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謝冰瑩不愿把貞操輕于一擲

時間:2013-12-02 10:12來源:《百年湖南人》 作者:王開林 點擊: 載入中...

謝冰瑩

 

  謝冰瑩五歲時成為包辦婚姻的準犧牲品

 


  謝冰瑩五歲時,媒妁之言和父母之命將她許給了本地一位比她大五歲、名叫蕭明的男孩,家里放鞭炮慶賀兩家聯(lián)姻時,這個懵懂無知的女孩還興高采烈地跑過去,與別的孩子爭搶那些引線未燃的鞭炮。殊不知,這一刻她已成為包辦婚姻的準犧牲品。


  “未婚夫”蕭明家倒也富裕,是新化的一戶土財主,蕭明的三伯父做過省議會的議員。逢年過節(jié),他都會禮性周全地給岳家送來豐厚的禮物。女孩子懂事早,再加上姐妹們不斷提醒,謝冰瑩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心里便漸漸地生出了反感和抵觸情緒。每逢蕭明來時,她就躲在閨房里,一門心思讀書寫字,縱然母親千呼萬喚,她也充耳不聞,家人只好解釋她這是害羞,不好意思見人呢。身受這般冷遇,“未婚夫”蕭明顯然感到很尷尬,他的性格倒也隨和,完成了禮節(jié)性的拜訪,便起身告辭,并不磨蹭。


  十年彈指一揮間,昔日懵懵懂懂的黃毛丫頭已出落為亭亭玉立的少女,最根本的變化則來自于謝冰瑩的內(nèi)心,她從文學中汲取了足量的精神養(yǎng)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見。像她那樣的倔脾氣,一旦認定了什么目標,就注定是九牛不回頭,九死而不悔。她入了軍校,上了戰(zhàn)場,寫了《從軍日記》,那幾年的生活真是風生水起,多彩多姿。但她始終有一個心結(jié)未解,還得回到家鄉(xiāng)去解開它。


  北伐戰(zhàn)爭虎頭蛇尾,軍校解散后,女生隊的女兵各奔東西。當初,謝冰瑩是瞞著母親去當兵的,她這一出格之舉在家鄉(xiāng)引發(fā)不少流言和謠諑,有的說她中彈身亡了,有的說她做了俘虜,有的說她鼻子、乳頭被割掉了,有的說她肚破腸流赴了陰曹,這些流言和謠言嚇得她母親日夜驚悸,寢食不安,常常求神拜佛。


  老天保佑,女兒總算回家,母親心中滿是喜氣,臉上則滿是怒氣,劈頭蓋腦一頓數(shù)落:“一個女人怎么好去當兵,和那些講自由的男人在一塊,還成什么話?你破壞了我們的家聲,也有損于婆家的名譽,現(xiàn)在我要趕快把你嫁了……”

 

 

  謝冰瑩三次逃婚被捉洞房花燭夜與新郎講道理

 


  做母親的不知道,女兒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這段愛情是在北伐戰(zhàn)爭的血與火中鍛造出來的,對方名叫符號。符號的信追到了新化,被謝冰瑩的母親攔截了,原來如此!這鳳寶真是女大不中留,再不將她嫁到蕭家,眼看就會鬧出丑聞。母親知道女兒的脾氣,求她沒用,講道理--謝家是有名望的人家,不能失信毀約--也沒用,只有以死相脅,興許奏效。謝冰瑩真就服了母親這一狠招,但她口服心不服,三次逃跑都被捉了回來,真有點孫大圣跳不出如來佛掌心的感覺。


  謝冰瑩決不肯嫁給一個連信都寫不通的男人,她可不愿意把處女的貞操輕于一擲。后來,她在《女兵自傳》中寫道:“處女的貞操,不能為一個與他毫無愛情的男人而犧牲,我寧可和他拼命,決不能屈服!”洞房花燭夜,在保衛(wèi)自由與愛情的戰(zhàn)斗中,謝冰瑩與新郎講道理(“愛情不能施舍,更不能欺騙”),直折騰得新郎眼皮打架,沒奈何點了頭。這段經(jīng)歷,謝冰瑩在自傳中寫得分明:


  我五歲被“指腹為婚”式地許配給一個叫蕭明的未婚夫,那時他十歲。我參加北伐回來,家里就逼我結(jié)婚。我反對這門親事,因為我根本不認識他,哪里談得上感情?媽媽個性強,她一點也不通融,說我若不從她就死;我個性也強,也不通融,認定了的理,誰也改不了。爸爸說,為了媽媽你犧牲一下吧。我說,你殺了我,我也不從!爸爸說,你先去,然后跑。我?guī)е鵁o限的委屈依從了爸爸。但我做好了“逃”的各種設想和準備。


  婚,只能成假,不能變真。我對蕭明說,我是奉父母之命來你家的,我們結(jié)婚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只有痛苦;我們可以做朋友,不能做夫妻。我和他談了三天三夜,他困得不得了,熬不過,只好睡覺;我也困得要死,但不敢睡,只能硬挺著不停地在火爐旁寫日記。蕭明人很好,通情達理,終于放了我……

 

 

  謝冰瑩與符號志趣相投生死相許

 


  婚后,謝冰瑩在蕭家待了一段日子,她一直在尋機逃脫,湊巧她的母校大同女校聘請她為六年級級任教師,她便征得蕭明父母的同意,前往就聘。她從大同鎮(zhèn)逃到長沙,寫信給蕭明解除婚約,然后經(jīng)人介紹,去省立五中附小(校址在衡陽)短期任教。她受人排擠,便乘“洞庭丸”去了漢口,再由漢口乘船至上海,受到編輯家孫伏園的熱烈歡迎。


  在北伐戰(zhàn)爭后期,謝冰瑩所在軍校的學生兵隸屬葉挺領導的獨立團,謝冰瑩在宣傳隊,符號在特務連。兩人志趣相投,筆桿子里出詩文,孫伏園主編的《中央日報》副刊和茅盾主編的《民國日報》副刊都發(fā)表過符號的詩歌和謝冰瑩的小說,是戰(zhàn)爭和文學令他們心心相印,生死相許。


  上海雖大,好飯碗?yún)s難尋,賣文為生,談何容易,三餐不繼是常有的事情。更有一宗,她不慎租住在一個綁匪家中,被警察抓去關(guān)了幾天黑牢,餓個半死,幸得孫伏園多方設法營救,她方才脫身。為了生存,謝冰瑩輾轉(zhuǎn)奔波,身心交瘁,她去了北平,編輯《民國日報》的副刊,然而好景不長,她編的副刊觸犯了政治禁條,受到當局的打壓,她再度失業(yè)。

 

 

  女兒小號兵出生符號卻被捕入獄

 


  不遲不早,就在這時,她和符號的女兒--小號兵出生了,謝冰瑩產(chǎn)后虛弱,營養(yǎng)不足,沒奶吃的嬰兒整天哇哇大哭,再加上符號猜疑謝冰瑩心中另愛他人,情緒波動極大,寧肯出去打牌也不肯照料可憐的妻女,夫妻矛盾因此升級。劫難往往喜歡追逐窮人的腳踵,符號去天津找差事,受到朋友的牽連,沾上共產(chǎn)嫌疑,被捕入獄。


  可想而知,謝冰瑩抱著骨瘦如柴、饑腸轆轆的小號兵去天津探監(jiān),一路上心情何等凄惶悲苦!夫妻相見于囚牢,仿佛相逢于異度空間,絕望變成了一串串咸澀的淚水。


  謝冰瑩帶著小號兵回到武漢的婆家,與符號的母親住在一起。符母守寡多年,兒子坐牢,生死難卜,小號兵就成了她的命根子。為了養(yǎng)家糊口,謝冰瑩以拼命的勁頭碼字,但收益極其微薄,全家仍處在饑寒交迫之中。這時,她想到了慈父嚴母,想到了家鄉(xiāng)的親人,只有他們才是最后的依靠。謝冰瑩帶著小號兵走后不久,符母便起了疑心,她帶著四鄰街坊去把媳婦攔住,硬是強行從謝冰瑩懷里奪走了小號兵。謝冰瑩心碎了,但善良的她不忍傷害同樣善良的婆婆,畢竟婆婆對小號兵的愛并不比自己少。


  符號在天津遭受了五年牢獄之災,出獄后,在武漢的家中只見到白發(fā)老母和怯怯認生的小號兵。謝冰瑩走了,他們的緣分盡了。是謝冰瑩絕情嗎?多年后謝冰瑩拿出了自己的說法:“往事如煙,我與符號溫馨的一切,都已過去,我們當時相親相愛,是歷史和命運將我們分開。” (責任編輯:陳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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