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并沒有拿這幾張紙當一回事。
莫萊爾戴上老花眼鏡,開始認真修補。夕陽西下時,他終于補好了洞。他下樓來到琴房,試了試音,滿意地笑了笑,打算收拾工具了。他一走進皮腔房,意外地發(fā)現(xiàn)一只碩大的鼠,正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吃著剛才村長派人送來的一份精美的糕點。
“我還沒吃,就先孝敬你了!混蛋!”老工藝師說完,搶起大手掌就打。不料,老鼠一下子逃得無影無蹤了,而他的手上卻沾滿了奶油。怎么辦呢?找張紙擦擦手吧。他想起了剛才被自己扔掉的那幾張紙。于是他從墻角撿起它們,擦了擦手。他確實有些餓了,就摘下眼鏡,拿起一塊沒有被老鼠糟塌過的蛋糕,吃了起來。
夕陽的一抹余輝透過這棟歷史悠久建筑的古色古香窗戶,正好照射在這幾張歌譜上。莫萊爾原本就有在吃點心時讀譜子的習(xí)慣,便漫不經(jīng)心地按著歌譜唱了起來。想不到?jīng)]唱上幾句,憑著幾十年來的補琴生涯熏陶而生的藝術(shù)素養(yǎng),他立即敏感地意識到這首歌與眾不同,別具情趣。
他索性放下可口的點心,戴上眼鏡,仔仔細細地讀,認認真真地唱。驀然,他一拍桌面:“這絕對是天才之作!惟一的不足僅僅是有一些詞曲被老鼠啃掉了。他想了一想,又自言自語:”對,我要將它帶到維也納去,讓人們都知道。“
莫萊爾發(fā)現(xiàn),歌譜上沒有詞曲作者的署名,于是,在教堂門口告別村長時,問:”您知道這歌的作者是誰嗎?“當時已是”暮色蒼茫“的時分,老村長的眼力原本就不佳,加上又沒戴老花眼鏡,他雖然瞇起眼睛看了一會兒,可仍然什么也看不見。村長順水推舟,做個人情:”不知道。您有興趣,就歸您吧。“
歷史,畢竟是公正的
回到首都后,莫萊爾對其缺漏的幾個詞和音符作了補充,并加了歌名《平安夜》。然后,他將抄錄的歌曲同時寄給歐洲幾十位他所認識的樂隊指揮。這位忠厚的長者并沒有”貪天之功為己有“,而是在作者一欄上老老實實地寫上”無名氏“.兩周以后,歐洲許多樂隊便開始排練這首獨具韻味的圣誕歌。一個月后,《平安夜》就名揚四方。莫爾和克魯伯不久都知道他們合作的作品已經(jīng)被廣為傳播。但是當時他們都沒有申請”署名權(quán)“.他們都認為,在當時”門戶之見頗深的歐洲音樂界,署上兩個小人物的姓名反而會阻礙這首歌的傳揚。加上有人(他們當然并不知曉是一名修琴師)已經(jīng)對原作作了改變,因此更沒有必要為署名問題打一場官司。當然,他們在知情的親友和同鄉(xiāng)中,并不否認這首當紅歌曲是他們創(chuàng)作的。
這首歌的傳播越來越廣了。到了十九世紀60年代,《平安夜》不僅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歐洲、澳洲和北美,而且傳遍了南美的大部分國家,甚至連亞洲的不少國家也在傳唱。奧匈帝國負責(zé)音樂的大臣“奉旨”調(diào)查這首“為帝國帶來榮譽”的歌曲的原作者。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這時許多人都異口同聲地聲稱:“自己是《平安夜》真正的詞曲作者。”以致調(diào)查無法取得“具有說明出版的結(jié)果”.后來,歐美不少音樂史的專家對《平安夜》的作者進行過研究,但都沒有獲得一致公認的權(quán)威性結(jié)論。一些專家認定是克魯伯、莫爾和莫萊爾三人共同完成的。有人則認為是克魯伯和莫爾二人的功勞。還有不少專家則以為作者是其他人??傊?,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1996年1月,奧地利音樂學(xué)院的專家運用電腦,對十九世紀初到十九世紀70年代的所有有關(guān)檔案進行大規(guī)模綜合分析。經(jīng)過了將近半年的艱苦探索,他們終于確認這首“人類有史以來最出名的歌曲之一”的真正作者應(yīng)是克魯伯和莫爾,至于老莫萊爾,由于他在創(chuàng)作中作用比較小,因此可以“忽略不計”.當然,他的“傳播”作用是“不可忽略”的。
這樣,這件歐洲音樂史上的“百年懸案”才算獲得了令人滿意的結(jié)論。
歷史,畢竟是公正的。
據(jù)《知音·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