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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解放前,爺爺從烏魯木齊逃荒至乾德(在三道壩鎮(zhèn)),又遷至古牧地。至今,我們家族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四代。我們目睹了它變遷的過程,在地表建筑及風(fēng)物發(fā)現(xiàn)變化的同時,淹沒在歷史塵埃中的往事卻留在人們的記憶中……
河溝的記憶
古牧地,我的故鄉(xiāng)。我深深地愛著它的每一寸肌膚。
歷史悠久的古牧地,其轄區(qū)在唐初就建有“大破城古城”、清代建有“輯懷城”。這兩座歷史屯兵之城,給后來人留下說不完的故事。
地名是符號,但都有來歷。古牧地,據(jù)《西域圖志》記載曰:古木。清代紀(jì)曉嵐在他的《閱微草堂筆記》稱孤穆第?!缎陆R略》、《新疆四道志》等均稱古牧地。據(jù)查,古牧地系蒙古語譯音,意為多河溝的地方。
這河滋養(yǎng)著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古牧地總面積60.4平方公里,東邊是蘆草溝河、中部是水磨溝河、西邊是烏魯木齊河(上世紀(jì)50年代,因上游修建烏拉泊水庫而斷流)。
先說這水磨溝河,從古牧地橫穿而過,現(xiàn)在人們習(xí)慣叫它古牧地河。在上世紀(jì)80年代初,河水清澈見底,河寬有十一二米,冬春水量較大,在各類工廠尚未在上游拔地而起時,古牧地河成為兩岸百姓的生活飲用水。
自我有記憶起,村里人就從河里挑水吃。我十一二歲能撐起扁擔(dān)的時候,也加入到挑水的行列中。起初,我總是踉踉蹌蹌地挑著水桶前行。每天清晨或傍晚在通往河邊的小路上、河岸邊、來往穿梭的人流中,有與我年齡相仿的少年,有比我大一些的青年人,有身強(qiáng)力壯的中年漢子,還有精神矍鑠的老人。有兩個人來抬水的,有趕著驢車?yán)?,更多的人?dān)著扁擔(dān)來挑水的,形成一幅別樣的風(fēng)景。
河岸邊,人們都喜歡捧上一口清涼甘甜的河水解解渴,那發(fā)源于天山東麓的圣潔之水,遠(yuǎn)比今天的純凈水、礦泉水更有滋有味。而嬉戲的孩子們,則喜歡撿起幾個石子,扔向河的中心或不遠(yuǎn)處其他的同伴,水花起落瞬間,看伙伴們來不及躲閃而被水花四濺的模樣。孩童們追逐著、嬉笑著,在勞動、自然、天真、純樸中享受無與倫比的快樂。
更有趣的是,河里有魚,是泥鰍、狗魚,它們成群結(jié)隊地在河底的石頭縫隙中穿梭游動。你要想捕捉它們真是簡單不過,用手在河中任意一處挖一個深一點的坑,過一會,便有許多泥鰍、狗魚聚集在水坑里,用竹籃或桶子,一下就撈上來許多,撿一些小個的放回河里,大個的便帶回家,母親便會給我們做一道美味的魚肴。這是真正的純天然、綠色食品。如今要想吃到這樣的美味,怕是可望不可及了。
那時,孩子們會與魚兒們嬉戲,圍捕魚兒,十有八九是魚兒們身形敏捷東躲西藏地逃脫孩子的圍捕,藏匿于大大小小各色鵝卵石下、綿密的水草之中,雖然多半都是以失敗告終,可與魚兒嬉鬧的過程成為孩子們童年最為美好的一段記憶。
如今回想起來,讓人快樂而難忘的滋味,并不是一個完美的結(jié)果,而是身心無束地享受這個過程,至于結(jié)果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
“古牧地”含義
上小學(xué),我剛剛會寫“古牧地”三個字時,稚嫩地理解為它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古人放牧的地方,所以叫古牧地。這個單純而樸素的認(rèn)識一直根植于我的心靈深處,而我并不知道它真正的含義。
放學(xué)后每次牽著那頭給妹妹擠奶的山羊去村邊放牧?xí)r,我就會想,這里的牧場是什么人在放牧呢?
讀中學(xué)時,我在清人褚廷章的詩中尋覓到牧場的蹤跡:
額魯公孫此建瓴,天戈萬里下風(fēng)霆。
山圍蒲類分西谷,云護(hù)沙陀拱北庭。
不斷角聲模月白,無邊草色入天青。
輯懷城上舒雄眺,盡把耕畦換牧垌。
上中專之后,才曉得古牧地在歷史的硝煙中曾被不同的游牧民族所占據(jù):西漢以前,這里先后是塞種、大月氏的游牧之地。西漢文帝前元四年(前176年),匈奴游牧于此。東晉安帝元年(402年)柔然大破匈奴,古牧地又役屬柔然。西魏廢帝元年(552年),突厥擊破柔然,占領(lǐng)此地。 (責(zé)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