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像洗過一樣,藍得像一望無垠的大海,一片片隨風而動的云彩,仿佛一葉葉船帆飄向遠方。錯落綿延的群山,層林盡染、色彩分明,就像濃彩重抹的油畫,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一座座白色氈房,蘑菇般盛開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滾滾而去的一河碧水,琴弦似的激蕩著游人的情懷。
A兒時記憶
關于伊犁的最早記憶,還要追溯到孩提時代。一日家里來了位不速之客,頭戴金絲絨紅圓帽,腳蹬黑色長皮靴,從說話時的豁牙老嘴來判斷,來者比父親年長許多。
長者在我家一住就是一個多月,期間不分晝夜和父母拉著家常,不時朗聲大笑或感傷而泣。我們這才搞明白,長者來自遙遠的伊犁河畔,至今孑然一身,此次遠道而來,是想過繼一個孩子,養(yǎng)兒防老,打發(fā)余生。
或許是看我天生乖巧聽話,這個慈眉善目、據(jù)稱是我們一個遠親的伊犁客,一口一個“兒子”地盯住我不放,甚至后來為了感化我,索性摘下胸前的紀念像章,硬是別在了我的帽子上。
紀念像章當時極為盛行,遠親給我的是難得的套式紀念像章,上面是五角星狀,金邊紅心,中央是光燦燦的主席頭像;下面則是長條徽章,“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熠熠生輝。不幸的是,如此珍貴的紀念像章,只在我的頭上炫耀了一個上午,就被哥哥和鄰居“卷毛”,一番花言巧語和幾個棒棒糖就瓜分了。
父母最終沒有答應遠親將我?guī)ё?,不然我就會像他一樣客居伊犁,度過一生。然而雖說沒有成為伊犁人,可那些關于伊犁的美好故事,卻磁鐵似的深深吸引著我。
B青春幻想
后來,我去山東曲阜上大學,同宿舍的韋建國來自伊犁,與他接觸中,我再一次對那一片神奇的土地充滿幻想。
韋建國娓娓道來,從他的描述中,我似乎已經(jīng)置身于伊犁那個塞外江南:看一排排高大挺拔的白楊樹遮天蔽日,聽蜿蜒綿長的伊犁河水波濤洶涌;蘋果園里,悠揚的手風琴伴著姑娘翩翩起舞;草原深處,矯健的駿馬馱著小伙風一樣飛奔……
不僅如此,伊犁還是一個造就語言天才的地方。這一點同樣在韋建國的身上得到了充分印證。
韋建國雖說是壯族,卻精通維吾爾語和俄語,平時我們聊天之時,他說一口純正流利的維吾爾語,一點也不比我遜色。然而當他卷著舌頭嘰哩咕嚕說起俄語,我就張口結舌無言以對了。
伊犁的多民族成分,讓韋建國在潛移默化中得到熏陶和涵養(yǎng),特別是在俄語方面的深厚造詣,為他以后的成就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這個曾經(jīng)來自伊犁師范學院的佼佼者,后來去了中亞和新西伯利亞,繼而在廣西民族學院任教,接著再到陜西師范大學,一步一個腳印,終于成為國內(nèi)知名學者,不僅譯著頗豐,學術研究也是碩果累累。
C美景難忘
上世紀90年代初期,我終于有機會來到了伊犁,步入瓊庫勒克巴扎,游覽伊犁河,走進蘋果園,夢中的情景一一重現(xiàn)。雖說皆是走馬觀花,仍然讓我感受到了伊犁的別樣風情和民俗。正因如此,才對伊犁難以釋懷,加之喜歡舞文弄墨,就對反映伊犁的文字特別關注。其中就有著名作家王蒙的伊犁系列——《淡灰色的眼珠》。
我覺得作家筆下的少女哈麗黛、穆明老爹、抑或好漢子伊斯馬爾,才是伊犁真正生活場景下的典型形象,無論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那么親切自然,富有魅力,從而將一個充滿生機和活力的伊犁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過目難忘。
再一次來到伊犁,則是幾年前的事。為了彌補上一次的遺憾,我們專程去了那拉提。的確美得無法形容:天就像洗過一樣,藍得像一望無垠的大海,隨風而動的云彩仿佛一葉葉船帆飄向遠方。錯落綿延的群山,層林盡染,像濃彩重抹的油畫,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一座座白色氈房,蘑菇般盛開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滾滾而去的一河碧水,琴弦似的激蕩著八方游客的情懷。同樣,來到喀拉峻,不能不感嘆那深邃高遠的人間天堂。造訪特克斯,不能不為那八卦街衢的大智大慧折服。參觀霍爾果斯,讓我們看到了東聯(lián)西出生機勃勃的景象;還有察布查爾,讓我們領略了魚米之鄉(xiāng)的祥和安康。
如果說詩歌和駿馬是哈薩克族的一對翅膀,我就要說,伊犁的別樣美景和人文特色相得益彰,難以分割。這個“人文特色”,得益于為伊犁的山水和人民而大書特書的創(chuàng)作隊伍。
阿拉提·阿斯木,一個充滿激情的雙語作家,字里行間洋溢著對伊犁的深深眷戀;王亞楠,一個身兼報人和詩人的年輕總編,因為對伊犁的厚愛,把一群才華橫溢的散文詩作家集結在他的麾下,為美麗的伊犁而放歌、奔走。還有他,還有她……
一串串詩意爛漫的名字,就像源遠流長的伊犁河,就這樣在我的心中緩緩流過,從而成為一種記憶,伴我走過漫長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