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全面放開兩孩的呼聲越來越高,但時機的選擇很關鍵。談論生育政策調整的話題,我想到了曾經(jīng)待過的新加坡。新加坡在歷史上也曾面臨與中國類似的生育政策調整問題,其政策轉變調整的經(jīng)驗和教訓,值得我們細加研究。
新加坡在60年代建國之初曾出現(xiàn)生育高峰,相關文獻顯示,高峰時期曾達到平均一名育齡女性生育6個孩子的水平。面對英軍撤離后經(jīng)濟失去支撐的困局,新加坡在1966年成立了家庭計劃及人口局推動計劃生育。起初,新加坡只是鼓勵家庭小型化,到1972年還明確提出“兩個就夠了”的政策,1977年開始提倡晚婚晚育。政府采取了一些待遇區(qū)別化的措施,借助經(jīng)濟誘因來推行計生政策,比如,只有生前三個或兩個孩子時才享受產(chǎn)假。
新加坡的生育率在1975年降到了2.1的更替生育率水平,提前幾年完成了目標。不過,政策調整卻并不及時。到了1986年,家庭計劃與人口局正式解散,但當時出生率已經(jīng)低于更替生育率達十年之久。1987年,“兩個就夠了”的政策被直接改為“三個或更多”。
對于政策調整滯后的原因,新加坡國立大學政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葉鎂盛接受記者專訪時說,這是一個很有爭論的話題。在技術層面,由于人口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往往有遲滯,政策制定者要確認生育率的降低是短期的變化還是趨勢已經(jīng)發(fā)生根本變化,這需要一些時間。
李光耀后來為當時的政策辯護說,這使得新加坡當時有可能將更多資源投入教育,也減輕了當初的就業(yè)壓力。不過,他也承認,政府沒想到教育水平對于女性生育率有那么大的影響。一直到1983年,1980年的人口普查分析結果出來了,才確認了變化的趨勢。
葉鎂盛認為,新加坡的“少子化”,主要是由于生活方式改變導致機會成本增加和生育觀念改變。女性受教育程度越來越高,結婚生子不再是唯一的選擇,婚育年齡也在推遲。
如今,生育率低下是新加坡面臨的嚴重挑戰(zhàn)。作為一個城市國家,這種挑戰(zhàn)尤其嚴峻,只能靠大量吸收移民來補充人口。但是,吸收移民的快慢要考慮社會承受度,是個政治話題。學者認為,生育率很低時,可能要花錢鼓勵生育,因為孩子將是維持社會持續(xù)更替的“公共產(chǎn)品”。
計劃生育調整過程中的政策慣性,顯然讓新加坡吃了虧。葉鎂盛說,人們的生育意愿會隨著社會經(jīng)濟狀況改變而改變,重要的風險之一是當決策者想讓人生的時候卻沒人生。她建議中國進行嚴密的社會學調查,以確認人們的生育意愿,然后根據(jù)現(xiàn)實情況對政策及時調整。至于部門利益的處理,新加坡的家庭計劃及人口局在1986年解散之后,部分人回到了衛(wèi)生部。另一項新加坡做得好的地方則在于,決策始終注意透明度,及時公布政策調整的依據(jù)。
有人認為,與新加坡不同,中國有農(nóng)村可補城市人口生育率的不足。但以筆者的經(jīng)歷,農(nóng)村人也已經(jīng)融入經(jīng)濟發(fā)展大潮,“少子化”趨勢不可逆轉,能否補足真是個未知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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