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隊(資料圖)
戴著厚片的近視眼鏡,頭發(fā)按美學的比例分開,面帶和善的笑容,話不多,朋友們都說他像個歸國華僑。他是卓偉,本名韓炳江,因為報道大量轟動一時的娛樂事件而揚名。娛樂圈,很多明星,提起他就咬牙切齒。近日,更是因為報道文姚戀,聲名大噪、非議不斷。
他的同事稱他為“老師”,而在娛樂圈和社會上,人們則習慣以“狗仔”稱呼他。對于這份職業(yè),卓偉在一篇寫給《南方傳媒研究》的文章中說道:“我從不諱言自己是‘狗仔隊',但我也想告訴人們我同時還是一個有著新聞信念和尊嚴的記者。”
對于他和他的團隊近期曝光的“文姚戀”,新華社發(fā)表評論文章指出,“我們絕不能任由這種’狗仔文化‘泛濫成害,成為社會的’毒瘤‘.”
《法制晚報》邀請了學者一起來探討,“狗仔”是理想還是毒瘤?
狗仔:擾人不休的蚊子?
“狗仔”,內地人最早的想象來自于香港。行色匆匆的影視明星周圍,帶著攝影器材,背著雙肩包,穿著馬甲和運動鞋,拿著相機對著漂亮的明星一通亂拍,就是我們對于“狗仔”最早的印象。
狗仔文化,與人們對于名人八卦的獵奇欲望須臾不可分離。西安工業(yè)大學教師楊飛接受記者采訪時指出:“’狗仔隊‘之所以會為了曝光明星隱私鍥而不舍,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大眾對明星隱私的’好奇‘心理給了其偷拍和八卦的動力。”
“狗仔”出自意大利文Paparazzi一詞,原意是指一種“擾人不休的蚊子”,有時候人們粗暴地把它直接音譯過來:“拍拍垃圾”,中文里比較客氣的譯法是:“專門追逐名人的攝影記者”.
它最早源自上個世紀50年代末的意大利攝影師SignorPaparazzo.當人們厭倦了影樓里拍攝出來的明星“樣板”照,SignorPaparazzo與同事躲在羅馬著名的茶座ViaVeneto偷拍喜歡光顧這里的達官貴人。他們偷拍到了埃及國王法魯克在這里推翻桌子,以及與年輕女明星鬼混的已婚男演員,從而大受歡迎。
短短半個世紀,狗仔文化恣意生長。而與之相關的傳媒產(chǎn)業(yè)也像春天的野草般生機盎然。內地“狗仔文化”的興起,還是十幾年前的事,網(wǎng)絡是其中最重要的推動力量。直到今天,還有港臺明星會在綜藝節(jié)目里懷念沒有“狗仔”的內地媒體環(huán)境。毫無疑問,是卓偉和他的同行們終結了這種“懷念”.
西南科技大學教師張劍接受記者訪問時認為:“人們的八卦欲望可能是來自于自己對明星人物生活細節(jié)的關注,但凡事必有度,如果公眾的八卦欲望涉嫌侵犯明星隱私,就明顯過了。”
爭議:為錢還是為理想?
文章婚外戀曝光之后,引起的反彈或許是卓偉自己也沒有預料到的。除了那幾條創(chuàng)造了轉發(fā)和評論紀錄的微博外,“周一見”的預熱炒作,雜志主編、出品人與當事人的微博互動,以及頻繁接受媒體訪問的行為,是人們詬病最多的。新華社連續(xù)幾天發(fā)表評論文章批判卓偉和他們的工作,語氣、措詞都很嚴厲。
面對“狗仔”這一職業(yè),在國外,人們的態(tài)度,通常是比較“曖昧的”.狗仔的爆料,人們喜聞樂見,有時候,明星與狗仔之間形成相互共生的“食物鏈”,但是,“狗仔”這一職業(yè)卻并不受人待見。人性獵奇的欲望與道德、法律的矛盾所引起的爭議并不少。在大報以及政府機構眼中,他們是“不入流”的,也被同行視為新聞工作者的“異類”.
在這樣的語境下,西方的“狗仔”很少夸夸其談新聞職業(yè)的尊嚴和理想,職業(yè)的“風光”大多體現(xiàn)在他們比同行更多的收入上。據(jù)悉,英國的八卦小報主編一年可以拿10萬英鎊,這在同行中算是不錯的收入,而因為一張獨家八卦照片而換來一棟繁華地段的大房子,不是幻想。
很多國內媒體、專家也認為:從事狗仔這一職業(yè),對于很多人而言,最重要的驅動力之一,就是金錢。對此,楊飛也相信:“偷拍背后隱藏著巨大的經(jīng)濟利益。”
不過,與此形成截然相反的是,“中國第一狗仔”卓偉談論最多的,正是其所堅持的職業(yè)理想和專業(yè)態(tài)度,而不是金錢。他和他的團隊拒絕了文章的“不還價”的公關。他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不止一次表達過,從事“狗仔”這一職業(yè),更多是為“新聞理想”,是為了“真相”而不是金錢。
張劍認為:“作為媒體記者,如實報道,這既是其職業(yè)定位的基本要求,也是他滿足公眾知情權的客觀體現(xiàn)。其實無論在哪個領域,無論在什么行業(yè),只要秉承良心,堅守職業(yè)底線,做到術業(yè)有專攻,都能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理想。”
八卦之外:如何求真?
新聞專業(yè)主義,是一種獨立于任何權威的從業(yè)理念,本質上是一種自由主義的理念。它要求記者以客觀、真實、準確的態(tài)度去報道事實,挖掘事實的真相。這種帶著強烈理想主義色彩的理念,最早源自于美國。
1947年以教育家哈欽斯為首的報刊自由委員會的報告《一個自由和負責的報業(yè)》正式提倡媒介專業(yè)化:“我們建議將自己的職能視為從事專業(yè)化水平的公共服務。”
這種自由體現(xiàn)在人們不服從除真相以外的任何權威。卓偉的“新聞理想”,其實指的就是這種新聞專業(yè)主義。
但是,正是這種專業(yè)主義導致了今天狗仔在西方文化中的“曖昧”地位。一方面,人們相信記者有追求真相的自由,作為公眾人物的明星,也有讓渡部分隱私的責任;但另一方面,由此而引起的爭議、矛盾,卻并無解決之道。
楊飛告訴記者:“從法律上來看,以社會公共利益進行新聞宣傳和輿論監(jiān)督為目的,公開披露公眾人物的隱私,到底能否構成新聞侵權,我國并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此時,人們之所以不待見狗仔,人們是擔心:“這種’狗仔文化‘若長期發(fā)展下去,將會傳播下仇恨、泄憤、虛偽、敲詐等骯臟的種子。”
張劍則認為:“明星作為公眾人物,其一言一行不但代表著自己,也在客觀上影響著關注他的那部分人。比如文章出軌,公眾當然有權知道并對其發(fā)表自己的看法。但無論是記者的報道,還是公眾的討論,都應該恪守一個底線,不能去干涉明星受法律保護的隱私,甚至用極不恰當?shù)姆绞饺ジ缮嫠麄兊恼I睢?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