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開華夏之母的神秘面紗

時間:2013-05-31 08:10來源:未知 作者:青海電視臺電視藝 點擊: 載入中...

青海境內古鹽池


雪域昆侖


美麗的柴達木盆地


古時被稱為昆侖山的祁連山南脈

 

傳說中的西王母瑤池

 

 

柴達木雅丹地貌

 


 

 
  柴達木盆地的檉柳沙包熏如今在1200萬公頃的荒漠區(qū)已成為難見的景觀。它在地表的部分不大熏但地下根系縱橫交叉熏有的可扎入10多米深。千百年來它為固定流沙發(fā)揮了重要作用。過去進了柴達木的人把它挖了當柴燒,埋下了今日的沙化隱患。

 

 

軒轅黃帝陵

 

  橫貫于中國西部版圖的昆侖山脈,是地球上平均海拔最高,且延伸面積最大的山系。它西起新疆南部,連接西藏北部,向東綿延到青海東部,全長2500余公里,是名副其實的萬山之祖,眾山之王,是中華大地真正的脊梁。

  對于中國的遠古先民來說,昆侖山是遙遠、神秘而恐怖的。它的大跨度高海拔,它的雪山冰川,它的險境魔幻,它的崢嶸萬狀,足以讓每一個造訪者躍躍欲試卻又談虎色變。敬畏擴大了距離,而猜測更造成了神秘,于是,一切神話故事才具備了地域上的前提。

  位于青海省柴達木盆地南沿的昆侖山中段,包括柴達木盆地北沿我國最大的內陸咸水湖——青海湖,以及湖西北的祁連余脈,無疑是昆侖神話借以發(fā)生和衍化的中樞地帶。在許多專家的研究材料和傳說性的遺跡里,這里都無疑是最值得關注的特殊區(qū)域。

  昆侖神話

  在遠古土著先民的想像中,昆侖山是作為男神而存在,西海即青海湖是作為女神而存在,昆侖為陽,西海為陰,陰陽結合,天地歸一。于是,對昆侖和西海的頂禮膜拜就成了遠古先民們的一種原始的宗教意識。后來,當中原文化逐漸進入青藏高原,原始的男神女神觀念便衍化成新的神話傳說,昆侖山被說成是軒轅黃帝的九重宮闕,而西海則被說成是西王圣母的聚仙瑤池——一整套具有東方色彩的昆侖神話體系的雛形開始出現(xiàn)了。

  中國古老的文化典籍《山海經》,是一部被正統(tǒng)儒家文化視為荒誕不經的怪異之書,但正是在這部誕生于先秦時代的古代奇書中,保存了上古時代許多美麗的神話和怪異的傳聞。同時,它還是一部集地理、歷史、民俗、生物、礦山和醫(yī)藥為一體的百科全書。在《山海經》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西王母和昆侖山的記載,第一次出現(xiàn)了黃帝戰(zhàn)蚩尤、升駕于昆侖之宮的傳說,第一次出現(xiàn)了大禹治水,導河積石的甜美故事。在隨后出現(xiàn)的先秦古籍《淮南子》、《穆天子傳》里,這種以昆侖為地域載體的神話傳說便愈加系統(tǒng)化和具象化了。

  在昆侖神話體系里,包括了許許多多廣為人知的故事和傳說:盤古開天辟地,共工怒觸不周之山,女媧造人和煉石補天,以及黃帝創(chuàng)世,羿射九日,嫦娥奔月,夸父追日,造父馭車,穆王西游,蟠桃盛會等。其中影響最大,并值得認真研究的當數(shù)西王母。西王圣母和軒轅黃帝構成了昆侖神話的軸心。

  神話作為一種原始文化,強烈的主觀色彩,便是它的基本特征。它想像奇特,立意詭譎,真假雜糅,光怪陸離。它排斥邏輯和邏輯求證,崇尚荒誕和荒誕輻射。然而,神話的永恒魅力和永久價值也正在這里,因為它曲折地反映了人類童年時代的歷史和現(xiàn)實。

  昆侖神話主要包括創(chuàng)世神話、英雄神話和創(chuàng)造神話三個部分,三個部分相互鋪墊,互為反襯又相映生輝,生動地反映了中國古代先民把自然人格化,又用夸張的人格力量征服自然,創(chuàng)造世界的神奇想像力。同時,也曲折地表達了歷史發(fā)展的某些真實軌跡。

  在盤古開天辟地的故事中,盤古天王作為中國式的創(chuàng)世神,他一出世就被“混沌不分”的宇宙包圍著,于是,他依靠自己的神力堅定頑強地站立起來,毫不妥協(xié)、毫不松懈,年復一年,終于使天地分開,乾坤清朗。最后他又掄起大斧,左劈右砍,一直到宇宙廓清日月懸空為止。盤古的傳說,表現(xiàn)了遠古先民對宇宙形成的主觀認識,從人類思維之劍去探索創(chuàng)世奧秘這個意義來說,它的出現(xiàn)無疑是對蒙昧時代的偉大貢獻。需要指出的是,盤古開天辟地和黃帝創(chuàng)世的故事,在昆侖神話的演變中漸漸地混為一體,融為一統(tǒng)。盤古是想像和虛擬的人物,而軒轅黃帝卻是中國人公認的原始部落聯(lián)盟首領,這種神話人物與歷史人物雜糅的現(xiàn)象,至少表現(xiàn)了中國古代先民的一種人定勝天的思想萌芽。

  在共工怒觸不周之山和女媧煉石補天這兩個互為依存的故事里,透露了遠古先民對中華版圖西高東低這樣一種地貌特征的認識。傳說共工和顓頊都是黃帝之后,他們?yōu)闋帄Z天下展開廝殺,結果共工戰(zhàn)敗,一怒之下便以頭顱猛撞昆侖,硬是把昆侖山撞出一個大大的缺口,造成了黃河萬里決昆侖浩浩蕩蕩直奔東南的場面。于是“天柱折、地維缺”,“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隨后,女媧煉石補天的故事也就順理成章地發(fā)生了。

  尋要溯源,我們將會發(fā)現(xiàn),共工在這里代表了人格化的黃河之水,他也就是中國后世民間祭祀的水神。而女媧補天的傳說,無疑表現(xiàn)了中國古代天圓地方的觀念。同時,對于天地的大膽改造,則無疑顯示了古人對抵御自然災害的期冀和盼望。在女媧摶黃土造人的傳說中,我們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中國古人根深蒂固的黃土依戀與黃河情結,感覺到古代先民對生殖的崇拜以及對繁衍后的期望——因為那是一個生存與繁衍都十分艱難的時代。同時,我們還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時代只能是母系氏族的時代——因為女媧作為女神造人,是把男性的參與排除在外的。

  如果說,昆侖神話中的創(chuàng)世神話是和英雄主義聯(lián)系在一起的話,那么,它的創(chuàng)造神話則是和開拓與交往聯(lián)系在一起。在這里,神力的超常是在于人為的基礎,瑰麗的想像是基于創(chuàng)造的動力,神與人的差別漸漸地縮小了。

  嫦娥奔月的故事在中國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但嫦娥其所以能騰飛上月,卻是因為她偷吃了西王母送給她丈夫后羿的仙藥。然而,真的升上月亮之后,她卻喪失了原有的幸福,所謂“嫦娥應悔偷靈丹,碧海青天夜夜心”。無邊的寂寞使她既懷念人間更懷念丈夫,思凡與懷俗,使神從感情上還原為人了。

  至于“穆王命造父馭車,乘八駿西巡昆侖,會西王母,樂而忘返”的故事,則更加具有了人間的氣息。周穆王是歷史上實有的人物,他是西周王朝的第五代君主,西巡昆侖也確有其事。那么,他在昆侖山瑤池邊會見的西王母,究竟又是怎么樣的一位神人呢?

  在《山海經》里,西王母是一個人面人形,卻又虎頭豹尾的神人,而在《穆天子傳》里,她卻又還原為一位雍容華貴的一代女王。這種角色與形象的轉換,至少表現(xiàn)了西王母不同尋常的神秘和魅力。傳說中,西王母是昆侖山的主神,她既能主宰人間禍福,又操有長生不老之藥,她“蓬發(fā)、戴勝、善嘯”——儼然一位女王兼歌后舞后的三棲角色。

  其實,只要我們從遠古原始部落都具有圖騰崇拜這一現(xiàn)象出發(fā),就不難剝離籠罩在西王母身上的種種神秘道具?!渡胶=洝防镎f:“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發(fā)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既然其狀如人,為什么又會虎齒豹尾呢?很明顯,在一個盛行女巫除害的母系社會里,虎齒豹尾的服飾道具當然最具有威懾的神力。這種虎齒豹尾的圖騰崇拜,恰恰反映了西王母時代的文化特征。

  我們說西王母的原形是人而不是神,但我們卻毫不否認被神化以后的西王母的文化意義。正是由于神話所具有的想像、夸張與變形,才賦予了西王母這位罕見的昆侖女神以更為豐富的人文內涵。

  古代中國人,由于受到交通工具、測量儀器和科學視野的局限,他們對昆侖山的認識只能是模糊的,大范圍的,從而富于想像的色彩。其實,正是得益于這樣一種地理與心理的雙重界定,昆侖的博大、神秘與永恒,才超越了時間和空間,才為中國人世世代代所崇拜與向往。

  可以肯定的是,從青海湖周圍一直到柴達木盆地南沿的昆侖山中段,包括了在今青海省版圖的大部分地區(qū),是古代昆侖文化無可爭議的發(fā)祥地。而誕生在這一神秘地域的聲名遠播的人物西王母,則無疑地奠定了昆侖神話的人文基礎。

  西王母,這位三千年前羌族處于母系社會階段的女性代表,正是在這碧草連天、牛羊成群的地方,與乘馬西來的穆天子進行了那一次讓后人猜想不已的歷史性會面。而與這一次歷史性會面相對應的文化背景,便是河湟地區(qū)斑斕的彩陶文明;考古發(fā)掘已證明,在這段歷史期間和以前,河湟地區(qū)的彩陶流成了河。

  讓人們感到回味無窮的是,在一些最為珍貴的彩陶繪畫里,明顯地有著西王母時代虎頭豹尾服飾的影子。如果上溯更遠,我們便會發(fā)現(xiàn),被中華民族尊為人文始祖的軒轅黃帝,其文化之根和發(fā)展之路也都和西王圣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在軒轅黃帝與蚩尤決戰(zhàn)的關鍵時刻,正是由于西王母的鼎力相助,軒轅黃帝才取得了最后的勝利。

  一切都顯得那么遙遠了。遠古時代的真切畫面被時空的渺茫和傳說的想像弄成了斑斕迷離的神話。于是,王母瑤池、蟠桃盛會、天上人間、玉皇大帝——一整套具有東方色彩的昆侖神話體系就這樣完成了!毫無疑問,在中國古籍《山海經》、《淮南子》、《穆天子傳》以及《西游記》里,這種神話體系得到了最為具象的全面展示。

  無疑,西王母和軒轅黃帝一樣,都是中華民族歷史上的真實人物。需要指出的是,西王母既是一個女王又是一個部落國家的名字,由于她的代代相傳的緣由,也就順理成章地發(fā)生了從軒轅黃帝到堯帝舜帝到周穆王等中原帝王都與西王母有幸會面的

  柴達木盆地是我國四大盆地中海拔最高的內陸盆地。昆侖山脈雄亙于南,阿爾金山脈突兀于北,祁連山脈蜿蜒于東北,盆地內氣候極度干旱。在柴達木盆地的山地和丘陵區(qū)的許多山間谷地,形成小塊綠洲,如馬海、香日德、察汗烏蘇等地。戈壁主要分布在格爾木以西,及冷湖、茫崖等地,地勢平坦,戈壁中間有小塊沙漠。平原分布在大柴旦、都蘭、烏蘭以及西部的烏圖美仁、尕斯庫勒湖一帶。

  柴達木盆地坦蕩寬廣,一望無際,是主要的草原牧場和農業(yè)區(qū)。盆地中部湖泊眾多,以咸水湖、鹽湖占絕大多數(shù)。盆地的東南部和東部的盆地和谷地是一個重要的農業(yè)新墾區(qū),春小麥畝產曾創(chuàng)全國最高紀錄。柴達木盆地素有祖國的“聚寶盆”之稱。新興的城鎮(zhèn)也隨之興起,格爾木市、德令哈、冷湖、茫崖,既是工礦業(yè)開采中心,也是新興的文化、交通中心。

  歷史上,吐谷渾的統(tǒng)治腹地白蘭——就是現(xiàn)今的柴達木盆地。傳說中的西王母古國也大致位于這里。

  一場戰(zhàn)爭的佐證

 ?。ń由掀冢┐蠓谴ǎ拼窌狭粝碌墓诺孛?,現(xiàn)在屬于塘格木農場與大河壩之間的上百平方公里的切吉原野。這片距離青海省會西寧約260余公里的地方,在公元7世紀時曾發(fā)生過一場異常慘烈的惡戰(zhàn)。據《唐書·高宗本紀》載:“咸亨元年,七月戊子,薛仁貴及吐蕃戰(zhàn)于大非川,敗績”。戰(zhàn)爭的起因是由于吐蕃軍隊以突襲方式滅掉了已立國300年而與唐帝國有邦屬關系的吐谷渾。

  那一場戰(zhàn)爭到底怎么個打法,史書錄之極簡略,而民間傳說卻極詳??傊峭罗?0萬大軍以逸待勞,相形之下只有10萬之眾的唐軍千里跋涉,且指揮失控,其敗績從一開始似乎已命中注定了。

  吐蕃方何以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嘯聚起40萬大軍?40萬大軍,其中的騎軍至少占到一半以上甚至更多。這么龐大的軍隊當然不是吐蕃全國兵力的全部。當時的吐蕃王國至少還有三四處需要重兵防守的邊境要塞,一是四川的松潘,二是河西走廊一線,三是與中亞交界的帕米爾高原。當然,藏王的都城拉薩(唐時名邏些)也必駐守有重兵。如此算來,當時的吐蕃王國至少握有雄兵百萬。百萬軍隊首先和數(shù)百萬的戰(zhàn)馬相輔相成,然后是支撐這支龐大軍隊的國力、財力、民力,還有必須成龍配套的武器庫、輜重車輛等等。這里透露出來的最有價值的信息是:吐蕃時代青藏高原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絕對要比現(xiàn)在好得多。而作為青藏脊梁的昆侖山脈,至少在公元7世紀以前是一個植被蔥蘢、喬灌葳蕤的所在。不然就無法解釋這一方地球上的高地何以有那么強大的力量。這在昆侖腹地今都蘭縣境內的吐谷渾墓葬群挖掘中就會得到證明。都蘭縣現(xiàn)屬青海省海西州管轄,其墓葬群規(guī)模宏大,遺物豐富,許多文物堪稱國家級的絕品。這片墓葬的發(fā)掘不但揭開了一個立國300年的古國之謎,而且對青藏腹地的地理地貌變遷提供了明確的佐證。

  歷史上的吐谷渾

  吐谷渾原屬遼東鮮卑族的一支。據《晉書·四夷傳》載:“吐谷渾,慕容隗之庶長兄也……永嘉之亂,始度隴而西,其后子孫據有西零以西,甘松之界,極乎白蘭數(shù)千里。”當時,中原的隋王朝還未建立,西南的吐蕃還未崛起,西海至柴達木盆地的大片草原之上,古羌人的聚合力已逐漸消解零落,于是,西遷的吐谷渾終于找到了新的繁衍生存之地。300年之后,吐谷渾王國的名字不但重重地鐫刻在了兩晉南北朝以及隋唐的史書之上,就連被傳為名篇的唐詩絕句中,亦有關于吐谷渾的句子: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zhàn)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

  詩句在表層意義上傳達的是對于唐軍戰(zhàn)役勝利的欣喜,骨子里的另一層意思卻是對于吐谷渾兵強馬壯不斷寇邊的擔憂。因為詩中第三句已明確點到此役的位置是在洮河北,屬隴古唐朝內地,距吐谷渾的地盤少說也在千里之外。以唐帝國的赫赫威名,竟要受到這么一個邦屬小國的欺負,足見當時的吐谷渾絕對具有輕騎數(shù)萬,且常具遠途奔襲威脅唐朝安全的能力。

  好在此時坐在大唐皇位上的是一代明主李世民,他以赫赫國威作后盾,對邊遠少數(shù)民族王國采取了聯(lián)姻和親的懷柔政策,弘化公主出嫁吐谷渾王諾曷缽,大約就是在雙方幾次軍事磨擦之后的產物。就連古今傳為佳話的文成公主遠嫁吐蕃,也是在松贊干布武力犯境又遭唐軍回擊以后的產物。

  吐谷渾亡國的表層原因是吐蕃王朝背信棄義的鐵騎突襲,其深層原因卻是國勢在陡漲之后的陡落。一個帶有根本性的問題就是吐谷渾的統(tǒng)治腹地白蘭——也就是現(xiàn)今的柴達木盆地發(fā)生了嚴重的生態(tài)退化,山原植被減少,內陸淡水河大量干涸,如此便導致畜牧業(yè)與農業(yè)的相對萎縮。但吐谷渾故地的前期富庶卻是無疑的。據《隋書·煬帝記》載:“五年三月癸亥,出臨津關,渡黃河,至西平,陳兵講武。王月乙亥,上大獵于拔延山。甲申宴群臣于金山之上。”隋煬帝的西巡也是對著吐谷渾的,其主要的方式是耀武揚威,而他的數(shù)萬大軍卻在與吐谷渾臨界的拔延山搞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圍獵,其直接目的當然是集資軍需。很有意思的是,這一次圍獵,竟得珍禽異獸無數(shù)。接下來便犒勞三軍,對吐谷渾的追擊作戰(zhàn)。顯然,吐谷渾被打敗了,只有少數(shù)人逃到了南山深處(即現(xiàn)在的果洛阿尼瑪卿雪山一線)。

  吐谷渾故地

  與西王母石室

  依舊是吐谷渾的故地,再上溯兩千年,卻卓然存在著一個羌人部落王國——西王母國。與西王母國當時的繁盛遙相對應的中原王朝,便是在中國歷史上留下800年輝煌的周王期。

  我徑直驅車馳向被稱為古昆侖的天峻縣關角日吉溝,由被稱為青藏公路咽喉的茶卡折而北上,在長約40余公里兩山夾道的長溝里曲折穿行。溝勢漸見開闊,視野豁然開朗,開闊處的盡頭卻又是兩山收攏只留一缺口。這一圈長溝中央形成了天然大草灘,是外人做夢也想不到的一處絕妙所在,而更為絕妙的是,在這狀近葫蘆肚的草灘中間,竟兀然突出一座石山,石山高約25米左右,嶙嶙峋峋恰像是從天外飛來的仙山。當?shù)厝诵攀牡┑┑卣f這就是西王母石室。

  我國許多古籍中都有“西王母居昆侖,穴處”的記載,但“穴處”到底是何種含義,實在讓人迷惑。這里石室的確存在,且天造地設,但是否曾為西王母居所,實難定論。

  石山嶙峋卻渾然,整體姿態(tài)坐東向西。西壁洞開一門,全無人工痕跡,高約3米,寬約2米許。沿洞而入,洞內空間陡然延伸擴大,呈橢圓不甚規(guī)則狀。石室由主洞、前主洞和后主洞、左右兩側偏洞配套組成,石灰?guī)r石壁雖不甚平整,反而襯托出一種天然野趣。粗略算來,主洞偏洞的總面積大約在130平米左右。再繞山觀看,見小山背后有一條小河潺潺流過,流韻含情,似在訴說著遠古的故事和傳聞。再登高遠望,權衡腳下,但見平地起石峰,峰下有奇洞,鬼斧神工,天下絕境。

  崇拜是一種古老的擁戴方式,而崇拜到極致,便會產生神化。無疑,西王母是中國古籍最早被神化了的一個真實人物?!渡胶=洝分姓f:“虎齒豹尾,蓬發(fā)戴勝。”但虎齒豹尾只不過是西王母的面具圖騰,就像中華民族至今還崇拜龍一樣。西王母是古羌族首領,羌人崇拜虎豹,這是民間公認的事實。

  《穆天子傳》中說:“天子西征,至于西王母之邦。乙丑,天子觴西王母于瑤池之上。西王母為天子歌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天子答之曰:“予歸東土,和治諸夏,萬民平均,吾顧見汝,比及三年,將復而野。”在這里,頗有神異色彩的西王母還原成她的本來面目:天生麗質,雍容華貴,風雅唱和,氣韻迷人。

  而與她對唱的周天子,其言其調,也不失為一個有帝王風范的可信形象。難怪在傳為信史的《史記·趙世家》中,司馬遷斷言:“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見西王母,樂而忘歸。”以周天子之尊,姬妾中美女如云,但他卻被遠在鎬京以西兩千里之外的邦國女王迷住了,西王母的風度才情該是何等樣的超群卓然!由此可以斷言,西王母不僅學識淵博,談吐不凡,而且是一個集歌舞絕技于一身的年輕女王。由她治理的西王母之邦,也無疑是一個山川秀美、物產豐饒、民眾安樂且仁義親和的友好王國。

  《山海經》頗多神怪,有一定神話色彩。而《穆天子傳》敘事真切,極富人情味,所以后世有許多學者疑其為小說一類。但中國古代文學史表明,直到唐代才有傳奇出現(xiàn),先秦時代是斷不可產生以杜撰創(chuàng)作為主體的小說作品的。對于《穆天子傳》,我們盡可以把它當作史實記錄來解讀,大致是不虛的。

  黃帝是古今中國人公認的華夏人文始祖,他的名號本身就具有神圣性。然而,對于他到底是人還是神,從古到今的爭論似乎也沒有中斷過;司馬遷的《史記》當然是把他作為真實人物立傳的,但《山海經》卻是把他作為神來演繹的。至于在中國的老百姓中間,世世代代都把他作為真實的老祖宗來祭祀。

  陜西黃陵縣的橋山下,至今在蒼松翠柏中簇擁著一座巨大的陵墓,那就是每年都要接待無數(shù)祭拜者的黃帝陵。然而,據說那陵墓中并不存在黃帝的遺骨,守陵者說是衣冠冢。既是衣冠冢,那就生出了一個問題:黃帝的遺骨到底埋在什么地方?或者說,黃帝作為歷史人物,到底存不存在?

  近代興起的實證考古學,為歷史研究提供了新的方法和坐標,一大堆歷史上的疑難問題或眾說紛紜的事實通過考古發(fā)掘得到了證明和澄清。但是,考古發(fā)掘不能夠也不可能都被我們幸運地找到;另一個更為要命的前提是,文明早期時段的許多重要史實并沒有遺跡可尋,也當然沒有相當準確的文字記載。而傳說與神話的產生時代,正好是將要產生文字,但仍然未能產生出文字的時代。如果說,僅僅因為考古發(fā)掘不能證明黃帝的存在而徹底否定《史記》的記載,那我們就會在蒼茫的云空里看見我們所景仰的西王母。

  問題又回到該怎樣看待神話與傳說了。

  孔子評說軒轅黃帝

 ?。ń由掀冢﹥汕灏俣嗄昵澳俏灰灾螌W嚴謹,“不語怪力亂神”著稱的文化大師孔子,雖然囿于歷史的局限,未能對中國古代神話作出科學的定位并作出系統(tǒng)的研究,但他在涉及到黃帝的傳說掌故時,卻能夠采取一種至今看來仍不失理智謹慎的態(tài)度,他的判斷也充滿了智慧。當時一名叫宰我的學徒曾求教于孔子,他說,我曾聽人說過,黃帝三百年。請問,黃帝到底是人還是神?以至于他竟能存在三百年嗎?

  孔子似乎早有成竹在胸,便手捋銀髯從容回答說:“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三百年。”(《大戴禮記·五帝德篇》)巧的是,孔子的得意門生子貢也請教關于黃帝的問題,他問:古人傳言黃帝有四張臉,這話可信嗎?

  孔子回答說,黃帝任用了四個能夠充分理解自己意見的輔臣,讓他們分別治理四方。這樣,不必等黃帝考慮問題,他們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把事情辦好了,所以古人便以此傳說黃帝有四張臉(《太平御覽》卷七十九引《尸子》)。

  孔子到底是孔子,大師畢竟是大師,兩個頗為怪異的難題竟被他稍為剖析便迎刃而解,且回答得入情在理,讓人佩服。不妨可以認為這回答含有明確的唯物主義成分,實在讓我們這些自以為掌握了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法的后來者汗顏愧作。

  遺憾的是,孔子對同樣傳聞于民間的西王母未作任何評斷,這大約與西王母偏處一隅,并不是正宗的華夏人文始祖有關吧!或者說,孔子因為在觀念中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對于女性的歧視,所以他就不屑于對那個遠在天邊的部落女王加以關注。無論如何,孔子是在有意無意之間把這個牽動著中國歷史神經的西王母給疏忽了,后人只能搖頭唏噓而已。

  《山海經》中的西王母

  就像地球人類的出現(xiàn)只能從地球生命的發(fā)展史中去探尋,而不能用天外來客去解釋一樣,生活在昆侖山中的西王母以及她的古羌人部落也只能從遺失在山野中的史前廢墟去獲得理解。

  好在我們畢竟有了洞穿歷史的諸多利器,那就是:現(xiàn)代考古學、生物遺傳學、現(xiàn)代神話學等等。

  人猿相揖別,約在200萬年以前或許更遠一些。無疑,在人與猿告別的漫長歲月里,自下而上環(huán)境的巨大變遷提供了人類的強迫性前提,而為生存強化了的必要勞動使最初的人類手腳分家,接下來便是石器的打磨與火的運用。漸漸地,人類實現(xiàn)了從原人到智人的進化。現(xiàn)代生物學的知識告訴我們,就人的生物遺傳本能講,20萬年前的智人跟我們今天的人類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差別。這也就是說,就人的生存欲望、求偶欲望、征服欲望、毀壞欲望和創(chuàng)造欲望這幾種最基本的欲望來看,我們完全可以用現(xiàn)代人去推斷古代人。我確信,在我們周圍每天都可以看到稚氣未脫的孩童身上,更能準確地推測和想象我們遠古先民的喜怒哀樂與音容步態(tài)。一句話,除了生活的舒適程度和知識的積累程度跟我們無法類比外,其他方面大約是一個樣子了。

  這種類比當然會讓習慣于藐視古人的我們感到些許掃興;但同時,它卻為我們去理解古人提供了最切近的參照。昆侖山是我國兩條最著名的大河——長江與黃河的發(fā)源地,也是古代羌人最主要的活動地區(qū)。誕生于先秦時期甚至更早許多年代的昆侖文化、昆侖神話,其孕育生成演變的主要載體無疑就在昆侖山。但昆侖南側的可可西里、沱沱河沿線,發(fā)現(xiàn)了十萬年前的人類遺物——多種形狀的舊石器。在黃河上游的龍羊峽地區(qū),同樣發(fā)現(xiàn)了更為先進的打磨石器。人類跨昆侖南北的活動腳步,十萬年以前就在踢踏作響了。那聲音空闊而清亮,帶給遠古的昆侖以一種最初的生命激情。

  沿著蒼莽昆侖漫長的脊線信步向北,穿越柴達木盆地的平坦曠野,再到青海湖碧草如茵的環(huán)湖草原,再到黃河上游最大的支流湟水兩岸,古羌人的腳步由稀疏到密集,由稍見蹣跚到日顯堅強,終于,他們完成了一次輝煌的文化跨越——新石器時代的馬家窯文化、銅石并用的齊家文化,青銅時代的卡約文化、諾木洪文化,一次又一次把古羌人推向中華大地早期文明的前臺。特別是出土于馬家窯的舞蹈紋彩陶盆一下子就把我們與西王母時代的距離拉近了。

  這是一個研究青海歷史有巨大價值的彩陶盆具,其質地和造型倒也平常,渾似一個粗糙的放大了的農家大碗,且圓弧度不甚規(guī)范。

  奇的卻是它那密布于盆內壁的彩紋圖像:三組五個拉手同舞的女子,姿態(tài)真樸、動感悠然,且每人的服飾下擺均呈一逼真的尾巴狀,這給舞女的生動姿態(tài)增添了耐人尋味的內容。人們會問,舞女有尾,且以為美,這是不是一種更遙遠的猿尾情結呢?無論如何,這一特殊的舞女服飾,傳遞給我們今人的是一種明確真實的遠古信息。

  答案似乎就藏在《山海經》里對西王母形象的描述上?!洞蠡奈鹘洝防镎f:“有人戴勝、虎齒、豹尾、穴處,名曰西王母。”在《西次三經》里說:“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發(fā)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

  細加推敲,我們便會引文中明確如下幾點:

  一、西王母是人。不是神,也不是獸。

  二、西王母蓬發(fā)飄飄,善于打扮,精通唱歌和舞蹈,很受尊敬與崇拜。

  三、戴勝即佩戴玉器飾物,說明當時對玉的利用水平已經達到相當?shù)乃剑舱f明愛美是人特別是女性的天性(而獸是不會對玉器發(fā)生興趣的,更沒有利用玉器的能力)。

  四、西王母用虎齒豹尾的裝飾強化自己的威嚴,帶有某種圖騰示范的性質,其目的是威懾鎮(zhèn)服,顯示權威。且有秉上天旨意為人間降妖滅災的象征意味。

  在這四條里,最能傳達西王母時代主流意識形態(tài)信息的,當然莫過于“虎齒豹尾”了。事實上,也正是因為這個“虎齒豹尾”的傳說,使從古到今的許多學者疑竇叢生:西王母者,人耶?神耶?獸耶?抑或半人半獸耶?幸好,馬家窯發(fā)掘的這一舞蹈紋彩陶盆終于使我們恍然大悟:原來,西王母的那個時代,的確存在著一種滲透于生活各方面的對于虎豹的崇拜與模仿——而崇拜到極致,就產生了對西王母“虎齒豹尾”的代代相傳。

  對于歷史學家而言,當他知道了事情發(fā)生的時間,他當然就明白何以會發(fā)生的原因。馬家窯舞蹈紋彩陶盆既已被認定為五千年前的文物,這正好與初始的西王母時代吻合,也正好與虎豹崇拜的原始社會相吻合。

  西王母與軒轅黃帝

  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它最早出發(fā)的地方,即作為歷史人物的西王母到底存在不存在?如果存在,又有什么真確可信的遺骨或遺址可供證明?毋庸諱言,截至目前對西王母的推斷,似乎仍停留在傳說或神話階段。如果硬要把神話傳說中的某些部分解釋為歷史,那么,實證性的考古不就顯得多余了嗎?反過來,如果把一切歷史都須用考古來驗證,那么,對于那一段神話時代就該統(tǒng)統(tǒng)視之為虛無嗎?

  看來,這是一個悖論,是一個銅錢的兩面。

  我要大聲質問的是,既然我們無法準確地找到軒轅黃帝的遺骨,那為什么一定要以確定無疑的歷史遺存來驗證西王母的存在呢?還是讓我們來求助于理論的推斷吧!

  我們都承認,原始社會曾經歷過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從母系氏族部落到父系氏族部落,由部落戰(zhàn)爭到部落聯(lián)盟,漸漸地,部落聯(lián)盟發(fā)展到了國家的階段。而國家,這個集管理、服務、強迫為一體的政權制度形式的出現(xiàn),無疑宣告了無階級的原始公社的終結。

  中國的文明史是從形成國家政權的夏朝開始的,在此之前則被稱為傳說史。就這一點而言,世界各國的情形大致不差。

  最早的國家政權形式的出現(xiàn),即奴隸制、封建制的王權與皇權的出現(xiàn)——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后來可以找到夏商周的都城遺址,找到秦皇漢武的陵墓的原因;巨大的王權陵墓既表現(xiàn)著文明,也包含著血腥,陪葬品中既有寶物財富,更有殉葬奴隸。

  但作為原始部落聯(lián)盟首領的軒轅黃帝呢,他是民選的服務者、管理者,他的子女也沒有世襲特權。當然了,他死后也無須修建陵墓。

  作為父系部落聯(lián)盟首領的黃帝尚且如此,更何況作為偏處昆侖一隅的母系部落首領西王母呢?需要鄭重指出的是,陜西橋山上的黃帝陵顯然只是華夏子孫們?yōu)榧o念其功績而堆聚的一個象征性的物體。至于西王母呢,她的遺跡就只有幾個傳說中的天然山洞了。然而,還是這兩個傳說中的人物,卻漸漸地由人變?yōu)樯?,再由神變?yōu)橄?。一個成了玉皇,另一個成了王母,一個被尊為人文始祖,另一個被尊為華夏母親,五千年的贊譽和崇拜使他們名垂宇宙,功昭日月。這和自建了集奢華與罪惡為一體的巨大陵墓的秦皇漢武相比,和他們的毀譽兩極的歷史評價相比,不值得人們去深思嗎?有一句話說得好:公者萬年,私者一時。對中華文明源頭的這兩位人物,我們當作如是觀。

  樂都柳灣墓地

  柳灣墓地是我國迄今已知的規(guī)模最大保存較好的一處原始社會墓地。它的發(fā)現(xiàn),對研究我國原始社會史,特別是甘青地區(qū)原始社會物質文化史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

  墓地位于湟水北畔樂都縣柳灣村一帶,西距縣城碾伯鎮(zhèn)十七公里。墓地總面積為十一萬平方米。發(fā)掘的主要收獲:發(fā)現(xiàn)了原始社會不同文化類型的墓葬一千五百座,出土文物約三萬多件。這批墓地葬按文化性質的不同,可分為馬家窯文化半山類型、馬廠類型、齊家文化與辛店文化等,并以馬廠類型的為主。墓葬內的隨葬品多種多樣,既有石制的斧、錛、鑿、刀等生產工具,又在造型或裝飾方法上各具特點,尤其是在陶容器上表現(xiàn)最為突出。如半山類型的主要是彩陶壺、彩陶盆等,馬廠類型的陶器以彩陶壺與器形較大的彩陶甕為主,齊家文化陶器的種類增多,除先前常見的陶碗與陶壺等外,還出現(xiàn)不少新的造型別致的器物,如器壁附有兩個耳的安佛拉罐、腹壁有折棱的高領雙耳罐等。總之,柳灣墓地不論從墓地的規(guī)模,還是出土物的豐碩,都是過去所罕見的。

  荒野上的石器

  (接上期)我對埋藏在昆侖山中的廢墟更是存有一種命定的欣賞。而這種欣賞使我一次次地走進荒原,走進大漠,走進雪域峽谷和環(huán)湖草原。

  在長江上游的沱沱河沿,可可西里荒野上,勁烈的漠風從遙遠的雪山脊線上吹過來,年復一年地掃蕩和切割著這片人跡罕至的地方。在巨大的灰褐色的背景上,偶爾跑過來幾只喝水的黃羊。更遠的崖岸上……然而,就在這海拔4300米的荒原上,竟然采集到十余件遠古先民的打制石器。質地堅硬的石核,兩端勻稱的石棒,鋒刃分明的石片??脊艑W家推斷說,這些先民遺物屬舊石器時代,距今至少在三萬年以前。

  一幅遙遠的生活畫面展現(xiàn)在我的眼前了:荒野衰草,秋風凄厲,數(shù)十個青壯原始人正在圍獵一群闖入他們包圍圈的黃羊和野狐。一陣陣吶喊聲中,石核石棒石片紛紛砸向獵物,黃羊驚竄奔突,野狐騰挪閃跳,原始人窮追不舍,打磨得頗具殺傷力的石器不斷地從他們揮動的手臂間擲出。終于,十余只黃羊野狐被擊中了,原始人一擁而上,狩獵的勝利激濺起一陣陣震撼云天的大笑。更遠處的河岸巖洞里,女人們已燃起柴火,可人的肉香將彌漫這一片屬于他們的河谷。

  有理由相信,這一群生活在青藏腹地昆侖山中的原始人類,他們的遺物存留只是我們所能發(fā)現(xiàn)的一個點。在更大的范圍內,三萬年以前的古人類到處都在活動著,他們以狩獵為主,那些隨處可遇的野生動物為他們提供著取之不竭的食物來源,他們的武器就是那些經過打磨的石頭。

  我的腳步沿昆侖向北。在柴達木盆地小柴旦湖東南岸的湖濱階地上,我們又有了一次驚喜的發(fā)現(xiàn):在高出小柴旦湖面10余米的古湖濱水礫層中找到了與石器共存的原生層位——這真是一個原始石器的寶庫,先后挖掘出的100余件保存完好的石器,清晰地向我們展示了原始人類的生活場景。刮削器、尖狀器、砍砸器、錘打器、雕刻器——石頭被賦予了多種人為的形狀,每一種形狀都明顯地帶有主觀意圖。石器的制造因目的不同有了更高層次的分類,其用途指向具備了戰(zhàn)略與戰(zhàn)術的分野——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鐵器時代的犁和耙、矛和盾、劍和戟,甚至錘和鉆的運用思想,遠在三萬年以前就孕育在舊石器與新石器的轉生代了。而柴達木盆地的原始人類,則和華北周口店第一地點——峙峪系的古人類,在不同的經緯度上,共同彈奏了一曲音韻相近的人類技術進化曲。

  人類起源于何處

  誰說古昆侖屬無人區(qū)呢?

  我們曾無數(shù)次地陷入過主觀臆斷的誤區(qū)。

  我要去尋找古昆侖人的定居遺存——因為定居意味著原始文明的新跨越,一種脫離了野獸般漫野奔逐的自為階段。

  在黃河上游的拉乙亥,即現(xiàn)今的龍羊峽水庫淹沒區(qū),發(fā)現(xiàn)了六處不同于新石器時代任何文化類型的遺存,其出土文物之豐富,其表現(xiàn)古人類生存狀態(tài)之詳具,均讓人感慨不已。其中最有劃時代意義的發(fā)現(xiàn),是一套頗具工藝水平的谷物加工研磨石器——石器為石槽和石餅兩個部分,石槽呈長方形凹面,石餅呈半球狀,皆結實、玲瓏、實用。古代先民用此具研磨谷物,至少說明了采集性農業(yè)的出現(xiàn),早在五六千年以前的黃河上游地區(qū)就已經初具規(guī)模了。古籍傳說中的神農氏,說到底只是對于古代先民在各地發(fā)現(xiàn)并種植谷物的一種神話式的概括——就像中國的文字絕不是倉頡一個人發(fā)明的一樣,中國的農業(yè)創(chuàng)造也絕不會是一個神農氏的功勞。

  令人驚異的是,拉乙亥遺址不僅發(fā)現(xiàn)了谷物研磨器,還發(fā)現(xiàn)了加工精細的骨錐和骨針。而30多座灶坑的遺跡以及相伴的大量動物骨骼,無疑證明這一地區(qū)已進入到母系氏族公社的定居時期——就人類聚居生存的規(guī)模方式而言,拉乙亥和黃河中游的西安半坡遺址,同領了六千年前古人類生存狀態(tài)的習俗風騷。

  就地球的經緯度而言,人類到底起源于何處?人類是不是只具有一個族源,多少年來似乎難以定論。先是人類起源于非洲之說,近幾年被亞洲之說猛烈沖擊,過幾年或許又會冒出拉美說或北美說。其實,這只是種以一概全的經驗之談。鑒古知今,以今推古,我們不妨可以大膽地認為,凡是在古大陸任何一處適合人類繁衍生息的地方,都有可能是最初地球人類的誕生地——人類絕不會只有一個族源。

  還是讓我們再回到昆侖山吧!

  昆侖山中的歷史廢墟,層層疊疊,疊化出一幅從上古到近代的文明進化史和消亡史。

  彩陶流成了河的地方

  我的腳步終于移到了柳灣。

  這是一個在中國的考古發(fā)現(xiàn)中占有重要地位的著名遺址。

  這是一個被著名作家兼考古學者稱為“彩陶流成了河”的地方。

  在這塊位于湟水谷地黃金地段的臺地上,一次性就出土了各種陶器13000余件。而尤為今人嘆為觀止的是,這陶器中的大部分竟是繪有各種美麗圖案的彩陶,以至于有專家驚呼說,中國的美術史,其上古時期的輝煌部分,非青海的柳灣莫屬了!

  柳灣的彩陶當然是震撼人心的,其古樸、其典雅、其斑斕、其眾多,都足以讓每一個造訪它的人心魄馳動,無限向往。

  柳灣人無疑是遠古人類中優(yōu)秀的一支。

  柳灣人的聚居創(chuàng)造和藝術創(chuàng)造同等輝煌。

  柳灣遺址的發(fā)掘,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巨大的遠古先民村落。他們的房屋多為半地穴式,平面呈圓形或方形,簡潔而實用。房內有煮飯的灶,房屋周圍有儲藏必備食物的窖穴——這種在窖穴之上構筑蓋頂?shù)木游菪问剑犯菰纯梢哉f是土木結構的中國古典建筑的始祖。

  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彩陶上。

  無疑,柳灣彩陶的文化意蘊,并沒有得到完全的破譯。

  一個讓現(xiàn)代人困惑不解的難題是,在這些彩陶的底部或腹部繪制的符號究竟代表著什么。這些符號多達139種之多,其中最常見的有“+”、“-”、“x”、“l”、“○”、“≠”等等。

  這些符號是為了區(qū)別彩陶的作者嗎?

  令人稱奇的是,這些遠古的符號竟然還以它形式的完美而活在中國的漢字與阿拉伯數(shù)字系統(tǒng)中,當然,它們的意義卻不大可能等同。

  如果我們承認這些符號具備記事的功能,那我們就應該承認,它們是中國最早的文字之一種。

  古人記事的需要促成了文字的誕生,由簡到繁,由少到多,由含混到明晰,其間包容了無數(shù)人的創(chuàng)造和勞動,也記錄著數(shù)不清的故事和傳說。柳灣彩陶上的文字符號為研究文字的產生提供了最為珍貴的資料,因為它的存在比殷墟甲骨文早了一千五百年以上。

  在柳灣彩陶中,除了美術圖案、文字符號以外,最能引起當代人的興趣并發(fā)人深思的是一尊繪有完整裸體人像圖案的彩陶。就目前為止的考古資料來看,這一尊彩繪大約是我國已知年代最為久遠的裸體彩塑。在這尊彩塑中,人的裸體輪廓分明,而性器官特別突出。

  是古人的生殖崇拜嗎?

  是古人的性知識啟蒙嗎?

  無疑,這種性崇拜的圖形在更早的陰山巖畫中已有表現(xiàn)。在昆侖山、柴達木盆地的古巖畫中亦有發(fā)現(xiàn)——性崇拜原本就是一個世界性的現(xiàn)象。

  然而,這一尊出土于柳灣的彩繪裸體人像,她的特別之處卻是:性器官既有男性特征,又有女性特征,是一個陰陽合璧的亦男亦女的裸體彩塑。

  真正的難題出現(xiàn)了!

  古人用這尊裸像要說明什么或昭示什么呢?

  我們知道,不少巖畫中的性崇拜既有男性性器官的夸張展示,亦有女性性器官的夸張展示。就一般意義而言,女性性器官的夸張展示是母系氏族時代的產物,而男性性器官的展示則無疑是父系氏族時代的產物。當然,交叉展現(xiàn)的情況也存在,但性器官的分別展現(xiàn)都是明白無誤的。

  那么,這一尊陰陽合璧的性器官展示到底昭示著什么意義呢?

  從年代上推算,再由柳灣墓坑中不少一男一女的墓葬格局來考察,我們有理由認為,柳灣人的時代正處在由母系社會向父系社會的過渡時期,那么,一夫一妻的配偶制的出現(xiàn)也就成為必然了。

  裸體陰陽合一彩繪在有意無意間向后人表達了它的文化分野,即父系社會的出現(xiàn)。

  然而,真正的難題又出現(xiàn)了,假如地處湟水谷地的柳灣人這時候已過渡到父系社會,那何以解釋西王母的存在呢?西王母無疑是母系社會的明確代表,她立國于昆侖山中,從最初的西王母到最后的西王母,她的部落國家至少存在2000余年。

  或許我們會說,五千年前的初始西王母國只存在于青海湖以西的昆侖山中,而柳灣卻是湟水谷地,它們原本還不在一個范疇之內。

  或許我們會重新認定,柳灣的裸體人像彩塑并不能說明父系社會的確立,它的意義大約是另有所指,我們的研究還剛剛開始。

  或許我們應當說,創(chuàng)造柳灣文化的群體和創(chuàng)造昆侖文化的西王母群體原本就是兩回事,混淆完全是人為的誤區(qū)。

(責任編輯: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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