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是用生駱駝皮做的,如果實在找不到駱駝皮,也可以用生牛皮代替。駱駝殺完之后,將皮子繃在模子倒的鐵環(huán)或者鋁環(huán)上,等到曬干之后,毛一撮就掉了,此時,皮子也已經干了,繃得更緊,這時可以用棍子敲打,把最脆的聲音當做鼓中的高音;想要低音鼓的話,就將那些高音的鼓面,用手壓幾下,也就是將鼓的皮面彈性放大,這樣,音調就降下來了。
趁著他們休息的空檔,我用手摸了摸那些鼓的皮面,有些被敲打得非常光滑,而有些皮面上動物的結締組織依然清晰可見,形成肉眼可見的粗糙??嚬牡沫h(huán)也很講究。阿里木說:“其實,這是做一面鼓最講究的一部分,一面好鼓,要是能用好的木頭做出來,那效果絕對棒。你看這面鼓是用銅做的,有時也用鋁,之所以用這些金屬,是因為在短時間內找不到好木頭”。他用手拍拍銅環(huán),仿佛有些遺憾。
他喃喃說道,南疆制作樂器一般用梧桐樹,像“都塔爾”就是用梧桐樹做的。因為新疆的梧桐樹非常少見,有時會用桑樹或者最好的胡楊木替代。在若羌,用紅棗樹也可以。使用它們主要是因為硬度夠大。而敲鼓的棍子則需要相對柔軟的桃木,而且必須是結果子的桃木,因為桃木比紅柳軟,比楊木硬,韌度與彈性都相對好一些,不容易把皮子敲爛。
記者問:“如果需要做一面鼓,又沒有更好的樹木選擇怎么辦?”阿里木平靜地說:“那就用25年的時間自己養(yǎng)一棵最好的胡楊”,接著他補充道:“留給后代用。”
這個過程對于阿里木來說,時間有些長,但是相比于不能擁有美妙的音樂來說,阿里木心里還是踏實的。
簡單生活
阿里木學習這些已經20年了,他說,他幾乎將這20年中1/3的時間用在學吹嗩吶和打鼓上了。對于所吃的苦,他只字不提,將它們看做是一種內心的快樂。“本來嘛,你喜歡這個東西,你去吹它你就高興,一方面有音樂聽不錯,再一方面家里面來個人什么的,吹一下也高興嘛!”他笑出了聲。
有沒有想過把這當做一種職業(yè)或者掙錢的手段?他搖搖頭說,他有自己的工作,出來吹,一是為了高興,二是為了練練手,如果三天不吹不敲打,手和嘴就生疏了,要經常練。給人家吹這個,很多都是因為人情去的。
阿里木樂隊成員中,有三個是尉犁縣的農民,他們經常在一起合作,此次是專程與在本地的阿里木和另一位嗩吶手匯合。縣里已經10年都沒有這種鼓聲和嗩吶聲了,根據縣里需要,由阿里木帶頭培養(yǎng)出幾個這樣的人。
在演出的三個鼓手中,站在右側的那位鼓手技術最為精湛,他左手中的棍子不斷在前排的小鼓上玩著花樣,右手的棍子則在小鼓與大鼓中重疊交錯,定基調、定鼓點。他們不需要用眼神來傳遞暗號跟上節(jié)拍,由于熟練,他們已經在動作上高度統(tǒng)一了。
記者逗趣地說:“玩花樣不會玩跑調嗎?”阿里木一本正經地說:“不害怕,我們的耳朵可以辨別得出,到什么時候該停,什么時候該開始。”他邊用手比劃,邊在嘴里發(fā)出“當……當……當……當”的調子,連描述他對樂器的鐘愛程度也是那么專注。
有沒有想過讓自己的女兒將這門手藝傳下去呢?阿里木說,這個行業(yè)一般是男孩選擇的比較多,因為需要力氣。
阿里木的幸福不言自表,他說,女兒明年就要考大學了,臉上充滿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