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

時間:2016-05-03 08:01來源:大西北網(wǎng) 作者:亦舒 點擊: 載入中...

 

    袁少媚與姊少琪喝茶。


    少琪勸說:“你若能擺脫這個人,就趁早。”


    少媚不出聲,低著頭,看著的面前的半杯咖啡。


    “已經(jīng)拖了三年,你也應(yīng)清楚他為人,回家來吧!”


    少媚點點頭。


    少琪有點歡喜,緊緊握住妹妹的手。“我們永遠(yuǎn)愛你,爸媽在等你。”


    少媚張開嘴,像是要說什么,終于又合攏嘴。


    “再下去,名譽(yù)會壞掉,前程堪虞,我坦白告訴你,雖然快二十一世紀(jì),這洋化的都會還不知多保守,普通人家女子,還是循規(guī)蹈矩的好。”


    “口氣越來越似母親。”


    “你有無牽掛家人?”


    “有。”


    “那就回來吧!”


    “爸媽叫你勸我?”


    “不,我自己要來,他們是老式人,除卻默默忍耐等待,什么都不會。”


    少媚長長嘆一口氣。


    “你看你,光鮮衣裳都沒有一件,這三年來,薪水都花在那個人身上去了吧!一個人能有幾個三年,榨干了你,肥了他。”


    少媚惘然。


    三年前她會說:“給他是應(yīng)該的。”


    可是今日,她也多多少少看清了香梓明的真面目。


    “回家來吧!”


    話已經(jīng)說盡,聽不聽就由她。


    下了班,已經(jīng)很累,精力比三年前差足一截,心情欠佳,肯定影響至巨。


    袁少媚與香梓明同居已經(jīng)三年。


    到了這種瀕臨分手時分,才知道同居的好處,真的立時三刻說走就走,與房東說一聲,退了租,搬回家,從頭開始,又是一條好漢。


    倘若一時天真,結(jié)過婚,那可煩了。


    房子由她負(fù)責(zé)租下,家具也是她置,說句實話,一進(jìn)門,眼睛所看見的一切東西,均由袁少媚負(fù)責(zé)買回來。


    香梓明在這三年中,不問世呈,凈是掛住畫畫。


    是,他自稱藝術(shù)家。


    或是,正確一點,一個懷才不遇的藝術(shù)家。


    香梓明甚至不是他的真姓名,他在身分證明文件上的名字叫鄧健文,他嫌不夠文雅別致,故另外取了香梓明這個藝名。


    少媚開了門,走進(jìn)去,看到他躺在沙發(fā)上,正在喝新上市的賓珠莉紅酒。


    是,這三年的開鎖,全由少媚一個人辛苦頂著。


    她放下公事包,走到桌子面前,翻一翻一疊待付的帳單。


    香梓明抬起頭來。“找到新地方?jīng)]有?”


    少媚搖搖頭。


    他立刻抱怨。“你辦事能力大不如前了,我打算作的一批畫尺寸大至十北八尺,這里真的不夠空間。”


    少媚看著他。


    他咕噥。“你根本不了解我。”


    少媚微微冷笑。


    “天天忙上下班,自升級之后,你更加庸俗了。”


    少媚咳嗽一聲,開口道:“我今日回來,是向你說再見。”


    可是香梓明沒聽見,他自斟自飲。“今晚吃什么?他們說麗晶最近的蠔肥美之極,去訂一張桌子。”


    少媚不由得嗤一聲笑出來。


    她不單只要請他吃、請他喝,還要替他訂座,開車送他去。


    她提高聲音。“我要走了。”


    香梓明抬起頭。“走,”他訝異地問。“走到何處去?”


    少媚溫和地答:“回家去,我已決定與你分手。”


    他膛目結(jié)舌。“你要離開我?”


    少媚答:“是,我看不出我們有何前途。”


    香梓明站起來,不置信地說:“沒有我,你能生活下去?”


    袁少媚忽然笑了,笑到眼淚都流下來。


    這三年來,她是他的物料供應(yīng)商,她是他的秘書,她是他的情人,她是他的司機(jī),有空她還客串廚師、工人……他現(xiàn)在卻問她,沒有了他,她如何生活。


    天下還有更好笑的笑話嗎?


    “再見。”少媚站起來去開門。


    他攔住她。“說走就走,你不用收拾?”


    “我并無細(xì)軟。”


    “誰來付房租水電?”這真是切身問題。


    “你呀,除非你搬走,否則,誰住這里,由誰付租,也是很應(yīng)該的,一個成年人總得養(yǎng)活他自己。”


    香梓明忽然指著她說:“你,你貪慕虛榮!”


    這總是他們的最后控訴。


    袁少媚頭也不回地打開門走。


    她并沒有回家,她暫搬進(jìn)一間酒店式公寓。


    第二天,照常上班。


    足足一個星期,香梓明沒有音訊,少媚并無因此松一口氣,她知道他脾氣。


    他還不大明白真實情況,他以為她不過是鬧意氣,若果馬上求她,她會恃寵生嬌,不,萬萬不可寵壞女人,故此,香梓明按兵不動。


    況且,他手頭還有現(xiàn)款。


    少媚也沒閑著,她忙著結(jié)束聯(lián)名戶口,不怕人見笑,她并沒有什么資產(chǎn),月頭發(fā)薪水,月尾花光,不負(fù)債已經(jīng)很好。


    她找到一層小小公寓房子。


    好友余碧荷說:“買下來比較牢靠點。”


    “沒有錢。”


    “我同你一樣年齡,為什么我的環(huán)境比你好得多?”


    少媚牽牽嘴角。“因為你比我聰明。”


    誰說不是,碧荷不單在本市有自置樓宇,在紐約與溫哥華都有投資,且衣著光鮮。


    她曾忠告少媚。“錢用時間、精血賺來,怎么可以花光,須知人無干日好,花無百日紅。”


    以前只覺碧荷庸俗,挪揄道:“你又不是寡母婆,要那么多近身錢干什么?”


    現(xiàn)在明白了。“原來賢的是她,愚的是我。”少媚喃喃說。


    半個月后,香梓明到處找她,電話打到公司,見她不接,索性找上門來。


    她同他清晰地說:“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他問:“為什么?”


    老實說,連她也答不上來。


    他從無掩飾過他所有缺點,以前,她樂陶陶地包涵容忍,現(xiàn)在,她只想脫身。


    “你另外有人?”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將來我會成名,我的畫會升值,你的投資會得到回報。”


    少媚苦笑。“算了,我不想再談。”


    “人負(fù)擔(dān)著,我的畫會值錢!”


    “祝你成功。”


    “你會后侮。”


    少媚站起來。“我要開會,失陪。”


    稍后他又一找她。


    這次,講得比較直接。“我已無生活費用。”


    “我愛莫能助。”


    “你一向好收入。”


    “人總得為自己打算。”


    “那我怎么辦?”


    “坦白的說,我不關(guān)心。”他發(fā)呆,悄悄離去。


    這件事被少琪知道,十分擔(dān)憂。“他會不會報復(fù)?”


    少媚笑了。“那么愛自己的人,大抵不會。”


    “他會否另外找到戶頭?”


    “并不難,希望這次是千金女,不是白領(lǐng)女。”


    過兩日,畫廊主持人古首文找她。


    是因為香梓明的緣故才認(rèn)識古首文,可是她反而與古某成為莫逆。


    這個精明的小生意人開口便問:“你們分手了?”


    少媚點點頭。


    古首文嘆口氣。“他也該學(xué)學(xué)獨立了。”


    少媚忽然聽到一句公道話,不由得怔怔的。


    古首文搖著頭。“他還有一批畫在我這里。”


    “有多少張?”


    “你是知道的,一共十多張。”


    “有無人問津?”


    “一幅也賣不出去,香梓明的作品缺乏神采,少了個人風(fēng)格,美術(shù)這件事,唉,怎么說呢,玄之又玄,但凡優(yōu)秀作品,懾人心神,香梓明功力差得遠(yuǎn)。”


    少媚不語。


    古首文問:“你是因為這樣才離開他?”


    “不。”少媚答。


    “可以問是什么原因嗎?”


    “他的世界狹小,他把所有愛給自己,永不替人著想,這樣的人,即使腰纏萬貫,也相處,我是知難而退。”


    古首文點頭。“這三年也難為了你。”


    少媚微笑。“他穿的吃的都比我好呢!”


    “我親眼目睹:你工作,他睡覺,你煮飯,他來吃,他購物,你結(jié)帳,足夠了。”


    少媚說:“我也認(rèn)為如此。”


    古首文問:“那些畫怎么辦?”


    “還給他好了,再也與我無關(guān)。”


    “我也打算如此,已經(jīng)擺了一年,再下去,要向他收倉租。”


    藝術(shù)品就是這樣,要不是無價寶,要不,一個子兒不值。


    隨后,租約滿了,少媚聽說香梓明搬到離島那種廉租的村屋去住。


    身價真是差好多。


    以后,想必不能穿著意大利名牌白麻紗襯衫,把寶珠莉當(dāng)水喝了。


    一年之后,少媚發(fā)覺銀行多了一筆六位數(shù)存款,她感慨萬千,恍如再世為人。


    她并沒有去找新男友,經(jīng)過這一役,總得清醒過來三思。


    日子過得很舒服,父母嬸嬸都放下心事。


    香梓明的生活很潦倒?不不不,在這個狹小的都會中,消息傳得極快,不久聽說他與一位時裝店老板娘在一起。


    聽到這個好消息,少媚喜極而泣,她完全自由了。


    至少他再也不會纏住她要錢。


    一日,古首文到她辦公室來。


    一看她神色祥和,便問:“你知道了?”


    “真算好消息是不。”


    古首文皺上眉頭。“現(xiàn)在還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什么事?”


    “香梓明昨午到我畫廊來。”


    少媚屏息等待下文。


    “我叫他盡快把那批畫領(lǐng)回去,你猜他怎么說?”


    少媚睜大了雙眼。


    “他說那些畫在他一生最低潮時為著生計逼不得已作出來,受到一個愛虛榮的女子影響,庸俗不堪,他再也不要了。”


    少媚一怔,哈哈大笑。“扔掉?”


    “不,他立了一張字據(jù),把那些杰作全部送給你。”


    少媚張大嘴,啊,他終于報復(fù)了。


    那批畫幅幅是一乘七的龐然巨物,抽象派,顏色混濁,看多三分鐘會作噩夢。


    只聽得古首文說:“你若想把這些垃圾丟掉,得花好幾千塊搬運(yùn)費。”


    半晌少媚問:“肯定是垃圾?”


    古首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說呢?”


    即使在最昏頭昏腦之際,少媚也知道,它們的確是垃圾。


    古首文說:“你打算怎樣處置它們?”


    “我不知道。”


    “將來同科學(xué)家做朋友,分手時,他至多送你一條公式,不用頭痛。”


    “我拒收。”


    “算了,少媚,我有兩個辦法:一:燒滅;二:在我畫廊再賣一次。真無人問津,才燒滅。”


    少媚深深嘆口氣。


    “不過,這一星期的展期,你得付我兩萬一千元租金。”


    “奸商。”


    “已經(jīng)打了五折給你,小姐,你別不識好人心。”


    “倘若有人買畫,你抽多少傭金?”


    古首文失笑。“有人買?我看你不會那么幸運(yùn),倘若有,我不抽傭金,利潤百分百屬于你。”


    少媚啼笑皆非。


    畫擺在古氏畫廊里,下了班,少媚去看過。


    她苦笑。


    三年的感情與收人,竟換來這一批東西。


    她落寞地坐在一個角落沉思。


    忽然聽得高跟鞋格格格響亮的聲音。


    少媚抬起頭。


    她看到一個妝扮艷麗的少婦,穿著火鮮紅套裝,四寸高細(xì)跟鞋,姿勢囂張地向她走來。


    這是誰?


    不像是顧客。


    她未語先笑。“是袁少媚小姐?”


    少媚點點頭。


    少婦上上下下打量她。“怎么像只受驚的小白兔?”


    電光石火間,少媚明白了,她就是那個時裝店老板娘。


    她來干什么?


    少媚警戒起來,回以冷冷目光。


    少婦雙手插在腰上。“不怎么樣嘛,難怪香梓明要離開你。”


    少媚啼笑皆非。


    真倒楣。


    這是不帶眼識人的報應(yīng)。


    少婦挑起一角眼眉。“你嫌他窮?可見你比他更窮,我才有資格同藝術(shù)家在一起,我家住南灣,有一個光亮寬敞的畫室,雇著三個傭人,他不勞為生活操心,還有,明年我會帶他到巴黎開畫展。”


    少媚忽然笑了。


    香梓明碰到對手了。


    這個女人將會天天懲罰他。


    少婦接著走到畫前,大聲問:“這些,就是他送給你的畫?”


    少媚完全不出聲。


    只要開口,就貶低了身分。


    必須忍耐。


    少婦輕蔑地說:“他待你不薄呀!”


    這時,救星來了。


    古首文的聲音響起。“這位女士,我是畫廊主人,我可以為你做什么嗎?”


    少婦把名牌手袋往肩上一掛,頭仰得高高,走出門去。


    古首文嘆口氣,替少媚不值。“我來遲了。”


    “不妨。”


    “她侮辱你?”


    “她侮辱了自己。”


    古首文點頭。


    “這些畫掛在這里,已是最后一天。”


    “是。”


    “明天就得扔出去垃圾堆填區(qū)。”


    “是。”


    居然還有人不明就里吃醋、生事。


    少媚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家。


    可是翻來覆去不能人寐。


    好不容易睡著,片刻已天亮,一陣鈴聲,少媚驚醒,以為是鬧鐘,可是聽真了,卻是電話。


    她先看時間,已經(jīng)八點,剛想躍起來梳洗,猛然想起是星期天,不用上班,吁出一口氣。


    電話鈴仍然響個不停。


    少媚只得接聽。


    “是我,古首文。”


    “古先生,你也太殘忍,一早把我吵醒,卻是為何?我們這種苦命人,唯一享受,不過是睡好覺的。”


    古首文道歉。


    “有什么事?”


    “沒事,你再睡吧!”


    “已經(jīng)醒了,別賣關(guān)子了。”


    “少媚,畫廊遭人破壞。”


    少媚跳起來。“什么?”


    “警方一早通知我,我已趕到現(xiàn)場。”


    “你是好好好先生,與人無怨無仇,怎么會發(fā)生起種事?”


    “而且情況很怪。”


    “你在畫廊別動,我馬上來看你。”


    “少媚,”古首文感動。“你真夠義氣。”


    少媚立刻梳洗出門。她到畫廊時警察人員剛走。


    古首文說得對,情況的確很怪。


    玻璃門被撬開,警報電線已剪斷,可是什么都沒有損失。


    寫字樓安然無恙,保險一動也沒動。


    唯一被破壞的是那批畫。


    是,香梓明送給袁少媚的油畫。


    每張油畫都被人用噴漆涂污。


    那人十分幽默,用螢光紫及綠不住在畫上打圈圈與星,線條稚鈍。


    所以古首文會說怪。


    他掏出手帕抹抹汗。“誰,誰會做這樣無聊的事?”


    少媚腦中靈光一閃,她的雙目發(fā)亮。


    古首文問:“你知道?”


    少媚點點頭。“是香梓明現(xiàn)任女友。”


    古首文一愕,隨即頓足。“可不就是她,我馬上去通知警方。”


    少媚一把拉住他。“算了。”


    “那怎么行?”


    “她不甘心他有東西在我這里,必定要毀了它們才高興,讓她去好了。”


    “小姐,這是法治社會。”


    “不是已經(jīng)報警了嗎?我們也無證據(jù),不外是狡猾,我賠償你損失。”


    “不過是一把鎖而已。”


    少媚苦笑。


    “少媚,你真?zhèn)ゴ?,一直忍讓到底?rdquo;


    “我是為自己,這件事拖下去,最大損失是我。”


    “那女人也太厲害了一點。”


    少媚忽然微笑。


    “這個時候你還笑。”


    少媚說:“我是笑,香梓明以后縱使衣食不憂,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古首文也笑了。


    “來,少媚,我同你喝咖啡。”


    他們剛想出去,忽然有客人推門進(jìn)來。


    那是一個小老頭子,古首文一看見他,立刻向少媚眨眨眼,少媚馬上坐下來不動,知是生意上門。


    只見古首文滿面笑容同那老先生說:“辜更咸先生,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


    他只冷冷看古首文一眼,不搭腔,眼光落在那些涂污了的畫上,全神貫注,像在欣賞奇珍似的。


    袁少媚暗暗好笑。


    本來是。垃圾,不然,香榨明也不會送給她,她親眼看著香梓明三個下午就可以畫好一張。


    現(xiàn)在,更被人破壞,螢光漆噴得一天一地,稍后,就得叫人來全部扔掉。


    少媚低頭訕笑。


    可是,她忽然聽得辜更咸老先生問:“小古,這批畫屬于你?”


    “不,畫主在這里,是袁少媚小姐。”


    少媚只得站起來點頭。


    古首文問:“您老人家的法眼看到了什么?”


    辜更咸答:“多么奇怪的組合,本來一無是處的雜亂陰暗線要在完全不相襯的螢光色襯托下竟產(chǎn)生了奇異清新的生機(jī),有米羅及夏歌兒的意昧。”


    少媚愣住了。


    古道文連忙說:“辜更咸先生不傀是紐約最大的畫商。”


    辜更咸問:“這批畫一共有幾幅?”


    “全在這里了。”


    “如果有人整批購下,售價多少?”


    少媚不相信耳朵。


    辜更咸雙目炯炯地看住她。


    少媚怯怯地。“五--”她想說,五千元一張,賺回畫廊租金已是上上大吉。


    誰知辜更咸先生立刻接上去。“五萬美金一幅?好極了,袁小姐,立刻成交,我馬上派人送支票及合約來給你。”


    不要說少媚呆住,連古首文都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辜更咸笑了。“今天好大收獲。”


    少媚說:“這個畫家叫香梓明,他--”


    辜更咸搖頭。“他其他的畫完全不行,不值一文,容后研究,我只要這些。”


    他走了。


    古首文抱住少媚大跳大叫。


    “少媚,你好人有好報,終究教你撈回本錢來。”


    “慢著,香某給我的字據(jù)在何處?”


    “在這里,別擔(dān)心。”


    “古某,這件事你也有功勞。”


    “可是,我一早聲明我不抽傭金。”


    “你可以食言。”


    “那怎么好意思。”


    “給你一半。”


    “百分之三十我已很高興。”


    “一言為定。”


    天網(wǎng)居恢,天理昭彰。


    古首文開了一瓶香擯。“干杯。”


    少媚坐下來,感慨萬千。


    她退了又退,讓了又讓,蝕了又蝕,這三年來血本無歸,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結(jié)局。


    少媚舉起杯子。“為這些杰作干杯。”

(責(zé)任編輯:陳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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