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六十年代,美國人援助蔣介石的U-2,竟屢屢縱跨七個省,對我國大西北的原子彈工廠和核試驗基地進行偵察照相。被我空軍地空導彈部隊,以游擊戰(zhàn)的方式,用高射炮雷達進行“靜默跟蹤”,先后擊落五架U-2.
防空導彈薩姆-2走上游擊戰(zhàn)之路
1961年春節(jié)前夕,北京北鑼鼓巷空軍司令部的大樓里,司令員劉亞樓上將、副司令員成鈞中將,同空軍作戰(zhàn)部、高射炮兵指揮部的作戰(zhàn)班子聚在一起開小會,照中央軍委副主席賀龍說的“認真研究出對付U-2的辦法”.
一位參謀“看得見的打不響,打得響的夠不著,夠得著的挪不動”的話,成了這次會議的焦點。面對最大飛行高度達2.8萬米的U-2,雷達看得見,不能打;殲擊機能打,卻打不到;而打得到的薩姆-2導彈,卻笨重得難以移動。
作戰(zhàn)會議從白天開到深夜。最后,他們釀出了一個古老而又新奇的戰(zhàn)法:把地空導彈部隊撤出北京,轉移到外地去機動設伏,只留一個營在北京,繼續(xù)擔負保衛(wèi)首都的任務。
當時,人們把這叫做導彈游擊戰(zhàn)。這在現(xiàn)代戰(zhàn)爭中是一個史無前例的戰(zhàn)法。地空導彈是二戰(zhàn)后出現(xiàn)的新型防空武器。1958年7月,彭德懷在中央軍委擴大會議上提出,要建立地空導彈部隊。10月,中國先后從蘇聯(lián)進口5套薩姆-2,組建五個地空導彈營。
1959年10月7日,共和國十周年大慶后的第一個星期日,國民黨空軍上尉飛行員王英欽駕駛RB-57D,從浙江溫嶺上空竄入大陸,越過沿途殲擊機的層層攔截,沿京浦鐵路上空直撲共和國首都北京,被我地空導彈兵第二營的三發(fā)導彈擊落,開創(chuàng)了中國空軍和世界防空作戰(zhàn)史上,第一次使用地空導彈擊落高空飛機的戰(zhàn)例。
此后,國民黨空軍對大陸內地的高空偵察,間斷了兩年零三個月。而U-2一上來,便使出了個新招:它在大陸深遠腹地到處飛行,卻從不窺探首都北京。
經(jīng)賀龍批準,1962年6月27日,地空導彈兵第二營撤出北京。從此開創(chuàng)了中國空軍地空導彈兵長達十年之久的流動作戰(zhàn),把共和國廣闊的天空,變成了世界上最先進間諜飛機的死亡黑洞,并在世界地空導彈作戰(zhàn)史上寫下了極其輝煌的篇章。
1962年9月9日,設伏在南昌附近的向塘的地空導彈兵第二營,連發(fā)三彈,將國民黨飛行員陳懷生駕駛的U-2擊落。無數(shù)西方記者開始追問,大陸軍方是怎么把最先進的偵察機打下來的?陳毅元帥風趣地回答:我們是用竹竿把它捅下來的。
之前,外國人對解放軍擊落RB-57D還持著懷疑的態(tài)度,而這一次擊落U-2飛機,他們就不得不對當年“小米加步槍”的“土八路”刮目相看了。
不理他,讓他飛去,準備打回竄
1963年11月1日早晨,U-2又找上門來了。情報站報告:U-2一架,從溫州灣入陸,飛行高度2.05萬米。在上饒的集群指揮所里,成鈞坐在指揮桌前面,沉靜地注視著大標圖板上U-2的航跡。
這架U-2的飛行員叫葉常棣。葉常棣被俘后供述:11月1日凌晨4點整,他接到命令到桃園四中隊任務提示室接受任務。7點起飛,自溫州灣進入大陸。此次任務編號351,要求無線電靜默,高度保持2.1萬米。
葉常棣駕著U-2進入大陸后,便將無線電羅盤調至1440千周,對準延安廣播電臺飛行。他心里好笑,美國軍官規(guī)定,U-2起飛后,無線電必須靜默,不準聯(lián)絡,也不準地面呼叫,卻讓共軍的廣播電臺來為他導航。
這位國民黨少校飛行員,1960年第一次駕RFl01A飛機偵察大陸,1961年入竄大陸偵察九次,兩次受到蔣介石接見,兩年被選為“克難英雄”.1963年2月,他被派往美國接受駕駛U-2的訓練,8到10月兩次深入大陸偵察,獲“飛虎”獎章。蔣經(jīng)國多次邀他到家中赴宴。就在10月份,蔣介石還接見了他。
在集群指揮所,成鈞等人對照以往U-2的航線推測,這次U-2進入的航線很可能從衢縣東北側飛過去??紤]到第一、四營營長、政委都在集群指揮所開會,不可能馬上趕回陣地指揮。因此沒有給有第一、四營下達擊落敵機的命令。
8點整,U-2果然從龍游、湯溪之間飛過,距離第四營在衢州的陣地35公里,在薩姆-2的有效火力圈以外。高大魁梧的成鈞在指揮桌前立定,口氣平緩地發(fā)出了第一道命令:“不理他,讓他飛去,準備打回竄。”
成鈞料定,這U-2是到酒泉、蘭州一帶去偵察照相的。有去必有回,從這里飛酒泉,再從酒泉回到這里,至少得六個來小時,讓部隊抓緊這段時間,把戰(zhàn)備工作搞得好上加好,更有把握。
他讓地空導彈兵第二營營長岳振華、第三營營長杜憲照當天中午12點前趕回三條崗和弋陽的陣地,抓緊做好打回竄的準備。
炮團團長用高射炮雷達打U-2
葉常棣飛過了衢州、武漢、鄭州,沿隴海鐵路直向潼關飛去。他今年在這條航路上已經(jīng)來回了兩趟,這是第三回了。飛機剛過三門峽水庫,葉常棣便立刻提高了警覺。時不時望一望座艙右面那塊報警板上的黃燈和紅燈。
電子專家告訴他,飛行中,黃燈亮時表示地面沒有飛彈,只管放心大膽地向前飛;如果紅燈亮了,那就說明地面有飛彈。如果那報警板的小熒光屏上出現(xiàn)了亮點,揚聲器里發(fā)出了嘀嘀嘀的響聲,說明地面的飛彈發(fā)射來了,要趕快將飛機壓大坡度,實行向外側機動飛行,便可以避開飛彈的打擊。
這是美國人發(fā)明的預警裝置,專門用來偵聽薩姆-2制導雷達天線的工作頻率的。只要薩姆-2制導雷達天線的電磁波一照射到飛機上,這警報系統(tǒng)立即反應:紅燈亮,警報器發(fā)出急促的叫聲。
岳振華趕回營部,差5分鐘就12點了。他肚子餓得咕咕叫,卻沒工夫吃飯。他把作戰(zhàn)班子叫來,三言兩語,把練習了上百次的作戰(zhàn)預案再重復了一遍,然后各就各位,抓緊溫習協(xié)同,只等那U-2回竄。
14點11分,當敵機距上饒150公里時,成鈞正式下達了作戰(zhàn)命令:第二營負責消滅敵機,開天線距離壓縮到37公里內。其他各營做好開天線佯動的準備和射擊準備。
在敵機距離70公里時,岳振華根據(jù)集群指揮所的命令,向部隊下達了射擊命令:前置法,導彈三發(fā),28公里消滅敵機。并令松-9雷達開機,用松-9代替制導雷達求測射擊諸元,使制導雷達天線的開機距離,壓縮到了最小的限度之內。
松-9原是高射炮上用作瞄準時,求測射擊諸元方位、高低、遠近角度的炮瞄雷達。高射炮團團長出身的岳振華熟悉這個兵器。六七月間,他和戰(zhàn)友們在北京試驗“近快戰(zhàn)法”時,提出把這種炮瞄雷達技術移植到薩姆-2的制導雷達上來,把原來在120公里打開制導雷達天線捕捉目標、求測射擊諸元的功能,交由松-9來完成,而制導雷達天線開機后,就只做“穩(wěn)定跟蹤”和“射擊操作”.
他們把引用松-9的新辦法,反復地演練了150次之多,操作得嫻熟無比。松-9發(fā)現(xiàn)目標后,立即向制導雷達指示了目標,制導雷達依次求測了射擊諸元。目標飛到60公里時,岳振華已經(jīng)命令“接通發(fā)射架同步”.
導彈碎片從機翼根部將飛機攔腰切斷
可是,這節(jié)骨眼上,松-9卻突然丟失了目標!制導雷達失去了松-9的目標指示,就無法進行“靜默跟蹤”了。這時,岳振華完全可以命令制導雷達天線開機,但如果打開天線被敵人發(fā)現(xiàn)了呢?
他堅持此時決不打開制導雷達天線,避免暴露自己的目標。他要讓那U-2繼續(xù)陷在一營、三營的雷達電磁波之間。他果斷地命令:“改用513雷達,求測射擊諸元。”
營指揮所作戰(zhàn)參謀陳暉亭,一個年輕的上尉,一個機智靈活的小伙子,根據(jù)U-2航速推測出了敵機應該到達的位置。岳振華果斷地命令:“開天線。”制導雷達天線打開了,在高低角顯示器的邊沿上,有顆比針頭大一點的亮點在晃動。
“就是它!”岳振華指住這個亮點猛喝。這時,指揮所傳來報告:“發(fā)現(xiàn)目標,航路捷徑5公里!”一個比較理想的射擊角度!岳振華猛揮了一個刀砍斧劈的手勢,三發(fā)導彈立即飛向了天空!
葉常棣駕著U-2在2.05萬米的高空飛行。他已經(jīng)望見了大海,望見了海岸線。但他座艙右側那塊小板的紅燈亮了,小小的熒光屏上,正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亮點和一條窄窄的亮線,右邊20度處又有一個亮點和亮線出現(xiàn)!兩發(fā)飛彈已經(jīng)鎖住了他的飛機,接著,耳機里響起了嘀嘀嘀的警號,聲音很響,很急!
他猶豫了一下,接著,本能地伸手去轉動駕駛儀上的轉彎裝置,給飛機壓了20度的坡度,飛機轉彎了。他繼續(xù)壓坡度,飛機轉到了30度左右。這時,飛機劇烈地震動起來……
三發(fā)導彈,第一發(fā)和第三發(fā)飛越目標后自毀,第二發(fā)在26公里處同葉常棣的飛機遭遇。導彈碎片從機翼根部將飛機攔腰切斷,葉常棣被彈射座椅拋出機艙,昏迷狀態(tài)中,晃晃悠悠地在空中飄落約40秒鐘,最后降落在距飛機殘骸約兩公里的大樹上。
在田間勞動的一群民兵,圍擁上來,抓獲了葉常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