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華喜歡花?”我問:“他叫你種的?”
“嗯。”
“你是管家兼園?。?rdquo;我笑,“還兼什么?”
“洗刷泳池,”他笑,“開車,打掃地方,有時還煮菜招待客人。”
“??!原來郭這么倚賴你,他自己做什么?”
小張聳聳肩,“拍戲。”
“他是個好演員?”我問。
“大概是。”小張看著我,擦一擦鼻子,“阿施!你大概不是本地人?”
“誰說不是?”我反問。
“你拿什么護照?”
“英國護照。”我說。
“自英國回來多久?”他問。
“七個月。”
“在城市雜志服務(wù)多久?”
“五個月。”
“所以,充其量你是個游客。”
“為什么?”我不服氣,“為什么?”
“你連郭建華都不認識。”他說。
“我見到他自然會認識他,”我說:“一個明星當然有明星的樣子,不是說著玩的。”
“啊,”小張笑,拍掉手上的泥,“到屋子里來坐,別老曬著。”
“謝謝你。”我跟他走。
“你多少歲了?”
“廿一歲。為什么?”
“我簡直不能相信天下有你這么天真的人。”他笑。
我說:“別取笑我,我知道我是遲鈍一點,但是不久將來,我也會受環(huán)境污染,變成一個鋒芒畢露的聰明人,然后再變成大智若愚的險惡人。”
他吐吐舌頭,“了不起。”
“小張,別瞧不起我。”我笑。
一進客廳,我眼睛一亮,布置得真是雅樸,一套美國殖民地時期的桃木家具,水晶與銀子的裝飾,舒服大方名貴。我在灰色的沙發(fā)里一躺,嘆息一聲。
“喝什么?”他問。
“礦泉水。”我說:“加冰,加一片檸檬。”
“真會享受。”他進去了。
我拿起相機,麡滯珮鐘拍照。
小張拿著礦泉水與啤酒出來。“噯噯,你別拍照,這里不準拍照。”
我拿起水杯喝一口。“你別這么赤膽忠心的好不好?肉麻死了。”我看看水杯,“嘩,這杯子都是水晶雕花的。”
小張凝視我,忽然笑了,“你簡直是個小潑皮,念的是什么科?新聞系?”
“有什么用?做明星才好呢!看,住這么豪華的房子,泡那么多的妞,就憑這么個混混。”我擺擺手。
“你為什慶叫郭建華‘混混’?”小張不服氣。
“他不是嗎?”我反問:“連訪問都不肯接受,那么多人愛戴他,要看有關(guān)他的報導(dǎo),他卻對群眾不負責(zé)任,有什么用?不是好漢。”
小張沉思。
“喂,你想什么?”我問。
“你說的話。”他說。
我說:“你快把他揪出來吧!”
小張搖搖頭。
“怕他辭掉你?別那么沒骨氣。”我說:“別怕。”
“其實他也是一個普通人,沒什么好寫的。”小張說。
“他成了眾人的偶像,這不簡單吧?”我說:“當然可以為。”
小張笑笑。“各人的機緣不同。”
我喝一大口水。“誰說不是?像我,大太陽的東奔西走,看別人的眼睛、鼻子,多痛苦,我也是人呀!”
“是,不但是人,而且是頭等樣的人。”小張笑,“小姐,別在那里吹苦水了。”
“郭建華幾時回來?”
“不知道。”
“他長年累月不回家,我真交不了差。”我失望。
“這篇訪問對你很重要?”他問。
“上頭交下來的,辦不好,要充軍,刺配北大荒。”
“在哪里刺金字?”小張笑,“額角?除頰?有沒有預(yù)先剌好字樣,留空……州?”
“喲,真能說會道的。”我沒面子。
“就你一個人會看水滸?”他笑。 (責(zé)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