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埃里克·杰·多林的《美國和中國最初的相遇》不久前出版，全書從1784年第一艘抵達中國廣州的美國船說起，描述了美國人熱衷對晚清帝國茶、絲綢、瓷器等商品的追逐，以及為獲取中國商品而搜集海獺皮、檀香木等等故事，描繪了中美關系開始之初的諸多趣聞。

    將奢侈品運往中國

    “中國皇后”號帆船出發(fā)的日期就頗有寓意：1784年2月22日。這一天是喬治·華盛頓總統(tǒng)閣下的生日，這一年是獨立戰(zhàn)爭結束的第二年。戰(zhàn)爭起于東印度公司的茶葉壟斷。美國人一旦獲得自由，當然要立刻趕往茶葉的原產地。紐約商人為這次遠航籌集了啟動資金，幕后策劃人是獨立政治的要角、漢密爾頓的盟友莫里斯。他希望：通過出奇制勝的手段，打破英國的貿易壟斷，為嗷嗷待哺的新國家開辟財源。

    以當時標準看，“中國皇后”號載運的貨物都是奢侈品：皮毛、西洋參、胡椒和烈酒。價值12萬美元，這在當時也是天文數字。我們不要忘記：1960年以前，絕大多數美國人畢生沒有見過100美元以上的鈔票。在當時的弗吉尼亞，價值10萬美元以上的莊園非常罕見。年僅28歲的蕭衛(wèi)大班和43名水手從紐約出發(fā)，經大西洋、好望角、印度洋，駛入南中國海。

    1784年8月28日，“中國皇后”號駛入黃埔港。航程1.1萬海里，歷時188天。星條旗第一次在中國升起，可惜東道主完全沒有理解其中的涵義。不過，他們知道貨物的價值。在十三行看來，西洋參僅次于貴比黃金的吉林老山參。從恰克圖運來的俄羅斯皮毛是北京達官貴人相互炫耀的珍寶，質量還不如美國人帶來的印第安皮毛和海獺皮。

    華盛頓狂買中國貨

    僅僅4個月時間，十三行就把貨物全部包下來。現(xiàn)在該回家了?；爻痰呢浳锿瑯右陨莩奁窞橹鳎杭t茶、綠茶、瓷器、絲綢、肉桂、花布、漆器、牙雕。1874年12月27日，“中國皇后”號離開廣州。1875年5月10日，帆船平安抵達紐約。此行利潤雖然遠不及十三行官商，但利潤率25%,仍然相當可觀。3.7萬美元足以在威廉斯堡做員外，在馬薩諸塞辦大學。這些異國情調的貨物頗受上流社會的歡迎。華盛頓聞訊購買了300多件瓷器和精美的象牙扇。其中一只茶壺保存至今，壺上繪有飛龍圖案。華盛頓在壺上加印了辛辛那提協(xié)會的標志，他本人就是該協(xié)會的會長。今天，這件珍品仍在美國國家博物館內。

    “中國熱”席卷全美

    莫里斯聲名大噪。這次成功奠定了他出任美國聯(lián)邦政府第一任財政部長的政治資本。蕭衛(wèi)大班及其同伴很快就準備再次出海。臨行前，華盛頓將軍送來一份訂單，要求“中國皇后”號為華盛頓夫人購買“白色大瓷盤、白色小瓷碗和好看的薄棉布”.將軍還以國會的名義，任命船長兼任美國駐廣州第一任領事，保護美國在華的僑民和利益。一時間，“中國熱”席卷全美。1789年，馬薩諸塞州諾?？丝ど踔劣?ldquo;廣州”為自己的市鎮(zhèn)命名。1790年，經營對華貿易的商船已經增加了14艘。貿易總額超過300萬美元，中美貿易額僅次于英美貿易額。

    1793年，蕭衛(wèi)大班第三次赴華，不幸在歸途中病逝，享年36歲。在廣州領事任內，他在英國人與中國人之間表現(xiàn)出意想不到的堅韌。清政府不承認“領事”的官銜和權力，堅持給予“夷目”的待遇，以中國式連坐法要求他。這種尷尬的處境必定會導致越來越多的糾紛。蕭衛(wèi)幸而早死，保住了“中美友好通商使者”的童話式美名。

    1844年，顧盛代表美國跟清政府簽訂《望廈條約》。條約規(guī)定，美國公民進行鴉片及其他違禁品交易的，將由中國政府處置，不受美國政府的任何支持或者保護。

    清教徒的良心沒有堅持多久，就跟“腐敗的舊世界”同流合污了。在此之前，他們?yōu)樗鸭袊袌鱿矚g的皮毛，一直跑到南極。廣州市場的海獺皮一度高達1.8萬張，不到10年就無以為繼了。他們砍光了夏威夷、湯加和斐濟的檀香木，換取中國的茶葉。到1820年，夏威夷已經沒有檀香木可砍。顯然，從“可持續(xù)性發(fā)展”的角度看，只有鴉片才與茶葉匹敵。大多數美國商人和他們的官方相反，暗中竊喜英國的勝利。無論如何解釋，五口通商都是自由貿易的重大勝利，有利于自由貿易的，一般就會有利于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