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N鈺將軍大腦袋,黑臉盤,絡(luò)腮胡。身材魁偉,聲如洪鐘,晚年腦門黑斑點點如豆。將軍先后任核武器試驗基地司令員十三年,隱名埋姓于大漠荒野,人稱“核司令”.
凡初見張?zhí)N鈺將軍者,皆以為一介武夫,實大謬也。張?zhí)N鈺將軍為我國核武器試驗基地初始創(chuàng)建人之一,曾親歷我國首次原子彈試驗、首次導(dǎo)彈核試驗和首次氫彈試驗。將軍有詩言首次核試驗情景:“光巨明,聲巨隆,無垠戈壁騰立龍,飛笑觸山崩”;言首次導(dǎo)彈核試驗情景:“東來火箭裂長空,萬籟不敵核彈鳴,洛水巫山神女態(tài),紅橙黃紫臥西風(fēng)”;言首次氫彈試驗情景:“蘑菇云高高又重,大地伸顯一爪龍,青天拾的霹靂手,狂徒挑昏八面風(fēng)”.
1946年夏,張?zhí)N鈺將軍作為北平軍調(diào)部第二十五組的中共代表,參與調(diào)處“安平”事件。后,將軍隨葉劍英赴南京,參加中共代表團,被安排在參謀組。將軍回憶言,9月3日是反法西斯勝利紀念日,代表團租來一部美國影片《女戰(zhàn)士》,于梅園新村三十號院放映。影片中有美軍向日本廣島長崎投放原子彈的新聞紀錄片畫面。將軍未料十二年后竟能從事核武器試驗工作。
1958年8月,陳賡將軍甚喜張?zhí)N鈺將軍之才,推薦其出任原子彈基地領(lǐng)導(dǎo)。是時,陳賡將軍與張?zhí)N鈺有言在先:“叫你去搞原子彈靶場,這是我推薦的。好好干,中國應(yīng)該有原子彈。”將軍曰:“服從命令。”由此國防部組織了選場委員會,委員會由陳士榘、江文、唐凱、李兆邦、常勇、塞風(fēng)組成,蘇聯(lián)專家阿·彼·安德列也夫等也參加共同研究選場方案。
原子彈基地起初選在距甘肅敦煌一百二十公里處的后坑。1958年秋,張?zhí)N鈺將軍赴該地察看,見均為大孔土,無法搞工程建設(shè),故向上級建議另選新址,獲陳賡批準。12月中旬,將軍率張志善、史國華、總參測繪局朱處長等人,乘坐吉普車四輛、生活車四輛,攜帶十天飲水、油料、帳篷、糧、菜、罐頭、柴和一部電臺,經(jīng)玉門關(guān)向西,往羅布泊選場。途中初見雅丹地貌,水流風(fēng)刷而形成的峭立土丘,或長或圓,如塔碑高低不齊,姿態(tài)萬千,真乃戈壁灘上一大奇觀。雅丹為維吾爾語,《斯文·赫定亞洲腹地考古記》中定學(xué)名為雅丹地貌,中國古代稱龍城。日將落時將軍一行到羅布泊,如夢如幻,此為孔雀河入泊口,河兩岸有柳樹、蘆葦,堪為戈壁灘上美景寶地。
張?zhí)N鈺將軍由是與陳士榘、萬毅等將軍聯(lián)名向國防部上書專題報告,建議核試驗場定在羅布泊西北地區(qū)。1959年3月13日,國防部正式批準該報告。將軍言此興奮異常,曰:“羅布泊寬廣??!爆炸中心往東去,四百多里沒有人煙。”
張?zhí)N鈺將軍曾寫下如下文字反映核試驗基地生活:“驚沙走石、寒暑無情,櫛風(fēng)沐沙,含辛茹苦,浴寒風(fēng)而汗流,暴烈日而寒戰(zhàn)。手不應(yīng)心,足不適志。”是時用水極為困難,滴水勝滴油。將軍和基層官兵一樣,沒有特殊化。往往是一盆水洗完臉后留下洗手,晚上再用來洗腳,澄清后再洗衣服。幾天不洗臉、不洗腳是常事。其時,軍營中有流行語曰:“一、三、五洗臉,二、四、六刷牙,星期天干擦。”
蔣繼宗,科學(xué)家,曾留學(xué)德國。某日,張?zhí)N鈺將軍與蔣席沙漠而坐,折紅柳而談。蔣言迄今未婚娶,將軍口吟《浮士德》詩曰:“美麗的姑娘,我可不可以挽你的手兒,送你家去?”“我不是姑娘,也并不美麗,回家的路兒呀!我自己知道。”并言談戀愛要勇敢一點,不要怕碰釘子。蔣大奇,曰:“想不到張將軍文才風(fēng)流!”
張?zhí)N鈺將軍喜吟詩填詞度曲。將軍自言其詩詞是于崢嶸歲月里“捉”來的?;虼竽硤?,或山路馬背,或閑齋月下,自然之景入眼,心血之涌成言,實時記事,乘興抒情,昨“捉”一首,今“捉”一句,遂有《張?zhí)N鈺詩詞集》出版。
張?zhí)N鈺將軍有《西江月》詞贊馬蘭村云:
朝來西山望雪,
晚近東谷眺虹。
入夜湖高水月明,
四野煞然安靜。
極景不負時光,
勤業(yè)巨細惟恭。
馬蘭村小可牧鴻,
天叫風(fēng)云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