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高頭 穿尖鞋 牽毛驢 提鳥籠 走四方從前的“算命村”人是這般模樣
永登縣有一個名叫薛家灣的地方,那里的人們祖祖輩輩以男人占卜算卦女人看手相為生,因此這里也被稱作“算命村”。由于當(dāng)?shù)鼐用駛兊膫鹘y(tǒng)及習(xí)俗頗像吉卜賽人,有人說,他們是古代流徙到中國的吉卜賽人后裔。不過,也有人說他們是苗裔。
薛家灣一直是個傳奇中存在的村莊。
現(xiàn)實中的薛家灣,位于永登縣城東南十里處的半山坡上,那里土地貧瘠、五谷不豐。村里現(xiàn)有140多戶人家,600多口人。柳、劉、高、何四大姓人家聚居于此。
村莊十分荒涼,偶爾聽到一聲雞鳴。一眼望去,“算命村”里的人和普通農(nóng)民并沒有什么區(qū)別:皮膚黑紅,臉手飽經(jīng)風(fēng)霜。男人們大多戴著深色帽子,女人們帶著頭帕,穿著樸素。傳說中的薛家灣人是這樣的:男女老少對占卜術(shù)都不陌生,很多人近乎“半仙”,能掐會算。解放前,沒有地種的薛家灣人常年成群結(jié)隊,出外流浪,以占卜算卦和看手相為生。他們一般從農(nóng)歷2月出門,游走四方,足跡遍布蘭州、寧夏、青海、新疆等地,走到哪算到哪,快過春節(jié)時才回來。為了不使手藝外泄,他們從不與外人通婚。蘭州人把薛家灣的男人叫“蠻子”,把女人叫“蠻婆子”。
薛家灣人有多神?他們自己也說不上。從前的故事,也沒幾個人講得清。62歲的村民柳偉昌活了一把年紀(jì),也只是在傳說中聽來了祖先們從前的樣子。
他說,當(dāng)年薛家灣人外出算命,都是拖家?guī)Э?,牽上兩三頭毛驢,娃娃馱在驢背上,大人們手提鳥籠,肩掛褡子(前后是兩個口袋)步行。在農(nóng)村,他們就吹“三音笛子”(只能吹出一個音律);到城里,他們就敲竹板子,以此引起人們的注意。
鳥籠子的麻鳥子也是用來占卜的,叫作“金雀銜牌”術(shù)。就是讓受過訓(xùn)練的鳥,為求卦的人叼起預(yù)示吉兇的竹簽?,F(xiàn)在村里已經(jīng)沒人會訓(xùn)練鳥了,這門技藝已經(jīng)失傳。
他們外出算命時的服飾也很有趣——女人們把頭發(fā)高高梳起,俗稱“高頭”,再裹上寬一尺,長六尺的黑頭帕。冬天要戴“遮耳子”,那是一種有帽檐,兩邊可以遮住耳朵但頭頂卻挖空的帽子。服裝一般是長及膝蓋的大斗襟衣服。褲子肥大,褲腳類似裹腿。鞋則是“尖尖鞋”,瘦而長,鞋尖向上翹起,顏色鮮艷,并繡滿了各種圖案的花。男人主要穿長袍大褂。
根據(jù)柳偉昌家譜上的記錄,柳家大概是100年前,因抓兵和土匪的逼迫,最早從青海一帶來到薛家灣的。沒多久,高、劉、何三大姓人家也來到此地。
國民黨時期,規(guī)定出門流落的人不用繳納糧草,也不會被抓去當(dāng)兵,所以這一群人走上了流浪之路。為了生計,他們便給人算命打卦。
事實上,“算命村”里的人現(xiàn)在并非人人都會算命?,F(xiàn)在的“從業(yè)者”大概有60多人,“水平高的么,也就是十來個人吧”,68歲的老漢高作明這樣評價。
薛家灣最有名的“神算”高作禎不在家,他兒子高跟江說父親是被人請到白銀算命去了。小伙子今年20歲,在蘭州一家大公司當(dāng)保安。他對算命沒有興趣,也覺得那東西太難。整個村子里像這樣的年輕人,幾乎都在外面打工,相當(dāng)于“祖業(yè)”的算命,在他們這一代斷了線。
在高跟江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今年75歲的郭秀蘭老太太家。她是天祝西大灘人,18歲嫁到薛家灣,從那時起她就跟著村里的女人們,作為“蠻婆子”的一員,開始了四處看相的生活。
“那是以前了,沒有地種,只能到處算命么?,F(xiàn)在有了地,女人們就是在農(nóng)閑和天熱時,出去一半個月,掙個一二百塊錢就回來。”老太太語氣相當(dāng)平淡。
“當(dāng)時你一到薛家灣就會算命了嗎?你給我們也算算嘛!”
“我也不會算,自己說的自己都不相信。你們還是去找別人算吧?”她堅持著不肯再重操舊業(yè)。
郭秀蘭說,薛家灣有個規(guī)矩,就是一起出門去算命,不管誰會誰不會,也不分誰是師傅誰是徒弟,回來后,大家都去村邊的樹林子外邊把錢匯總,然后平均分配。
這個規(guī)定,從誰也說不清的祖輩延續(xù)到現(xiàn)在,村里的人從沒有因此產(chǎn)生過矛盾。
(責(zé)任編輯:張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