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州衛(wèi)城:六百多年來靈魂深處的江南鄉(xiāng)愁(2)

時間:2013-12-05 08:17來源:中國甘肅網(wǎng) 作者:劉小雷 點擊: 載入中...


  隍廟現(xiàn)存的主建筑有殿宇四座,即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正北大殿、東西兩偏殿、山門樓臺和東西廊房。均為典型的高階深廊、飛檐斗拱、復媧瓦彩繪的歇山式木質(zhì)中式建筑。


  小時候聽過單田芳播講的《明英烈傳》,這部由明代民間流傳故事改編而成的評書,說的是朱元璋率兵起義最終推翻元朝統(tǒng)治、建立大明政權(quán)的故事,他麾下為什么云集了徐達、常遇春、沐英、胡大海、李文忠等等眾多英雄豪杰、大惑不解,到后來才明白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是因為一個共同的理想--推翻腐朽殘暴的元朝統(tǒng)治。英雄者,有凌云之壯志,氣吞山河之勢,腹納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義,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懸,這也正印證了“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的道理,


  推翻了元朝后,這些朱元璋的猛將們并不能閑著,他們還得為穩(wěn)定大明的邊陲之地而繼續(xù)奮斗。洪武十二年(1379年),朱元璋派平西將軍沐英、都督府僉事奉國將軍金朝興率各路兵馬進剿,并派曹國公李文忠往籌軍事,平定了洮州的“西番十八族”的叛亂。捷報到京,朱元璋非常高興,親下詔諭說:“洮州,西番門戶,筑城戍守,扼其咽喉。”根據(jù)這個詔諭,李文忠修筑了洮州衛(wèi)城。也因為朱元璋的一句話,故鄉(xiāng)遠在幾千里之外的江淮一帶的這些將士們從此留在當?shù)亻_荒種田,戰(zhàn)時為兵,平時三分守城,七分屯田,后來將士們的家屬遷來定居,遂在這里長住下來,成為當?shù)氐挠谰镁用瘛?/p>


  為了安慰大批被強制遷徙到洮州地域的江南移民,凝聚其人心歸一。明朝統(tǒng)治者遂將常遇春、沐英、胡大海、徐達、李文忠等十八位王侯將領(lǐng),按照四處方位及居住特點,按照一十八處廟宇的管轄權(quán),把這些人間的凡人英雄分封為一十八路龍神。


  這種對軍事統(tǒng)帥敬若天人的風氣始作俑者就是朱元璋,他從統(tǒng)一全國的戰(zhàn)略需要出發(fā),不僅神話了自己,也神話了身邊的人。他敕命在應(yīng)天府(南京)東北的雞鳴(籠)山建立功臣廟,如同李世民的凌煙閣,供奉徐達、常遇春、李文忠等二十一人,“死者肖像祀之,生者虛位以待”.在全國統(tǒng)一后,明太祖朱元璋曾將開國功臣都封為“神”,赦命全國各地立廟祭祀。


  每年農(nóng)歷五月初五端陽節(jié),在洮州新城鎮(zhèn),一場民間期盼已久、準備待蓄而發(fā)的迎神賽會活動的狂歡都會上演。他們請來的神只,就是統(tǒng)領(lǐng)洮州地域風云雨露的十八位龍神,卻是來自大明軍中的徐達、常遇春、沐英、胡大海等猛將。


  那些青壯年都抬著自己村寨的“湫神”到新城隍廟集中,主要目的是祈求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亦有祭祀先祖、懷舊祈福的意思。既有祈求,但更多帶有出征前的預演,尤其是賽神就帶著訓練卒伍、展開爭斗的軍事色彩,整個過程重演了當年將士攻打城門、捕虜殘部、迎戰(zhàn)來敵的過程。

 


  這樣的江南,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長時間在洮州生活,來自江淮移民們的面容、語言都深深地打上了當?shù)厝说暮圹E,但對江南老家的蝕骨思念,使得他們竭力在習慣服飾上頑強保留著江淮人的痕跡。四十年前的洮州漢族婦女,服飾打扮極具特色。未出閣的女孩子纖秀溫婉,身穿淺藍色齊膝長衫,散腿褲子,繡花鞋,梳獨辮或者雙辮。于是便有了“尕娘娘”俏皮的說法。


  她們面容嬌艷,梳大髻,頭戴銀飾鏤花壓鬢,發(fā)髻插滿銀泡。耳戴叮當作響的銀飾墜子。發(fā)插流蘇步搖。頭頂雙折對角花頭巾。穿淺藍色齊膝長衫,下穿撒花褲子并綁褲腳纏腿帶。腳蹬花色艷麗的繡花鞋。若逢趕集廟會進城。身背精致的小背簍,臂挽一個竹絲提籠。走起路一步三搖,婀娜多姿。


  還有一個說法,洮州“尕娘娘”的稱呼和一位此地出生的明代王妃“麻娘娘”的傳說有關(guān)。據(jù)說這位“麻娘娘”就是洮州衛(wèi)指揮使李達的女兒。在洮州衛(wèi)城建成二十四年后的永樂元年,李達接任洮州衛(wèi)指揮使,至此李達及其后人經(jīng)營洮州四十余年。這位以忠立身、以仁撫民的官員不負眾望,一方面修筑烽墩、寨堡,除暴安良維護地方穩(wěn)定;一方面鼓勵軍民發(fā)展生產(chǎn),大力開拓茶馬互市,并積極倡導教育,促進文明開化,使洮州很快出現(xiàn)“創(chuàng)墩臺了望處處農(nóng)獵,開衛(wèi)學教化家家詩書”的太平景象。


  李達逝世后,明朝廷工部派人在臨潭新城大石山腳下修筑墳塋安葬,群眾稱其塋地為“李家墳”,墳城門前雕鑿了石豬、石羊及人物等排列兩行,樹立“鎮(zhèn)守洮州榮祿大夫僉右軍都督李公墓碑”一塊。李達和其后人對洮州的貢獻,臨潭民間用一句俗語加以總結(jié):“先有李家墳,后有洮州城!”


  據(jù)說老家在安徽鳳陽的李達在洮州衛(wèi)任職后,他的夫人死于水土不服,只好續(xù)娶了當?shù)赝林訛槠?,生下眾多兒女。他的三女兒容貌超凡,又長于詩畫女紅,刺繡的荷花十里聞香,描繪的鳳凰翩然欲飛,似乎可以聽到清麗的長鳴。因為不亞于“貂蟬再世”、“羅敷顯身”的美貌,她每次出行都會引來人群的圍觀甚至騷動,給她本人帶來許多不便與煩惱。為此,她親手制作了一副丑陋的麻子面具,出門即戴在頭上遮掩面目,被人們呼為“麻娘娘”.


  “麻娘娘”十六歲那年,永樂大帝死于北征途中,皇太子朱高熾繼位,下詔全國選美。因李達系朱氏皇族同鄉(xiāng),圈定于選妃范疇,“麻娘娘”擔驚受怕,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藏于閨閣讀書繡花。沒想到她特意遮掩美貌的事早已傳播京城,選美欽差星夜直奔洮州,強行將她接往數(shù)千里外的皇宮,做了仁宗皇上的貴妃。只是那朱高熾體胖多病,不到一年便撒手歸天,“麻娘娘”備受思鄉(xiāng)之苦折磨,隨即香消玉殞。朝廷依照她的遺囑,運靈柩于洮州故土,工部造墳禮部致祭,按照皇妃規(guī)格予以厚葬。同時赦免洮州皇糧差役,特許洮州民居的建造參照皇族規(guī)格和式樣。


  由于帶有江南水鄉(xiāng)女子秀麗靈慧的傳統(tǒng)基因。洮州“尕娘娘”們,自有“麻娘娘”名氣在先,他人遂將麻娘娘的故里女人稱之為小一輩的“尕娘娘”,加之面容姣好、身段苗條。五百年過去了,她們的著裝打扮仍然是古時江南習俗。至今到南方江浙一帶,還能很清晰地找到洮州臨潭女子“尕娘娘”服飾的影子。


  細雨中,我們在新城鎮(zhèn)的街道上尋找著“尕娘娘”們的身影,卻一無所獲。敏奇才說,隨著人們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和物質(zhì)生活的豐富,這種古老的服飾已經(jīng)很難看到了。


  說話間,有幾位少女打著傘,穿著鮮艷的衣裙從身前飄然而過,仍然恍若古典詩詞中江南的意象。


  “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爐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xiāng),還鄉(xiāng)須斷腸。”


  而這樣的江南,隨著明初軍墾移民的江南應(yīng)天府的一代人,被迫落居西陲洮州后再也回不去了。 (責任編輯:陳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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