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見郭建華?”他凝視我。
“想!”我大喜過望。
“真的想?”小張問:“你仿佛對他有偏見。”
“我想到經濟學家的‘氣球原則’。”我說:“一只載人昀氣球升空、遇難,必須減重,當然是把最廢物的那些人先丟下來,總不能扔機械師與醫(yī)生吧?當然先扔電影明星與足球明星。我有什么偏見。”
他遲疑很久,不答。
“或者我們普通人妒忌電影明星,”我笑笑,“一般人對于從事表演專業(yè)的明星有種復雜的情感,像郭建華,他生活上碰到的不愉快一定更多。”
小張不出聲。
“你能令我見他一次嗎?我不會問損害他的問題。”我說:“請你安排我見他。”
“他或許不信任記者。”
我問:“你信任我嗎?”
“我?我信任你。很奇怪,我是信任你的。你有異一般記者,你比較尊重你的訪問對象,也有分析力。”
“也不是,”我溫和的解釋,“我們雜志社的記者水準都很優(yōu)秀,可惜為了吸引讀者注意,不得不嘩眾取寵一點,請原諒。”
“干脆說他生了大麻瘋好了。”
“那不行,”我笑,“那我第一個先跑,你是他管家,你也是麻瘋。”
“到底幾時讓我看到他?”我問。
“這樣吧,你把稿子先交掉,別煩呀,交掉之后再見他。”
“那我還見他干什么?我本人對明星一點興趣也沒有。”我說。
小張笑,“那見不見也隨得你。”
我拍他的肩膀:“小張,你為我做這么多事,我是很感謝你的。”
“不用客氣。”
“我得走了。”我說:“改天見。”
“施,慢著。”他叫住我。
“什么?”我轉頭。
“我可以約會你嗎?!”
“當然。”我說:“打電話到我辦公室來。”
“家里電話呢?”
“我?guī)缀跛谵k公室里,打到我家也沒有用。”
“你不想我打罷了。”他說。
我笑笑。“三四五六六七。”我說:“打個夠。”
“謝謝。”他大喜。
我們一起離開他的家,我還要到律政司去。
那天回到家,我為自己煮了咖啡,把座椅安排得舒服停當,然后坐下來,寫了一篇關于郭建華的稿子,捱到半夜兩點半,覺得很滿足。剛擦擦疲倦的眼睛,電話鈴響起來。
是小張!我想,想到他,忽然開心起來。
接了話筒,原來是小李子。
“怎么啦?”小李子笑問:“明天是你最后的審判。”
“放心,什么都有了。”我不服氣,“馬到功成。”
“用了你女人的天生魅力?”他笑。
“也不見得我運氣比你們好。”
“恭喜你??!”小李子說。
“不用。小李子,這次派這樣的工作給我,是不是為難我?”
“這……你知道,總得有人去采訪這段新聞。”
“何必偏偏選中我?”
“你單身一個女孩子,沒有家累,又剛出來做事,又不是老總的心腹,不陷害你,陷害誰?”
小李子真是坦白。我長長太息一聲。
“別灰心,到處烏鴉一樣黑,那個機構都一樣。慢慢你就會知道。”
我問:“我那些照片放出來沒有?”
“放出來啦,精彩得不得了。”小李子說:“恭喜你,你真是個記老。”
“可惜讓你們的冷水潑得不清不楚,已經不打算做下去。”
“老總看過照片,單等文字稿。”他說。
“明天就交上來。”我說,“寫得還不壞。”
“你終于見到郭建華了!”
“我沒有見到。”我詫異地說:“怎么?”
“沒見到他?沒見到他會有他的照片?”
“誰的照片?”
“郭建華的照片。” (責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