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長(2)

時間:2011-12-22 17:12來源:未知 作者:普希金(俄國) 點(diǎn)擊: 載入中...

  我還沒有跟我的老車夫把賬算清,杜妮亞已經(jīng)拿著茶炊回來了。小妖精看了我第二眼就察覺了她對我產(chǎn)生的印象;她垂下淺藍(lán)的大眼睛。我開始同她說話,她很大方地回答我,像個見過世面的姑娘。我請她父親喝一杯潘趣酒,給杜妮亞一杯茶,我們?nèi)司土钠鹛靵恚路鹫J(rèn)識很久似的。

  馬匹早就準(zhǔn)備好了,可是我仍舊不愿意同驛站長和他的女兒分手。最后我同他們告別了;父親祝我一路平安,女兒送我上車。到門廳里我停下來,請她許我吻她一下。杜妮亞同意了……

  從我做這件事以來,我可以數(shù)出許許多多的親吻,但是沒有一次親吻曾在我心中留下這樣悠長、這樣愉快的回憶。

  過了幾年,情況又把我?guī)У侥菞l大道,使我重臨舊地。我想起老驛站長的女兒,想到又可以看到她而感到高興。但是,我想,老驛站長也許已被撤換,杜妮亞大概已經(jīng)出嫁。我的頭腦里也閃過他或她會不會死去的念頭。我懷著悲傷的預(yù)感走近某站。馬停在驛舍旁邊。一走進(jìn)房間,我立刻認(rèn)出了描繪著浪子回家的故事的畫,桌子和床還放在原來的地方。但是窗臺上已經(jīng)沒有花,四周的一切都顯示出破舊和無人照管的景象。驛站長蓋著皮襖睡著,我的到來把他驚醒,他稍稍抬起身來……這正是西米翁·維林,但是他衰老得多么厲害??!在他準(zhǔn)備抄下我的路條的時候,我望著他的灰發(fā),望著他那好久沒有刮過胡子的臉上的深深的皺紋,望著他那駝背——不能不感到驚奇,怎么三四年的功夫竟會把一個精力旺盛的漢子變成一個虛弱的老頭。“你認(rèn)得我嗎?”我問他,“我和你是老相識了。”“可能,”他陰沉地回答道,“這里是大路,來往旅客到過我這里的很多。”“你的杜妮亞身體好嗎?”我繼續(xù)問。老頭的眉頭皺起來了。“天知道她。”他回答說。“那么她是嫁人了吧?”我說。老頭裝做沒有聽見我問的話,繼續(xù)輕聲念我的路條。我不再問下去,吩咐燒茶。好奇心開始使我不安,我希望潘趣酒能使我的老相識開口。

  我沒有想錯,老頭沒有拒絕送過去的杯子。我發(fā)覺,羅木酒掃清了他的陰郁。一杯下肚,他變得愛說話了。不知是他記起來了呢,還是裝出記起我的樣子,于是我便從他口中知道了當(dāng)時強(qiáng)烈吸引了我并且使我感動的故事。

  “這樣說來,您認(rèn)識我的杜妮亞嗎?”他開始了,“有誰不認(rèn)識她呢?唉,杜妮亞,杜妮亞!是一個多么好的姑娘啊!以前,凡是過路的人,都要夸她,誰也不會責(zé)備她。太太們有的送她一塊小手帕,有的送她一副耳環(huán)。過路的老爺們故意停下來,好像要用午餐或是晚餐,其實只是為了多看她幾眼。不管火氣多么大的老爺,一看見她就會平靜下來,親切地同我談話。您相信嗎,先生:信使們跟她一談就是半個鐘頭。家由她管:收拾屋子啦,做飯啦,樣樣都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我這個老傻瓜,對她看也看不厭,有時,連高興都高興不過來;是我不愛我的杜妮亞,不疼我的孩子呢,還是她的日子過得不稱心呢?不是,災(zāi)禍?zhǔn)敲獠涣说?;命中注定是躲不掉的?rdquo;于是他開始向我詳細(xì)講述他的痛苦。三年前,在一個冬天的晚上,驛站長在新的簿子上劃格子,他的女兒在隔扇后面給自己縫衣服,這時候,來了一輛三套馬車,一個頭戴契爾克斯帽、身穿軍裝外套、裹著披肩的旅客走進(jìn)來要馬。馬都派出去了。一聽到這個消息,旅客就提高嗓門,揚(yáng)起馬鞭。見慣這種場面的杜妮亞,從隔扇后面跑出來,殷勤地問那個旅客,要不要吃點(diǎn)什么?杜妮亞的出現(xiàn)起了它慣有的效用。旅客的怒火煙消云散了,他同意等待馬匹,并且要了晚餐。旅客脫下毛茸茸的濕帽子,解下披肩,脫掉外套,原來是一個年輕的驃騎兵,體格勻稱,蓄著黑口髭。他坐到驛站長旁邊,開始高高興興地同他和他的女兒交談。晚餐端上來了。這時有幾匹馬回來了,驛站長吩咐不用喂食,馬上把它們套在旅客的車上。但是他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個年輕人躺在長凳上,幾乎失去知覺:他感到非常不舒服,頭痛得厲害,不能上路……怎么辦呢?驛站長把自己的床讓給他,并且預(yù)定如果病情不見好轉(zhuǎn),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到C地去請醫(yī)生。

  第二天,驃騎兵的病情更惡化了。他的仆從騎了馬到城里去請醫(yī)生。杜妮亞用醋浸的手帕包扎他的頭,坐在他床邊做針線活。當(dāng)著驛站長的面,病人直哼,幾乎一言不發(fā),但是卻喝了兩杯咖啡,并且哼哼著要了午餐。杜妮亞沒有離開過他。他時刻要喝水,杜妮亞就把她做的檸檬水端給他。病人潤著嘴唇,每次遞還杯子的時候,都用他的無力的手握握杜妞什卡的手,表示感謝。午餐前醫(yī)生來了。他摸了摸病人的脈,用德語同他談了幾句,然后用俄語宣稱,病人只需要靜養(yǎng),過兩三天就可以上路。驃騎兵付給他二十五個盧布作為出診費(fèi),并請他用午餐。醫(yī)生同意了,兩人的胃口都很好,喝了一瓶酒,才彼此非常滿意地分別。 (責(zé)任編輯: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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