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長一段時間沒動靜。萬良幾乎懷疑自己剛才是錯覺。定晴瞅瞅,五爪鋼抓還在顫顫晃動,這才又重新緊張起來。
終于,鋼抓上系著的繩索猛地拉直,一個燕似的身影躍上圍墻。他好象穿著海綿底的鞋,悄無聲息,而且犬牙交錯的玻璃碴子,也沒有給他造成傷害。
萬良直瞪瞪地看著,心里卻對盜賊的功夫不大滿意。比武俠電影里的輕功差得遠嘍!想到這可是真玩藝,心又咯哆直跳??纯蠢媳?,老兵半瞇著眼,挺安然,萬良又覺得有主心骨了。
第一個盜賊跳下來,踢起的土嗆得萬良只想咳嗽。他再偏一點,就會踩到萬良頭上,老兵借著泥土的響動,拽了萬良一把,那意思是“別動!”
第二個盜賊又出現(xiàn)了。他要蠢笨一些,踩得玻璃碴子萬花筒轉(zhuǎn)動似的響。
“輕點!”第一個盜賊忍不住呵斥,萬良覺得他象老兵,富有經(jīng)驗。又覺得他們挺可憐,輕又有什么作用,我們看見啦!
盜賊們把抓勾摘下,甩到墻外重新掛好。柔韌的繩頭就垂在萬良腳邊。萬良若愿意,可以撿起來玩一玩,看來盜賊們挺有經(jīng)驗,一旦發(fā)生意外,他們可以迅速攀墻逃走。
萬良熱血沸騰,他從小到大,還沒碰到過這么真刀真槍的事呢!老兵卻死死地按住他,指甲恨不能摳進他的肉里。整個體態(tài)就是一句話:“別動。”
盜賊們走了。只剩下五爪抓勾的繩子在微風(fēng)中蕩漾。
“都什么時候了?”萬良張張嘴,用口形說出這句話,沒發(fā)出一點聲音“還等什么?”“捉賊捉贓。”老兵不容置疑。
萬良指指抓勾的繩子。那不是贓嗎?
老兵搖搖和。那不是贓,是作案工具。
等吧!
萬良感到貼身的襯衣全被汗水浸透,冷得打顫,手心卻還在不停地出汗。
盜賊們挺體恤人,沒叫萬良他們等太長的時間。兩人顫顫微微地打著一捆每根都有拇指粗細的銅棍走過來。壓得氣喘吁吁。
萬良幾乎替他們發(fā)愁了。這么長的銅條,他們怎么運出墻去?扔嗎?象標槍運動員似的?那得多大的臂力?還得助跑,真得踩到萬良他們腦袋上了。緊接著又憤恨:這幫家伙心里太黑了,這捆銅條要值幾千塊錢呢!最后看到他們得意地用襯衣襟扇風(fēng)擦汗,萬良怒火中燒:這也太小看人了!你們不知道這里還有正規(guī)軍把守著嗎!
贓也有了,這么大一捆,老兵還是不讓動。萬良簡直不知道老兵賣的什么藥。
其后發(fā)生的事情,令萬良大開眼界,才知道等待是多么必要而有趣。
盜賊們稍事休息,然后在墻壁上仔細巡查,伴著極輕微的敲擊聲。突然,聲音有一絲異樣,他們靈巧地把那塊墻磚取下,雖說距離稍遠,萬良還是清晰地看到厚重的圍墻被打了一個洞,較拇指略粗,一片幽藍的墻外星光照了過來。
靈巧的盜賊們把銅棍插進洞里,輕輕順了過去。墻外有極細碎的響聲,可能是一層偽裝紙被戳破了。銅棍順從地向墻外滑去,這一端逐漸縮短、縮短。
突然,鋼棍象卡在咽喉的魚刺,紋絲不動了。老兵一個虎步跳將出去,雙手聚成杯狀猛地拍擊盜賊頭部,正彎腰送銅棒的盜賊之一,一聲沒吭就坐在地上,捂著頭死魚似的干喘氣了。
萬良的功夫沒有老兵深厚,跳出去的動作又稍拖泥帶水了一些,他想正面去卡盜賊的脖子,這是擒拿術(shù)的第一招??上虠l了,這招的要害是揪領(lǐng)卡脖,大夏天的,盜賊只穿了件無領(lǐng)衫,萬良蘊積的滿身氣力撲了個空。盜賊忙著解脫,連踢帶咬。老兵急忙騰出手來支援萬良,虎口被扯去一塊皮。不過作賊的畢竟心虛,幾下之后,也就束手被擒了。
萬良有點慚愧,自己人高馬大的,還讓老兵負了傷。老兵駕罵咧咧:“打架就得象打架的樣,咬人算什么本事?象些個老娘們!”
萬良和老兵押著賊們往回走,銅條就留在現(xiàn)場,天亮了好向廠里繳功?;⒖谔幯饽:?,老兵疼得直吸溜。萬良見了,使勁一操走在后面的盜賊,他一個趔趄,撲到前面那個身上。前面那個一回頭,惡狠狠地問:“你為啥打我?”后面的那個忙分辯:“我沒……”
萬良說:“就是你。”
前頭那個氣哼哼地轉(zhuǎn)回身。萬良又推搡后面這個,前面那個不由分說,回身就打。后面的也不示弱,兩個直打得鼻青臉腫,萬良才叫他們住手。 (責(zé)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