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水悠悠話豳風甘肅寧縣石家墓地2018年考古發(fā)現(xiàn)與收獲

時間:2022-04-22 20:41來源:大西北網(wǎng) 作者:作者王永安 點擊: 載入中...
  
  石家墓地南區(qū)2018年發(fā)掘區(qū)域
  
  石家墓地自2016年搶救性考古發(fā)掘以來,高等級貴族墓葬屢見不鮮。其文化內涵復雜,族群屬性至今仍撲朔迷離,引起了考古學界的高度關注。石家墓地考古發(fā)掘分南、北兩區(qū),2018年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對南區(qū)西南部東側、西側區(qū)域開展發(fā)掘,清理出東周時期墓葬12座、車馬坑1座;北區(qū)屬于配合基本建設項目,由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洛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聯(lián)合展開,共清理東周時期墓葬133座。
  
  北區(qū)墓葬分布密集,未有打破關系。墓葬形制以南北向豎穴土坑墓為主體,另發(fā)現(xiàn)少量東西向豎穴土坑墓。北區(qū)墓葬整體面積小、埋葬淺,有葬具者多為單棺,葬式以屈肢葬為主,隨葬品出土極少,屬于平民墓地。
  
  相較于北區(qū),南區(qū)墓葬分布稀疏,同樣未發(fā)現(xiàn)打破關系者。墓葬形制皆為南北向長方形豎穴土坑墓,有葬具者分一槨一棺、一槨一重棺、重棺、單棺。葬式明確者,除1座為仰身直肢葬外,其余為屈肢葬。南區(qū)墓葬整體面積大,埋葬深,葬具形式多樣,葬式同樣以屈肢葬為主,等級較高,屬于貴族墓地。
  
  “折”在《儀禮·既夕禮》有載:“至于壙……藏苞筲于旁,加折,卻之。”鄭玄注云:“折,猶庋也,方鑿連木為之。蓋如床,而縮者三,橫者五,無簀。窆事畢,加之壙上,以承抗席。”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高崇文教授依據(jù)鄭玄對“折”之注解,認為“折”是用橫豎木條構成的木框架,支撐在槨室上部,以承抗席。
  
  新的槨室構筑形式
  
  “折”之遺存發(fā)現(xiàn)
  
  南區(qū)M6隨葬有7鼎,一槨重棺,發(fā)現(xiàn)置翣6處,屬大型墓無疑。構筑時在槨蓋之上先覆蓋一層席子,周緣置于二層臺之上,四周席面上每間隔一段距離發(fā)現(xiàn)有方形或圓形小孔,推測可能是為防止席子滑落所楔的木質方形或圓形鉚釘。席子下見棚板,由圓木組成,搭建于東西二層臺之上,之間間隙較寬。圓木下四周預留較窄臺面,上有整木遺存,圍構成類似“井”字形結構。南北各有兩條橫木,東西兩端嵌進二層臺槽內,東西各有兩條豎木緊貼于南北橫木之間,可能與文獻記載的“折”相關。“折”之下東西兩側各發(fā)現(xiàn)3個對稱挖槽方形立柱,平面呈南北向長方形,大小相當,其作用為支撐東西兩側豎木。
  
  
  M6棚板下“折”及立柱
  
  M54隨葬3鼎,一槨重棺,屬中型墓。槨頂以東西兩側豎木與南北兩端橫木組合,呈“井”字形結構。其中豎木兩端挖槽伸進,橫木搭在豎木之上,可能也是文獻記載的“折”,而橫向棚板搭建于“折”之上。
  
  “題湊”早期表現(xiàn)形式
  
  南區(qū)M166隨葬3鼎,單棺,為中型墓。棺外發(fā)現(xiàn)一木框結構,平面呈豎長方形,木框四周形制結構較為特殊,由豎向、橫向木椽上下交錯疊壓堆砌8層,最底層豎向、橫向木椽平鋪,置于墓室底部預留溝槽內。溝槽略低于墓室底部,最底層以上的豎向木椽之間有間隙,便于橫向木椽穿插。木椽內外兩側各發(fā)現(xiàn)對稱的41處圓形柱洞,解剖后發(fā)現(xiàn)對稱柱洞底部相連接,原是一條整木,置于溝槽內呈“U”形,以固定上下堆砌之木椽。“U”形木槽外東西兩側南北近兩端各發(fā)現(xiàn)2個半圓形柱洞。該半圓形立柱可能是固定“U”形木槽,以防向外垮塌。
  
  
  (左)M166外側柱洞及木椽堆砌結構(右)M166內側周圍柱洞
  
  
  M166單棺周圍木框結構復原
  
  
  M166上層棺床(輁軸)
  
  這種棺外順墓壁方向以長木椽縱向放置,短木椽與長木椽交錯橫向壘砌,形成的木框結構,我們認為可視作一重槨。其構筑方式與“題湊”的砌筑方法相類似,可看作“題湊”的一種早期表現(xiàn)形式。相似的考古資料在戰(zhàn)國時期輝縣固圍村2號墓也有發(fā)現(xiàn),不過石家M166不同于一般“題湊”砌筑方式,是在內外之間構筑一重“U”形木槽,木槽東西兩外側南北兩端又各加固一根半圓形立柱,起到保護“題湊”、防止垮塌的作用。
  
  “輁軸”在《儀禮·士喪禮》有詳細說明,“升棺用軸”,“遷于祖,用軸”。鄭玄注:“軸,輁軸也,輁狀如床,軸其輪,輓而行。”又云:“軸狀如轉轔,刻兩頭為軹,輁狀如長床,穿桯前后,著金而關軸焉。”鄭玄解釋,輁軸就像一個長方形床框,在前后安裝一滾動的圓木軸,在喪葬過程中,用其移動棺柩。士在殯宮中升棺時用輁軸,將其遷徙至祖廟時仍用輁軸。
  
  飾棺組合中的棺床遺存
  
  MK2車馬出土全景
  
  2017年清理的南區(qū)M257早期即已被毀,所幸的是,槨底板之上發(fā)現(xiàn)了幾根南北向木板,結合木棺出土位置較槨室底部有近一米的淤土層,我們大致認為這幾根木板可能是棺床遺存。M166單棺下也發(fā)現(xiàn)了兩層木質棺床,保存完整、結構復雜,讓我們對這一時期棺床遺存有了更清晰的認識。M166上層棺床面由木椽圍構,呈“口”字形,上平鋪南北向木板5塊,豎向搭建于“口”字形框架上。床面以下發(fā)現(xiàn)兩根東西向圓木,鑲嵌于床框上,靠近“口”字形框架南北兩端,可以滑動,可能就是文獻記載的“輁軸”遺存。同時,M166出土3鼎3簋,禮制上也符合“士”使用“輁軸”的規(guī)制。下層棺床床面由3塊南北向木板組成,木板下發(fā)現(xiàn)北、中、南3道枕木,其東西兩端緊靠于木框內側。
  
  車馬坑的新發(fā)現(xiàn)
  
  2018年的工作中清理出南區(qū)車馬坑1座(MK2),為南北向豎穴土坑。車馬同坑,分層放置,馬上車下。車1輛,為拆裝。馬30匹,又可分兩層,葬式較亂。而之前在2016年發(fā)掘的MK3、MK5皆為東西向,車馬均作駕乘狀。產(chǎn)生這種差異的原因主要是所處年代的不同。從MK2出土車器,如銅軎、銅?飾等特點來看,車馬坑年代大致在春秋早期。MK3、MK5出土同類器的年代整體偏晚,已至春秋中期。
  
  
  MK5第2輛車輿內銅翣
  
  
  MK5出土銅翣
  
  與此同時,我們對南區(qū)MK5進行了解剖。MK5車馬坑殉車5輛,東西向縱列,其中第1輛車無馬,推測可能為輦車;第2—5輛車為一駕兩馬,車輿內均發(fā)現(xiàn)有御馬器—轡銜2組,對應每駕車馬個體。另外在解剖第2、3輛車輿內東南部時,發(fā)現(xiàn)成對銅翣,上下疊壓。翣形制較為特殊,整體呈“山”字形,與翣首綴合為人形飾銅片,兩側隆起似兩眼,中部隆起勾勒出縱鼻,鼻兩側有橫向“L”形胡須,襠部似闊口,邊緣正面或背面有間隔向上翻起的鋸齒形銅片,似牙齒,區(qū)別于墓葬內出土銅翣形制。這也是目前國內銅翣在春秋時期車馬坑內的首次發(fā)現(xiàn)。就其用途而言,學界多認為是作遮障棺柩之用,但在車馬坑車輿內發(fā)現(xiàn),可能另外賦予了禮儀、儀仗的功能,這一發(fā)現(xiàn)也有助于推動對相應車馬性質功能的認識。更為重要的是,第2—5輛車下發(fā)現(xiàn)殉人現(xiàn)象,共7個殉人坑,第2輛車對應1個,第3—5輛車各對應2個。形制均為東西向長方形豎穴土坑,內置單棺,屈肢葬。出土少量隨葬品,初步鑒定為25—30歲之間男性。
  
  特殊的葬俗現(xiàn)象
  
  碎玉隨葬
  
  石家墓地近幾年考古發(fā)掘中,墓主背下及體側常見被打碎的玉石殘片。以2018年發(fā)掘資料為例,南區(qū)M54墓主人腰椎近盆骨處發(fā)現(xiàn)2塊碎玉,可以拼對;南區(qū)M67墓主兩手各執(zhí)1件玉石殘件;南區(qū)M70墓主頸部及雙手處發(fā)現(xiàn)有意打碎的條形玉飾殘件,可完整拼接為1件。據(jù)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孫慶偉教授推測,此類現(xiàn)象,當是仿造西周時期殮尸之的小玉圭,欲借“玉氣”以護身。
  
  毀兵習俗
  
  三年來清理的銅器墓中有兵器隨葬者,皆以戈為基本組合,或單獨出現(xiàn),或與其他兵器諸如銅鏃、銅矛、銅劍等搭配出現(xiàn)。墓主近身青銅兵器多是人為有意識折斷,即毀兵習俗。如M69墓主近身1件帶髹紅漆木柲銅戈,胡部已殘斷。南區(qū)M167墓主腰部位置橫向放置1件銅柄短劍,劍柄朝東南,劍身朝西北,出土時殘為4段;胸部正上位置發(fā)現(xiàn)1件帶柲銅戈,出土時已殘為數(shù)段;腰部位置發(fā)現(xiàn)1件帶鞘銅劍,劍鞘為木質,表面髹紅漆,平面呈條形,上嵌有2件小銅環(huán)飾件,銅劍出土時也已殘為數(shù)段。結合前兩年考古發(fā)掘資料來看,凡是毀兵者,從器類上看僅為銅戈與銅劍,從出土位置來看僅是墓主近身之物。
  
  
  車馬遺存下殉人坑
  
  
  M69墓主與近身兵器
  
  隨葬品組合特征
  
  大型墓多隨葬銅禮(容)器,整體呈現(xiàn)出微型化特征。以M6為例,隨葬銅禮器種類繁多,涵蓋食器—7鼎、7簋,酒器—4方壺,水器—3盤、3盉。大多模仿實用器特征,器物形態(tài)較小且經(jīng)過了簡化,如銅鼎整體制作粗糙,銅簋、方壺器蓋一體,中空無底,盉帶流為實心,器物多為素面等,可歸屬到明器范疇。與之共存的少量仿銅泥質禮器,器類有簋、壺、盤、盉蓋,同樣涵蓋食器、酒器與水器。這是首次在大型墓中發(fā)現(xiàn)仿銅泥質禮(容)器,與銅器搭配,構成了新的組合形式。
  
  我們再來看看中型墓禮器固定組合形式。中型墓隨葬禮器普遍為3鼎,從材質上看多為泥質,銅質3例,陶質僅1例。泥質鼎多簡單烘燒,上多涂抹綠色顏料,仿制青銅禮器,以明器形態(tài)出現(xiàn)。與之共存的漆器在前兩年發(fā)掘中多未辨識出來,或出于其保存狀況較差,或出于發(fā)掘技術手段存在的不足。在2018年度的發(fā)掘中,我們對該類漆器遺存進行了非常精細的清理,終于有所突破。器類主要為簋、壺、盾一類遺存。中型墓隨葬禮(容)器以各種材質鼎搭配漆簋與漆壺,明顯區(qū)別于大型墓“銅鼎—銅簋—銅方壺”等的組合,是石家墓地中型墓一種較為固定的組合形式。
  
  墓主近身的組玉串飾遺存也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M6內棺蓋板之上發(fā)現(xiàn)組玉串飾及單體玉佩飾,其中組玉串飾大致可分3組,從北至南分別為綴玉幎目組、多璜聯(lián)珠玉佩、組玉腕飾。單體玉佩飾分布于七璜聯(lián)珠玉佩北端及東側,多為動物形象,諸如玉兔、玉牛、玉龍等。這是繼石家墓地M216出土組玉串飾后的第二次發(fā)現(xiàn),且較前者組合更為復雜。有意思的是,作為墓主的近身之物,M6與M216的組玉串飾皆置于內棺蓋板之上,比較特殊。
  
  石家墓地是首次在慶陽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東周時期高等級貴族墓地,年代集中在春秋早中期,層級結構基本清晰,大致可分大、中、小三類墓葬,對于探索周之西土春秋時期“禮崩樂壞”下的卿、士等諸階層嬗變提供了重要的考古學資料。結合2018年度由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與南京大學聯(lián)合開展的對遇村遺址發(fā)掘情況來看,二者空間相鄰、年代共存、文化內涵相似,為下一步考古發(fā)掘探索二者“居”與“葬”關系提供了可能。
  
  
  M6內棺蓋板上組玉串飾
  
  
  來源丨大眾考古(文/王永安)



 
(責任編輯:張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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