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曲尕:雄鷹落腳的地方

時間:2012-10-23 09:37來源:鑫報 作者:段離 點擊: 載入中...

 

 

 

探訪古河道


  初冬,我隨“絲綢之路職業(yè)探險隊”一道探訪了塔里木河古河道。我們進駐的第一站,是尉犁縣卡爾曲尕鄉(xiāng)。這是羅布人聚居的村落。


  羅布人告訴我卡爾曲尕的意思是蒼鷹落腳的地方。


  羅布人從來都是散居在塔里木河岸的大小海子之間,過著放牧和漁獵的生活。像卡爾曲尕鄉(xiāng)這樣聚居幾百戶、上千戶人的村落,可謂羅布人的“小城市”了。就在這個雄鷹落腳的地方,羅布人的生活悄然地發(fā)生著變化。


  村頭,有一處比籃球場大一些的場地,四周有一些小店鋪。顯然這是以前不曾有的景象,是旅游業(yè)帶動了這一切。人們靠在土屋門前曬著太陽,女人們手里捻著毛線,男人們聊著村里的軼聞趣事,每個人如此這般的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場院中間,十幾輛摩托車不時的竄過來竄過去,馬達發(fā)出煩人的噪音。也許羅布人在荒漠中過于沉靜、也許卡爾曲尕鄉(xiāng)離紛亂的世界太遙遠了,這里的人們需要用這種馬達聲來驅(qū)動神經(jīng)、加速心律節(jié)奏,促進血脈沖動、一切都在和諧與不和諧中交織著、沖撞著、共存著……


  年輕人穿著與城里人沒有什么兩樣的牛仔系列和韓潮服飾,頭發(fā)上也染上了時代的流行色,跨在轟鳴的摩托車上,似乎隨時要離開村莊,又似乎剛從某處回到村莊。


  廣場邊的小客棧,老板娘依偎在門檻上,笑臉相迎著我們這一群外來客。后堂的伙計忙著在爐灶里填上大塊的胡楊木。灶臺上煮沸著的熱水噴出的熱氣撲面而來,時而遮住老板娘媚力的眼神,時而又亮出老板娘從容而自信的紅唇。一切都在時隱時現(xiàn)瞬息萬變。我們還是經(jīng)不住老板娘的誘惑,走進了熱孜宛的飯館。


  我們搬出了一條長凳,選一處有陽光的墻根下也曬起了暖暖的太陽,等拉條子出鍋。


    一切好像都在等待,一又好像早已有所準備。

 

卡爾曲尕鄉(xiāng)協(xié)奏曲

 

    早晨我們離開艾則孜家時,與老阿帕告別。希望下次來還能將到她。艾則孜老婆與她的姐妹們一定要讓阿丁先上駱駝,阿丁說可以先徒步走出村莊,艾則孜和他的姐妹們堅決不同意。強行把阿丁架上駱駝,目送他走出村口。


  離沙漠最后的一片棉花時地中有一個農(nóng)民正趕著一頭驢在施肥,看見高高在駝背上的阿丁和駝隊,大叫了起來。阿丁得意地說道:“喊什么喊自卑了吧?”我們徒步緊跟著駝隊,仰望著背頂黃沙藍天的阿丁,似乎感到他真是“圣人”。


  在沙山的山崗中我又回目著卡爾曲尕鄉(xiāng)—雞鳴、犬吠、驢叫、摩托車的轟鳴、古蘭經(jīng)的吟誦,小伙子的金發(fā),女人們永遠捻不完的毛線,一切的一切,已驚動著這個雄鷹落腳的地方,雄鷹早已飛走了,人們在這里躁動著瞬間固守百年。


  聽說卡爾曲尕鄉(xiāng)已接到政府生態(tài)治理規(guī)劃的通知,要把這個鄉(xiāng)搬到縣附近的農(nóng)耕區(qū)。退耕還草、退居還林。卡爾曲尕鄉(xiāng)老人不太情愿,因為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有電的日子,已經(jīng)習(xí)慣了燒枯死的胡楊和紅柳根。不過,政府已作出了決定他們也只能搬遷。因為他們知道這是雄鷹落腳的地方,也只能讓給雄鷹落腳了。

 

會念古蘭經(jīng)的記者阿丁

 

  與我們同行的有一位記者阿丁,他是一位回族小伙子。他在云南上大學(xué)時,曾選修過阿拉伯語,并且過了6級。在艾則孜家的柜頭上他不經(jīng)意地拿到他家惟一的一本書,簡裝《古蘭經(jīng)》。阿丁隨意的念出了聲,不曾想這一念不得了。當艾則孜的老婆和女兒聽到這非同尋常的語調(diào)時,眼睛里出現(xiàn)了虔誠的目光。阿丁立刻成為我們外來客最受尊敬的人了,待遇也不一樣了,晚上吃飯時,阿丁碗里的肉顯然比我們的多。分配大炕時,女主人讓他睡中間;第二天一早,阿丁洗漱完后,艾則孜的老婆把他叫進了阿帕的房間。房間里有四個中年婦女圍坐在阿帕的身邊,她們是老人的兩個女兒和兩個兒媳婦。原來,阿丁昨晚念完古蘭經(jīng)后,艾則孜一家人不能平靜。住了一位會念經(jīng)的“圣人”,對艾則孜家人來說,簡直是無限的榮幸。他們連夜通知村里的親戚,早上專門到阿帕這來做早禱,阿丁見此場景受寵若驚、不知所措,但又難以推卻如此這般的真情,阿丁用心去念著《古蘭經(jīng)》中的詩句,老人和他的兒女們虔誠的聽著,雙手捂著胸口,我看到老人眼睛里閃著光芒……


  阿丁為婦女們念畢,“早禱”后。又被男人們請到另一個房子又念了一場。今天阿丁不僅是臉上放著光,頭頂上似乎也有了一圈光環(huán)。

 

103歲的羅布老人

 

   我仔細端詳著老人,老人的兒子和兒媳、孫子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是叫她阿帕(媽媽)、穹阿帕(奶奶)。我也叫她穹阿帕。她的耳朵似乎能夠聽到一點,她點點頭,嘴角上有一絲表情……


  天色黑了,卡爾曲尕鄉(xiāng)以前曾經(jīng)通過電,今年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來電。村里人早已習(xí)慣點蠟燭和油燈,燭光下老人的每一個皺紋,每一縷線條都充滿著神韻。燭光對老人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她看不見燭光,她也不需要燭光;而燭光能照著她的軀體,讓我們欣賞她,崇敬她,關(guān)愛她,解讀她。她微微顫動的軀體,與微微顫動的燭光合著一個節(jié)拍。


  老人在沉默中回憶著她的少女時代、回憶著她的丈夫、回憶著她的沙漠和沙漠中成片的胡楊林和海子中的卡盆、也回憶著她曾養(yǎng)育了6個兒子、2個女兒的幸福時刻。


  她不知道村里的毛驢只能在村外干活,而電驢子(摩托車)卻比毛驢子更加瘋狂。她不需要知道這些,她坐在炕頭,咀嚼著她的百年,吟唱著她的回憶,已經(jīng)充滿幸福與安逸……

 

干癟的身軀 鮮活的觸摸

 

   村里的孩子圍了上來,摸一摸我們的背包,看看我們的照相機,這些對他們或許新奇,或許早已不新奇了。這個村在我們來之前不知來過了多少所謂的攝影家、畫家、作家、探險家。他們說是采風(fēng)、獵奇、涉足。實際上,卡爾曲尕的羅布人也在外來客身上采風(fēng)、在獵奇。因為羅布人自古就是高明的獵手。吃完拉條子,連鍋里的面湯也沒有放過。吃的太飽了,只能四處閑轉(zhuǎn),即觀光、又消食。


  飯館旁有一個掛著的漢字的門牌的團結(jié)旅社,門前架著一個兩米多高的大木架。上面橫放著一個大油桶,我問這是干什么的?熱孜宛說:“夏天,你們上面來的人和領(lǐng)導(dǎo)住在這兒時,洗澡用的。”“什么。人到上面洗澡?”熱孜宛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說:“是在上面燒熱水,水流進旅社;”“水怎么燒?”“在高頭燒。”“什么,二米以上的地方?”“是、就是在油桶下面的架子上。”“天哪,水怎么上去?”“一桶一桶的提上去。”熱孜宛指著躺在地下的木梯子。上帝呀!該死的上面來的人和領(lǐng)導(dǎo),到這兒來洗什么澡。讓羅布人如此煞費苦心的設(shè)計如此奇異的熱水器。 (責(zé)任編輯:陳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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