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天,整風運動進入審干階段。許多熱情奔向延安參加革命的知識青年,因為家庭出身、社會關系、本人經歷以及各種政治問題,一時說不清楚,又得不到充分證明的,都要受到嚴格審查。延安中央機關的部分受審人員,被集中到西北公學“辦學習班”。
西北公學集中了一批文藝人才,分別來自延安魯迅藝術學院、青年劇院、評劇院。其中一些人被屈打成“特務”、“內奸”。李克農親自指派汪東興擔任文娛科科長。在中央蘇區(qū)時,汪東興曾是青年干事,還當過部隊政治處的宣傳隊長,搞文藝宣傳很有一套。
按照李克農的意見,汪東興把三四十名文藝工作者集中到文娛科,對外稱文工團。
1943年年底,毛澤東在陜甘寧邊區(qū)勞動英雄大會上發(fā)表了《組織起來》的重要講話,棗園文工團的同志立即深入農村,廣泛搜集素材,很快寫出一部反映根據當地農民生產和生活的小型秧歌劇《動員起來》。
1944年元旦,棗園文工團組織起一支秧歌隊,一路扭著歡快激揚的陜北秧歌,來到棗園村廣場,參加新年慶?;顒?。坐在廣場上觀看群眾演出的毛澤東,高興地稱他們是“棗園秧歌隊”。
后來,毛澤東還為棗園秧歌隊題詞:拿鋤頭生產勞動,用文藝宣傳群眾,能文能武,是中國革命文藝戰(zhàn)士的典范。
毛澤東稱贊“演得好”
為了使棗園文工團適應由廣場劇到舞臺大型話劇的轉變,李克農一把牽住了“牛鼻子”——加強改善組織領導。由汪東興親自掛帥,抓第一線的工作,與劇組的導演和演員共同制定修改方案,作出全盤規(guī)劃。李克農自己也四處奔走,八方求援,千方百計地尋求技術和物質上的幫助。
社會部圖書資料室積極為劇組搜集資料,找來了蘇聯《真理報》和《紅軍報》刊登的話劇《前線》的劇照和評論文章。為了保證演出高品位的優(yōu)秀作品,李克農特邀蘇聯塔斯社駐延安工作人員葛利亞和棗園機關懂俄文的馮鉉,對《前線》原譯劇本做了更加口語化的翻譯校正。葛利亞還向劇組介紹了《前線》所反映的戰(zhàn)爭背景、蘇聯人民英勇抗擊德國法西斯侵略的感人故事,以及蘇聯紅軍的軍風、軍紀、生活細節(jié)和言談舉止特點等等,啟發(fā)演員的創(chuàng)作激情和藝術想象力。
話劇《前線》在棗園機關禮堂操練演出了五場,場場爆滿。消息不脛而走。9月下旬,在楊家?guī)X中央大禮堂,中共中央副秘書長李富春首先為中央首長和中央機關安排了四場正式演出。
?。乖拢玻谷胀砩?,毛澤東和劉少奇、朱德、任弼時、張聞天等中央領導同志,也興致勃勃地觀看了棗園文工團演出的話劇《前線》。
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中,演出落下帷幕。毛澤東轉過身來,握住李克農的手,連聲稱贊說:“演得好!”
李克農保護演職員
棗園文工團的主創(chuàng)人員黃鋼就是其中的一位。
黃鋼來延安之前,曾在國民黨中央宣傳部所屬的中央電影場擔任助理編輯和新聞電影組代理組長。更為嚴重的是:他進入中央電影場做見習生,是由國民黨文化巨頭張道藩向場長張沖介紹的。張沖是國民黨中統(tǒng)機關的特務頭子。在整風運動中,黃鋼無可爭議地被送到西北公學接受審查,隨后又成了“搶救”對象。黃鋼自以為反正是黨內審查,不必硬頂,先避過風頭再說,就“承認”自己是國民黨特務,還編造了一段張道藩如何派遣他來延安的離奇“過程”。
李克農基本了解黃鋼的情況:他是革命烈士黃負生的遺孤,生在武漢,幼年時受到中共領導人惲代英、陳潭秋、任弼時的關懷。1938年,21歲的黃鋼來到延安,進入魯迅藝術學院學習,隨后在《解放日報》當記者。這樣一棵紅苗苗,怎么能陷入國民黨特務的泥潭呢?李克農及時向毛澤東作了匯報。
根據毛澤東的囑咐,李克農把黃鋼叫進自己的窯洞,就黃鋼曾經交待的幾個嚴重問題,單刀直入地連續(xù)詢問。在談話中,李克農態(tài)度和藹,但目光銳利。他的批評在黃鋼內心產生了震撼。李克農看出黃鋼身上有自由主義和組織紀律性不強的缺點,但總的來說,他是一個革命的好青年。至于個人的某些歷史問題,如果一時無法調查清楚,還可以在以后的革命工作中進行觀察和考驗。
1945年春節(jié)那天,兩位從棗園前院參加除夕晚會歸來的女團員,一大清早就敲響了黃鋼窯洞的木板門,大聲地叫道:“黃鋼,快起床!毛主席關心你啦!”她們興沖沖地走進窯洞,告訴黃鋼:“昨天晚上,毛主席問我們:‘你們那里不是有個黃鋼嗎?為什么他不寫東西了?你們告訴他,可以繼續(xù)寫東西嘛!’”
黃鋼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在“搶救運動”高潮時,李克農為什么召他去談話,為什么嚴厲地批評他。
隨著延安整風運動的勝利結束,在陜甘寧邊區(qū)活躍了兩年的、家喻戶曉的棗園文工團隨之被撤銷,那些受審查,經甄別,重新受到重用的干部,其中一些人回到文化、藝術界和新聞界,也有一些人留在公安、情報系統(tǒng)工作,他們都是黨的骨干力量。 (責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