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媚與姊少琪喝茶。
少琪勸說:“你若能擺脫這個人,就趁早。”
少媚不出聲,低著頭,看著的面前的半杯咖啡。
“已經(jīng)拖了三年,你也應(yīng)清楚他為人,回家來吧!”
少媚點點頭。
少琪有點歡喜,緊緊握住妹妹的手。“我們永遠愛你,爸媽在等你。”
少媚張開嘴,像是要說什么,終于又合攏嘴。
“再下去,名譽會壞掉,前程堪虞,我坦白告訴你,雖然快二十一世紀(jì),這洋化的都會還不知多保守,普通人家女子,還是循規(guī)蹈矩的好。”
“口氣越來越似母親。”
“你有無牽掛家人?”
“有。”
“那就回來吧!”
“爸媽叫你勸我?”
“不,我自己要來,他們是老式人,除卻默默忍耐等待,什么都不會。”
少媚長長嘆一口氣。
“你看你,光鮮衣裳都沒有一件,這三年來,薪水都花在那個人身上去了吧!一個人能有幾個三年,榨干了你,肥了他。”
少媚惘然。
三年前她會說:“給他是應(yīng)該的。”
可是今日,她也多多少少看清了香梓明的真面目。
“回家來吧!”
話已經(jīng)說盡,聽不聽就由她。
下了班,已經(jīng)很累,精力比三年前差足一截,心情欠佳,肯定影響至巨。
袁少媚與香梓明同居已經(jīng)三年。
到了這種瀕臨分手時分,才知道同居的好處,真的立時三刻說走就走,與房東說一聲,退了租,搬回家,從頭開始,又是一條好漢。
倘若一時天真,結(jié)過婚,那可煩了。
房子由她負(fù)責(zé)租下,家具也是她置,說句實話,一進門,眼睛所看見的一切東西,均由袁少媚負(fù)責(zé)買回來。
香梓明在這三年中,不問世呈,凈是掛住畫畫。
是,他自稱藝術(shù)家。
或是,正確一點,一個懷才不遇的藝術(shù)家。
香梓明甚至不是他的真姓名,他在身分證明文件上的名字叫鄧健文,他嫌不夠文雅別致,故另外取了香梓明這個藝名。
少媚開了門,走進去,看到他躺在沙發(fā)上,正在喝新上市的賓珠莉紅酒。
是,這三年的開鎖,全由少媚一個人辛苦頂著。
她放下公事包,走到桌子面前,翻一翻一疊待付的帳單。
香梓明抬起頭來。“找到新地方?jīng)]有?”
少媚搖搖頭。
他立刻抱怨。“你辦事能力大不如前了,我打算作的一批畫尺寸大至十北八尺,這里真的不夠空間。”
少媚看著他。
他咕噥。“你根本不了解我。”
少媚微微冷笑。
“天天忙上下班,自升級之后,你更加庸俗了。”
少媚咳嗽一聲,開口道:“我今日回來,是向你說再見。”
可是香梓明沒聽見,他自斟自飲。“今晚吃什么?他們說麗晶最近的蠔肥美之極,去訂一張桌子。”
少媚不由得嗤一聲笑出來。
她不單只要請他吃、請他喝,還要替他訂座,開車送他去。
她提高聲音。“我要走了。”
香梓明抬起頭。“走,”他訝異地問。“走到何處去?”
少媚溫和地答:“回家去,我已決定與你分手。”
他膛目結(jié)舌。“你要離開我?”
少媚答:“是,我看不出我們有何前途。”
香梓明站起來,不置信地說:“沒有我,你能生活下去?”
袁少媚忽然笑了,笑到眼淚都流下來。
這三年來,她是他的物料供應(yīng)商,她是他的秘書,她是他的情人,她是他的司機,有空她還客串廚師、工人……他現(xiàn)在卻問她,沒有了他,她如何生活。
天下還有更好笑的笑話嗎?
“再見。”少媚站起來去開門。
他攔住她。“說走就走,你不用收拾?”
“我并無細軟。”
“誰來付房租水電?”這真是切身問題。
“你呀,除非你搬走,否則,誰住這里,由誰付租,也是很應(yīng)該的,一個成年人總得養(yǎng)活他自己。” (責(zé)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