chǎn)科病，沒多久就死了。李夫人生病的時候，漢武帝親自去伺候。她用被子蒙著臉說：“我生病時間很久，容貌已經(jīng)大不如前，不能再讓皇上看了。唯一的心愿是將我的哥哥和弟弟托付給皇上。”漢武帝說：“夫人已經(jīng)病重，很可能這次見面就是永別了。”李夫人說：“我沒有化妝，不敢見皇上。”漢武帝再次要求見一面。李夫人轉(zhuǎn)過臉朝里哭泣，卻始終不讓漢武帝見她。最后，漢武帝很不高興地起身走了。

　　漢武帝走后，李夫人的姐姐埋怨她為何讓皇上這樣不高興？李夫人回答說：“我們這些以色伺候人的，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沒有了美好的容貌，一切也就都沒有了?；噬现詫ξ夷钅畈煌且驗槲乙郧暗娜蓊佋谒哪恐辛粝铝嗣篮玫挠∠?，如今我的容貌已經(jīng)毀壞了，皇上見到之后，肯定會唾棄我，怎么可能還照顧我的兄弟呢？”

　　李夫人看來是摸準(zhǔn)了漢武帝的心理，甚至可以說是摸準(zhǔn)了天下男人的心理。她死去之后，漢武帝思念不已，親自寫了一篇《悼李夫人賦》，情深動人。

　　李夫人死后，哥哥李延年因精于音律而得寵，封為協(xié)律官，負(fù)責(zé)管理天下的歌舞藝人；長兄李廣利被封為貳師將軍，伐大宛獲勝而歸，封海西侯。但后來李延年淫亂后宮，李廣利投降匈奴，李家自此被滅族。漢武帝死后，被漢武帝欽點(diǎn)的輔佐大臣霍光追封李夫人為孝武皇后。李夫人生前沒有被冊封為皇后，但她是漢武帝最喜歡的女子，因此這一舉措頗合漢武帝生前之意。

　　“昨日黃土壟頭堆白骨，今宵紅絲帳里臥鴛鴦。”李夫人去世后不久，又有尹婕妤、邢夫人等交替受寵，然而她們都是以歌女的身份得見武帝，不是出身于王侯之家，身份無法和皇帝匹配。尹夫人與邢夫人同時被親幸，但武帝有詔，令兩人不能相見。有一次，尹婕妤請求武帝，希望能見邢夫人。武帝答應(yīng)了，他先讓另一位夫人修飾起來，跟隨的侍從有幾十人，假冒邢夫人來到面前。尹婕妤走上前去見她，說：“這不是邢夫人。”武帝說：“為什么這樣講呢？”尹夫人回答說：“看她的身段、相貌、姿態(tài)，不足以匹配皇上。”于是武帝下令，讓邢夫人穿上舊衣服，單獨(dú)前來。尹婕妤遠(yuǎn)遠(yuǎn)看見她，就說：“這才是真的。”難過得低頭哭泣，因自己不如邢夫人而傷心。

　　漢武帝害怕因為漢昭帝年紀(jì)小而出現(xiàn)呂后專政那樣的事情，臨死前，將所有為自己生過孩子的后宮女子，全部處死。

(編輯：琪琪)

文章摘自 《西漢：被腰斬的王朝》 作者：劉江華   出版社：中國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