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玉,你真孝順。”
“爺爺,侍候你是應(yīng)該的。”
“你爸媽中秋可會回來?”
“一定來,他們說替你找到一部小型發(fā)電機,以后生活方便得多。”
“我不須需要。”
“爺爺也固執(zhí)起來。”
老人不由得笑了,半晌,他臉容肅穆,“那班人走了沒有?”
“快了,還有三天。”
老人喃喃說:“真沒想到,隔了五十多年,竟會找上來。”
“是,滿以為,世人已忘記一切。”
“鍥而不舍,一定要找到答案,是他們的精神。”
乙玉不出聲。
她改變話題,“高山蝴蝶標本,日本人夢寐以求。”
老人答:“是,沒想到我們會同日人通商,星轉(zhuǎn)斗移,乾坤移挪。”
大家苦笑起來。
乙玉握住祖父的手不放。
過一會才說:“我做肉絲面給你吃。”
老人點頭。
他看向窗外,那一夜,也同今夜差不多,濃霧,無聲無息籠罩整個大地……
廚房傳出食物香味,呵,他肚子餓了。
七十六歲的他因為足夠運動,身體鍛煉得非常好,精神奕奕,時時一個人上山找蝴蝶。
面做好了,祖孫二人一起吃晚飯。
乙玉自籃子里掏出一包糖放桌上。
“咦,哪里來的巧克力?”
“記者史東送給我。”
“你要小心這小子。”
“知道了,爺爺。”
“乙玉,你同你祖母長得一個模樣:聰敏,漂亮,純真。”
“全村都敬愛祖母。”
“是,”老人低頭,“我唯一遺憾是她于去年故世。”
乙玉收拾碗筷,順帶喂黃狗。
老人說:“你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
乙玉忽然問:“爺爺,你有否想過回去?”
老人一怔,“回什么地方去,”聲音轉(zhuǎn)嚴,“這里是我唯一的家,我還回何處去?”
乙玉立刻噤聲。
她獨自走回學校宿舍,山路走熟,黑暗不是問題。
忽然,她看到前面有電筒光亮。
乙玉站停了,有人,人才是最可怕的動物。
原來是一頭金發(fā)的史東,他問:“不怕黑?”
“習慣了。”
他把電筒照地下,”城市人已失去本能,一切依賴科技。”
乙玉接上去:“聽說一停電,立刻當作世界末日。”
“的確是。”他笑了。
他陪她走回宿舍。
有同事還沒睡,在空地上吹洞簫,幽怨嗚咽,像在傾訴一個年代久遠已遭遺忘的的故事。
史東輕輕說:“我們的大學,設(shè)許多獎學金。”
“那多好。”他想說什么?
“你如愿來升學,我可以照顧你。”
乙玉笑笑,“不是每個人都希望到美國。”
史東點點頭,“你說得對。”他停了一停,“富利沙中士就不愿返回肯德基。”
乙玉聽了僵住,“你說什么?”
“十個人失蹤,只找到九具遺骸,還有一個呢?”
“荒山野嶺,什么都會發(fā)生。”
“是,我們都那樣想,也許,有野獸出沒,也許,強力爆炸,整具軀殼化為灰燼……”
乙玉已經(jīng)變色,她坐立不安。
“可是,更大膽的假設(shè),可能是”
“是什么?”乙玉緊張地問。
“也許富利沙中士受了傷,可是他傷得最輕,他掙扎著逃離空難現(xiàn)場,走到村口,有村民看見他,伸出援手。”
“救一個外國人?”
“別忘記,他們的外套里處,都用中文寫布告,說明這批洋人是戰(zhàn)時盟友,如遇以外,希望百姓救援。”
“呵,這是你的推測?”
“不錯。”
乙玉輕輕問:“他人呢?”
“乙玉,應(yīng)當由你告訴我呀。”
乙玉不再搭口。
“乙玉,實不相瞞,我一見你就懷疑,你白哲皮膚,深深輪廓,都有哥加索人種影子,還有,你一口英語竟有肯德基口音。” (責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