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她走開,一個紅頭發(fā)的女孩走過來坐下,她向我笑,“嗨!阿細(xì)。”
氣得我。
“你是誰?”
“我?”笑,“我是莉莉安,珍納的好友,珍納說你是柳下惠。”
“珍納是大嘴巴。”我說:“對不起,吃飯時(shí)我喜歡獨(dú)坐。”
莉莉安搖頭,笑“嘖嘖嘖。”
我憤怒地離開。
第二天,我又到食堂去碰明媚。追求女孩子,皮要厚。
她在翻筆記,一邊喝著牛奶,全神貫注。瞧到她那可愛認(rèn)真的樣子,我心就軟了。我終于碰到我的克星,除她以外,我根本不想動其他念頭。
我也取一杯牛奶,坐到她對面。
她照例不抬頭。
我咳嗽一聲。
我問:“什么書?好看嗎?”
她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我。嘩,她的眼睛,清澄如湖水。
我嚅嚅的說:“不吃點(diǎn)東西?三文治?”
她仿佛要開口了,我的心跳加速。
但是忽然之間有一個女聲叫:“阿細(xì),阿細(xì)!”
珍納與莉莉安,還有一個金發(fā)女郎,三個洋妞一齊向我走過來。
我急,我必須解釋,但是明媚冷冷的合上書本,站起來,擺一擺她的黑發(fā),走了。
我一股惡氣全出在珍納身上。
我吼:“叫我作什么?我欠你什么?”
珍納吃驚。“你怎么了?我們只不過想請你去打網(wǎng)球。”
“你幾時(shí)不好請?你不見我在與朋友說話?”
莉莉安說:“阿細(xì),你怎么了?”
“別叫我阿細(xì),我不喜歡人家叫我阿細(xì)!”
珍納忽然哭起來。
那金發(fā)女郎說:“珍納,我們走吧。”
我才覺得自己是多么粗暴無禮,我嘆口氣。
我說:“對不起,珍納,”我拍拍她的肩膀,“別打網(wǎng)球,大家去喝杯啤酒吧,來,我請客。”
珍納總算破涕為笑。
瞧,孫明媚完全控制了我的情翻。
金發(fā)女郎問:“那是你女朋友?”
我說:“是就好了。”我欲借酒消愁。
金發(fā)女郎笑說:“我叫西西莉亞。”
好得很,西西莉亞、珍納、莉莉安。不讀來的全來了,該來的那個卻沒來。
孫明媚,為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
同學(xué)們知道這事,都笑說:“原來趙只有在外國女人重中吃香,哈哈哈,在自己人前處處碰壁。”
再過幾天,快圣誕節(jié),雪落得好大。我在食堂又碰見孫明媚。
她戴著一頂紅色絨線帽,非常精神,獨(dú)自在吃漢堡包,大口大口咬著,神情趣致。我的靈魂完全飛到她身邊去。
我苦笑,拿出一個角子,我喃喃地念:“字面便不過去,人像便過去。”
把角子一丟,覆在手中,一打開,原來是人像。再過去試一試運(yùn)道。
我假裝輕松地趨向前去,“嗨!明媚。”
她看著我。
我問:“圣誕節(jié)上哪里去?會不會到紐約?抑或上歐洲?有什么打算?”
她一聲不發(fā),拿起食物,走到第二張桌子去坐下,繼續(xù)吃她的漢堡包。
我簡直不相信有人會這樣的無倩,臉上頓時(shí)霓虹燈一般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耳朵火辣辣熱起來,巴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
呆了半晌,看看她喝完最后一口可樂,頭也不回的走了,背影又俊俏又輕快,我又愛又恨,心中像大海起了波浪,眼淚差點(diǎn)沒橋下來。
她不愛我?
不不,她甚至不喜歡我。
那一天我實(shí)在很悶,約莉莉安與珍納出去散步。
莉莉安說:“這么冷,如果你一定要人陪你散步,我們這里的芝兒喜歡跑步,芝兒的同房貝貝也喜歡,你到我們的宿舍來,五點(diǎn),她們會在門口等你。”
我無所謂;反正都是同學(xué)。我們大學(xué)有七千多個同學(xué)。
芝兒與貝貝穿好運(yùn)動服在接待處等我。
她們長得很好看,你知道,廿歲出頭,青春活潑,但是外國女人再美都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世界小姐也不過如此,高鼻子大眼睛小嘴巴,沒有靈魂感,不比中國女子,像孫明媚,簡直嘴角都孕帶詩意。 (責(zé)任編輯:鑫報(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