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巡山報告

時間:2013-03-12 08:02來源:科技鑫報 作者:任曉剛 點擊: 載入中...

 

可可西里大荒原充滿了靈性的藏羚羊



云霧繚繞的布喀達坂峰



遠行車輛穿越冰湖



楚瑪爾河邊的野牦牛頭骨

   可可西里,蒙古語意為“綠色的山梁”(又一說為“美麗的少女”)。兩億多年以前,由于地殼的運動,橫貫歐亞大陸南部的海洋——特提斯古海隆起而成為陸地,其后的喜瑪拉雅運動則使這塊大陸從平均海拔1000米急劇躍升至4000米—5000米,有的地區(qū)甚至達到6000米以上。這塊大陸就是被稱為世界第三極的青藏高原。在這片高原上最先隆起的有兩座山脈,后來?熏人們將它們分別命名為“昆侖山脈”和“可可西里山脈”。

    隨著海拔的迅速抬升,陸地的氣候也發(fā)生了劇烈的變化,由亞熱帶而溫帶,由溫帶而寒帶,無數(shù)古老的物種,由于適應(yīng)不了這種迅疾的變化而悄然消失。只有那些生命力和適應(yīng)性最頑強的物種,才得以幸存,成功地存活到了現(xiàn)在。

    在輝煌的“造山運動”中拔地而起的高原,封存和凝固了大量遠古時期的地質(zhì)、氣候、生物以及人類早期發(fā)展的種種信息。在可可西里腹地,有多種多樣的自然類型和原始生態(tài)環(huán)境,這片神奇的土地是一座地球上絕無僅有的史前百科博物館。

     位于青藏高原腹地的可可西里高寒缺氧、植被稀疏,4.5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大多是無人區(qū),區(qū)內(nèi)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羅棋布,但多為咸水湖,無法飲用。讓人們驚訝的是,這樣一塊蠻荒之地,卻造就和孕育了無數(shù)生機勃勃的生命,是青藏高原野生動物的樂園。

    可可西里,是我國野生動物數(shù)量最大的地區(qū)之一。在這里,生活著16種哺乳類動物,其中11種為青藏高原特有種;30種鳥類,7種為特有種。國家一級野生保護動物6種:藏羚羊、白唇鹿、野牦牛、藏野驢、金雕、雪豹;國家二級野生保護動物9種:盤羊、棕熊、紅隼、猞猁、藏原羚、兔猻、荒漠貓、藏雪雞、大狂。另外還有藏狐、赤麻鴨、西藏毛腿沙雞等省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煽晌骼镎湎∥锓N比例之高,為其它地區(qū)所罕見。

    在為數(shù)眾多的野生動物種群中,藏羚羊是可可西里耀眼的“明星”,而它的“明星”地位卻是以自身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1980年以前,可可西里以及西藏的羌塘、新疆的阿爾金山地區(qū),成千上萬只的藏羚羊群隨處可見,然而近十幾年來,盜獵者每年都要獵殺上萬只藏羚羊,這種可愛的高原動物之所以遭此厄運,僅僅是因為它的絨毛是編織西方貴婦人的披肩——昂貴的奢侈品“沙圖什”的原料。如果再不保護,藏羚羊即將走上滅絕的邊緣。

    因為珍稀的野生動物和奇幻壯美的自然風(fēng)光而備受注目,近年來,盜獵者、淘金者不斷侵入其中,肆意獵殺動物、破壞環(huán)境。由此,在這片隱藏著種種危險的廣袤土地上,開始了一場持續(xù)不斷的盜獵與反盜獵、破壞與反破壞的斗爭。

    為了保護可可西里獨特的自然景觀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珍稀野生動物,1995年10月,青海省人民政府批準建立可可西里省級野生動物類型自然保護區(qū),由玉樹藏族自治州代行管理。1997年5月,國家林業(yè)部批準成立“青??煽晌骼飮壹壸匀槐Wo區(qū)管理局”,從此,可可西里的管理走上了規(guī)范化、法制化。            
   
 向西疾馳

    在青海省格爾木市通寧路上,有一個不大的院子,這里就是青??煽晌骼飮壹壸匀槐Wo區(qū)管理局的住所地,管理局下設(shè)一個森林公安分局及不凍泉、五道梁、二道溝、沱沱河4個保護站。

    自成立以來,不定期的巡山已經(jīng)成了管理局50多名工作人員的家常便飯,每個人都能講出一串一串的巡山故事,讓憧憬但沒有進過可可西里的人聽來羨慕不已,同時也會有一種要做“巡山英雄”的沖動涌上心頭。

    3月20日,記者來到了可可西里管理局,獲悉2002年度春季巡山就要開始,這是一次難得的好機會 。經(jīng)過與遠在北京的才嘎局長聯(lián)系,記者被獲準跟隨巡山隊一起進山,當(dāng)管理局黨委書記才達將消息告訴記者時,記者禁不住歡呼雀躍起來。

    3月22日凌晨6時,從賓館趕到管理局的記者見到了執(zhí)行此次任務(wù)的6名巡山隊員:隊長韓宗隆及隊員格來、拉巴、扎巴、更松、謝周?;ハ啻蜻^招呼,才達書記介紹說,拉巴是專門負責(zé)保護記者的“警衛(wèi)員”。6時15分,黑漆漆的天空閃著不多的幾顆星星,在一片“才仁拉嘉”(藏語意為長命百歲,分手時的祝福語)的祝福聲中,才達書記親自駕車開道,引領(lǐng)巡山隊的兩輛北京“戰(zhàn)旗”吉普離開了管理局,一路向西南方向疾駛而去。

    當(dāng)夜色漸漸隱去,身后天邊顯現(xiàn)一絲曙光的時候,巍峨而又連綿不斷的昆侖山進入了記者的眼簾。“昆侖”,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地理著作《山海經(jīng)》、《禹貢》等書籍中就有記載,但當(dāng)時“昆侖”究竟所指何處,沒人能說得清楚。漢武帝時,張騫出使西域、霍去病開發(fā)西疆以后,“昆侖”得以實定,這座被司馬遷稱為“名河所出山”,綿延數(shù)百公里的山脈給人們留下了無數(shù)美麗的傳說與無盡的遐想。

    上午10時,巡山車輛經(jīng)過了昆侖山口,再向前行,海拔6178米的玉珠峰已經(jīng)遙遙可見。玉珠峰,又名玉虛峰,傳說玉皇大帝的妹妹玉虛女神的行宮設(shè)在此峰,因而得名。玉珠峰以西數(shù)十公里處,有一個東西長12公里、南北寬5公里的湖泊——海丁諾爾湖。夏季,湖水碧綠如翠、湖畔水草豐美,野牦牛、野驢、藏羚羊等動物成群結(jié)隊,猶如仙境,這就是神話故事中西王母的瑤池圣地,傳說每年夏歷8月初八,西王母在這里舉行蟠桃盛會,宴請各路神仙。

    在青藏公路上行走200多公里以后,中午12時,“戰(zhàn)旗”拐向西北方向,離開109國道,“真正”進入了可可西里,駕駛車輛的格來說再走100多公里就到庫賽湖了。記者問格來進過幾趟山,這位26歲的二級警司憨憨地笑著回答說“已經(jīng)記不清了”,坐在記者身后的胖胖的拉巴則只是用刀割著手里的生肉,一塊塊遞給格來,不說一句話。

    巡山途中,中午是不休息的,格來和拉巴吃的生肉就是午飯,雖然拉巴再三讓記者吃一塊,但記者還是心存恐懼,不敢輕易“動嘴”,看著他們大嚼特嚼的樣子,記者只恨自己沒有生就一副“鐵肚銅胃”。
          
 穿越冰湖

    自從離開109國道,吉普車便走上了一條不是路的道路,而這坑坑洼洼、上上下下的沙石路絕不像柏油路般寬闊平展,到庫賽湖100公里的路程,巡山隊足足走了4小時30分鐘。

    3月22日下午5時,巡山隊來到庫賽湖邊時,天上飄起了雪花,絲絲縷縷的云霧像一條條扯在天邊的幕帳,將庫賽湖和遙遠的天際連在一起,忽隱忽現(xiàn)。而那“幕帳”也在慢慢地移動,并且不斷地變幻著身姿,讓人不由地懷疑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隱藏在幕后,驅(qū)使著“妖嬈”的云霧誘惑人走向它的懷抱,而后將其吞沒。

    庫賽湖邊沒有合適的宿營地,兩輛“戰(zhàn)旗”繼續(xù)顛簸著向前駛?cè)ァ?/p>

    傍晚7時,在細細的雪花里,巡山隊終于找到了一處有淡水的宿營地——大溝坡。 一陣緊張地忙碌之后,巡山隊員就建起了以車為墻、塑料篷布為頂?shù)?ldquo;家”,點噴燈、熬茯茶、燒開水、煮餃子。當(dāng)燙嘴的餃子咽到肚子里的時候,記者難受了一天的胃終于得到了些許的安慰。韓宗隆說,這次巡山的伙食最好,原因是記者要進山,所以特意準備的,往常則只有大餅、肉和咸菜。

    天漸漸黑了下來,謝周、扎巴、韓宗隆、拉巴依次將卷起的馬搭子在地上鋪展開來,脫衣鉆進了被窩,更松則蜷在車里,那難受勁活像一只大蝦米,記者和格來最“舒服”,睡在一個不到2平方米的旅游帳篷里,這頂帳篷是管理局惟一的帳篷,也是因為記者的隨行才被帶進山的。

    3月的可可西里依舊是一個冰封的世界,-30℃的氣溫對于“脆弱”的人類來說是致命的,在這樣的地方露營,不是誰都能有機會經(jīng)歷的,那種感覺是沒有體驗過的人永遠都無法想象的。

    第二天早晨,下了一夜的雪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并且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寒風(fēng)裹著雪花漫天飛舞,使人看不清十幾米以外的地方。在這一望無際的雪原上,兩輛“戰(zhàn)旗”猶如兩只慢慢蠕動的甲殼蟲。

    中午時分,巡山隊闖過了風(fēng)雪漫天的原野,天晴轉(zhuǎn)了過來,但路卻越來越難走。下午4時30分,冰凍的卓乃湖出現(xiàn)在眼前,從冰面上反射過來的陽光,使人眼目難睜。

   此時有兩條路可走:繞湖而行或者徑直穿越冰湖。繞湖走道路崎嶇,大概要5個小時才能過去。從湖面上走只需一個多小時,但也許會發(fā)生意外。經(jīng)過商量,巡山隊決定穿越卓乃湖。

    和坎坷不平的沙石路比起來,光光的冰面就像“高速公路”,車速快了許多。就在記者為能有這樣一次難得的人生體驗而慶幸時,格來的一句話卻讓記者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格來讓記者抓住車門把手,一旦車體下陷,立即跳車,坐在后面的拉巴也解開了記者身上的安全帶,再次提醒記者要時刻準備跳車。那一刻,記者手心里都冒出汗來了——由于水的流動、風(fēng)力作用等原因,方圓幾十平方公里的湖面不可能凍結(jié)成一個整體,而是由一個個大冰塊連在一起的,冰塊與冰塊之間的接縫,就像一條長長的陷阱,隨時可能將人吸進深不見底的卓乃湖。

 幸福泉邊

    “戰(zhàn)旗”在冰凍的卓乃湖上飛馳,快速沖過陷阱一般的冰縫,每過一道冰縫,疾駛的吉普就會猛地陷下去,而后依靠速度和慣性沖上來,發(fā)出“噗通、噗通”的巨響,車輪濺起接縫處沒有凍死的雪水,飛得老高老高。

    格來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盡量保持著車速,在這樣的湖面上行駛,高速是安全的法寶。人的一生要經(jīng)歷許多危險,豁達的人們也許可以從容地面對疾病、災(zāi)難甚至死亡,但是當(dāng)突如其來的死亡威脅驟然降臨的時候,人們的心理所要承受的壓力,是言語無法表述清楚的,而這種過程,對于身處其中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而又漫長的70分鐘之后,巡山隊駛離了卓乃湖,記者懸著的心慢慢平復(fù),格來驕傲地歡呼著,聲稱創(chuàng)造了“奇跡”。

    闖過了卓乃湖,前方一座黑色的山峰露出了身形,格來告訴記者那是一座史前火山,并指著道路兩旁的黑色石頭說是火山巖石。

    這時記者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石頭都是黑色的,大到吉普車一般的巨石,小到花生米大小的石子,無一例外。除了通體黑色以外,這些火山石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表面滿是窟窿眼,呈蜂窩狀,且重量很輕。在傍晚霞光的映照下,漫山遍野數(shù)不清的火山石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

    轉(zhuǎn)過火山口,離宿營地幸福泉不遠了,格來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起幸福泉的諸多好處。

    幸福泉,位于可可西里腹地的咸水湖——科考湖邊的山坡上,終年不結(jié)冰,水質(zhì)甘甜。這股泉水本來沒有名字,后來被管理局才嘎局長命名為“幸福泉”。巡山隊員們覺得在巡山途中能在這里喝一頓茶、吃一頓飯,真是“幸福”極了。所以每次進山,都要在這里過夜。

    到幸福泉時,山頭的落日仍然沒有隱去燦爛的面容,將西邊的天際映得紅彤彤一片,美不勝收。趁著韓宗隆、扎巴他們“蓋房”的空檔,記者提著茶壺和鐵勺走到了幸福泉的源頭。雖然離此不遠的科考湖早已冰凍三尺,但幸福泉清涼的泉水卻嘩嘩地流淌著,舀一勺喝下去,感覺那泉水確有一絲沁人心脾的甜意。

    吃罷晚飯,扎巴提議點篝火,于是,幾個人便出去拾牛糞。不一會兒,一堆牛糞在汽油的“刺激”下烘烘燃燒起來,但記者撿來的牛糞卻因太濕被扎巴扔在了一邊。

    篝火的火苗照亮了不大的一塊空間,火光里,快樂的格來唱著、笑著,手舞足蹈起來,沉穩(wěn)少言的韓宗隆和謝周也禁不住喜上眉梢,跟記者侃起了大山。

    韓宗隆祖籍四川,曾經(jīng)在西藏邊防部隊服役8年,復(fù)員后到了玉樹藏族自治州江西林場工作。1997年,來到剛剛成立的可可西里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管理局,開始了反盜獵巡山工作。個頭不高的韓隊長不但繼承了四川人吃苦耐勞的秉性,還格外細心,為了能讓隊員們吃上熱飯,他一直把高壓鍋氣閥裝在貼身口袋里,在高寒缺氧地區(qū),那個小小的鐵疙瘩真是個“寶貝”。交談中,記者還不時地被格來、扎巴、拉巴、更松等幾個藏族漢子的豪爽粗獷所感染,他們對動物的那種與生俱來的熱愛更是讓人感動。

    可可西里的夜,寂靜得讓人害怕。澆滅了篝火,隊員們準備就寢,這時,兩個碩大的黑影慢慢朝著巡山隊員移動過來。

可疑車痕

    眼看著兩個黑影越來越近,記者的心“怦怦”直跳,趕緊喊叫格來,格來過來仔細辨認以后,小聲說那是兩頭野牦牛,同時拔出了腰間的六四式手槍,不遠處,扎巴也托起了狙擊步槍,槍口朝向天空,準備鳴槍驚走兇悍的野牦牛。

    也許是感到了危險,野牦牛在距離我們100多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僵持了五六分鐘以后,轉(zhuǎn)身離去,消失在黑暗中。格來說野牦牛一般是群居的,遇到成百上千只的野牦牛群并不可怕,群居的野牦牛性格非常溫順,可以在很近的地方觀賞它們,但如果碰上單只游走的野牦牛,就一定要小心,這種牛大多是因為年老或者患病而脫離了群體,性格暴躁乖戾,極富攻擊性,十分危險,他們以前就曾經(jīng)遭遇過野牦牛的攻擊,吉普車被頂了個大坑。

    3月24日早晨,陽光明媚,巡山隊起程向著西北方向的昆侖山主峰布喀達坂峰駛?cè)?。布喀達坂峰海拔6860米,是青海境內(nèi)的最高點,常年積雪,至今無人攀到峰頂,是一座真正的處女峰。

    上午10時30分,在距離布喀達坂峰幾十公里的一處平灘上,巡山隊遇到了國家地震局科學(xué)考察隊的十幾名隊員,這是進入無人區(qū)后第一次遇到人,雖然互不相識,但大家很快便親熱地攀談起來,儼如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告別科考隊,來到布喀達坂峰腳下的時候,已是中午時分。這時的陽光似乎格外燦爛柔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布喀達坂峰頂云霧繚繞,閃著光芒的巨大冰川躺臥在山谷之間,而就在離冰川不遠的山根,卻有幾處溫泉冒著騰騰熱氣,韓宗隆說溫泉里能煮熟雞蛋。極熱與極冷能在如此相近的地方共生并存,讓人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的鬼斧神工與大自然的奇異造化。

    從布喀達坂峰繼續(xù)西行,下坡路漸漸多了,這說明海拔已經(jīng)慢慢低了下來。一下午的時間里,巡山隊將太陽湖、一個冰雪覆蓋的峽谷以及一段幾十公里長的灘地拋在了身后,于夜里10時,到達了海拔5814米的巍雪山下。等到填飽肚子,收拾妥當(dāng),已是次日零時以后了。臨睡前,記者和拉巴、謝周像前兩天一樣,吞服了幾粒布洛芬片,以抵御因缺氧而引起的劇烈頭痛。

    巍雪山是昆侖山在青海境內(nèi)最西面的一座山峰,從此再向西走,就進入了新疆境內(nèi)。本來走到這里,巡山隊就算完成了任務(wù),但是,第二天早晨,隊員們在離宿營地很近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兩道車痕,向著新疆境內(nèi)延伸而去,從而改變了原定的巡山計劃。

    根據(jù)藏羚羊按季節(jié)遷徙的習(xí)性,冬季和開春季節(jié)的藏羚羊聚集在新疆與西藏交界的云霧嶺地區(qū)。2001年12月,管理局破獲的盜獵518只藏羚羊案的案犯,就是巡山隊從巍雪山沿路追擊到云霧嶺抓獲的。而由青海進入可可西里的盜獵分子,想要到達云霧嶺,巍雪山是必經(jīng)之路。

    兩道可疑的車痕,很有可能是盜獵分子留下的,經(jīng)過商議之后,巡山隊尋著車痕,一路追擊而去。

迷失路途

    從宿營地前行兩三公里以后,巡山車輛走上了一片望不見邊際的沙地,除了沙礫和細小的石子以外,不見一根草、一個活物,一道40公里長的沙山橫亙在巍雪山前,幾乎要遮蔽白雪皚皚的巍雪山。

    綿軟的路面“吃”進了四分之一的車輪,“戰(zhàn)旗”不停地哼哼著,艱難地挪動著負重的身軀。可疑車痕時斷時續(xù),彎彎繞繞,有時跑了一大圈以后又回到了原地,似乎故意和人捉迷藏。兩個小時后,終于走過了讓人難受的沙路,“戰(zhàn)旗”擺脫了綿沙的糾纏,抖擻精神,向著鯨魚湖狂奔而去。

    當(dāng)鯨魚湖近在眼前時,一隊藏野驢出現(xiàn)在巡山隊的右方,擅長奔跑的藏野驢撒開四蹄,和“戰(zhàn)旗”展開了一場奔跑大賽。最終的結(jié)果是藏野驢漸漸占了上風(fēng),從前方橫越而過之后,放慢了腳步,抬起高貴的頭顱,目送巡山隊遠去。

    行駛在鯨魚湖畔,只見北邊的昆侖山與南邊的可可西里山遙相呼應(yīng),像兩名勇武的騎士,以其偉岸挺拔的身軀護衛(wèi)著柔媚的鯨魚湖。然而,與這讓人驚嘆的高原勝景極不協(xié)調(diào)的是湖邊一堆堆的汽油桶、木頭及破衣服爛鞋子。格來告訴記者,這些東西都是撈鹵蟲的人扔下的廢棄物,每年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在鯨魚湖撈鹵蟲。

    當(dāng)晚,巡山隊“下榻”在一個無名山口,次日上午,趕到了云霧嶺入口,此處距離藏羚羊的聚集地還有兩天的路程。下車休息時,謝周發(fā)現(xiàn)一行清晰的熊爪印跡和一塊帶血的羚羊皮,身后的石山頂上,一群大頭盤羊瞪著眼睛好奇地看著山下陌生的客人。遠處,40多只藏羚羊悠閑地啃著地上的枯草,這是巡山隊進山以來見到的最大一群藏羚羊。

    自路口向云霧嶺深處走去,道路越來越艱險,后來干脆就沒有了路,吉普車在滿是積雪的山谷里緩緩而行,三番五次地陷入沒膝深的雪窩里,動彈不得,挖雪搶救車輛成了一樁艱苦而又無奈的工作。

    下午6時,風(fēng)雪又起,此時的巡山隊已經(jīng)闖過兩道山口,但橫在眼前的是另一道更大的山口,冰雪封住了所有可能行車的路徑,如果開出道路硬闖過去,夜里一場大雪,這個山口將被徹底封死,那么,巡山隊就斷了歸路,其結(jié)果是非??膳碌?。站在風(fēng)雪之中,看著高聳的雪峰,一種對自然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別無它途,惟一的出路是掉頭回返。

    回返的路程并不輕松,等到再一次艱難地闖過來時的兩道山口,天已經(jīng)漆黑一片。為了找到一處水源埋鍋造飯,巡山隊不得不摸黑行進在山谷之間。黑暗中,兩旁的山峰就像一個個青面獠牙的厲鬼,隨時可能撲上前來——

    走出山谷,在一片不怎么平坦的開闊地上,巡山隊找到了一條冰河,只能在此過夜了。第二天早晨,巡山隊啟程以后,卻發(fā)覺腳下的路不是來時的路途,昨晚迷失了方向,此時不知身在何處。

    在周邊幾百公里沒有人煙的無人區(qū)里迷路,是極其危險的事,如果在油料、食品消耗完以前走不出無人區(qū),那就只有死路一條,無人區(qū)里無處求救。

            
翻越昆侖

    迷路以后,巡山隊在山谷間來回穿梭著尋找道路,直至中午時分毫無收獲,熟悉路徑的格來和更松也是一籌莫展,只記得離云霧嶺入口不遠,有一個月牙湖,找到月牙湖,就能找到北上花土溝的路。

    這時,謝周提議應(yīng)該攀到山頂,登高望遠,才能找到出山之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但吉普車是否能夠完成使命,順利登上頂峰,誰也沒有把握。

    中午1時,更松駕車在前開路,格來緊隨其后,兩輛“戰(zhàn)旗”走著“之”字向昆侖山頂進發(fā)。爬上一道山梁,又是一道山梁,隨著高度的提升,山路越來越陡,“之”字也越畫越小,最后只能直線攀升。格來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上去、上去、上去”,右手迅速地變換著檔位,加力檔拉桿起起落落,“戰(zhàn)旗”吼叫著、轟鳴著,猶如一頭暴怒的怪獸,一步步逼近頂峰,而身后,奇崛險峻的山勢讓人頭暈?zāi)垦!?/p>

    當(dāng)眼前再也沒有遮擋,可以極目遠眺的時候,昆侖山已被巡山隊員們踩在了腳下,而被苦苦找尋了幾個小時的月牙湖就平靜地躺臥在山根。

    巡山隊絕處逢生,謝周自豪地喊叫“老謝周寶刀不老”,贏得了大家的一片和聲。格來和扎巴大聲宣告說這是一項從來沒有人干過的壯舉。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經(jīng)過一陣勝利的狂歡之后,如何下山又成了一道急需破解的難題。對面的山梁明顯比剛才上來的路途要陡,而且駕駛員會不自然地產(chǎn)生恐懼感。這種情況下,哪怕出現(xiàn)一絲半點的差錯,就會連人帶車滾下山去。

    更松眉頭緊鎖,一個人獨自下到山腰探路。回來以后,堅定地說“一定能安全下山”。這個曾經(jīng)當(dāng)過兵、干過汽車修理的藏族人駕駛技術(shù)高超,一路上換鋼板、修機器,排除了所有因車輛故障引起的麻煩,他的一句話,給隊員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若按直線距離計算,下山的路并不長,但就是這段不長的路,卻多次出現(xiàn)讓人心驚肉跳的場面,耗時3個多小時,隊員們在跨越兩道山梁,穿過一條山洪沖出的河道,鋪設(shè)了一條山間便道之后到達了山根,真正完成了翻越昆侖山的壯舉。

    來到月牙湖邊,回頭看著剛剛翻越的巍巍昆侖,巡山隊員們?nèi)匀呵榧ぐ?,難以按捺激動的心情。

    從月牙湖到花土溝還有400公里的路程,巡山隊晝夜兼程,一路經(jīng)過怪石嶙峋的石頭溝、美麗的不凍湖阿牙克庫木湖、寬闊的內(nèi)陸河托格熱薩依河,在阿爾金山的陪伴下,于3月29日凌晨2時30分到達了企盼已久的“天堂”——與新疆交界的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花土溝鎮(zhèn)。

    3月30日早晨10時,記者告別了巡山隊員,坐上花土溝開往西寧的班車,結(jié)束了這次讓記者終生難忘的可可西里巡山之行。

 

(責(zé)任編輯: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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