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簡介
木簡一枚(出土編號:73EJT10∶430),1973年出土于肩水金關遺址。長15.2厘米,寬1.2厘米,厚0.2厘米。該簡上端殘缺,兩面均有書寫。正面書寫有三個“之”字,較模糊,可能屬于習字簡;背面畫有一動物形象。此動物體形壯實,長尾、兩角、頭粗,從所畫形象來看應是一頭牛。牛是漢代最為常用牲畜之一?,F(xiàn)藏甘肅簡牘博物館。
閱“牘”延伸
自野牛馴化為家牛后,牛便作為六畜之一逐漸成為人們日常生產(chǎn)生活的重要部分??脊抛C明,距今6000年前后,在中國的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古代先民就已馴化出了黃牛和水牛。除了用于耕地、運輸和祭祀外,牛肉還供食用,牛皮也可用于制作各種生產(chǎn)工具和防護器具。
牛是食草反芻動物,漢簡中記載最多有關飼牛的草料是茭。除草料外,牛在飼養(yǎng)過程中還需增食糧食作物。漢簡所見不僅有豆類,也有谷類的麥和粟。根據(jù)居延漢簡記載,我們可以了解到漢代居延地區(qū)當?shù)孛癖娫谏a(chǎn)生活中對牛的使用情況。
一、畜力。人類進入農(nóng)耕時代以后,牛成為主要的畜力,在原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以牛為畜力主要用于運輸和耕作。春秋時代,“宗廟之牲,為畎畝之勤”,證明牛始用于耕田?!稘h書》中記載“武帝始開三邊,徙民屯田,皆與犁牛”,說明漢王朝在邊塞推廣牛耕始于漢武帝時期。
牛耕圖|圖源《中國出土壁畫全集》9
牛車是西北邊塞重要的交通工具,主要運送糧食、兵器和草料等。牛車尤其適合長途運輸,在居延漢簡中亦有關于以牛車長途販運魚的記載。
(1)此家累山里焦賢,車一兩,肩水,載粟大石廿五石,就人文德清陽里楊賞,年卅,用牛二。73EJT23∶622
?。?)觻得安定里蓋漢光,年廿五,大車一兩,牛一、劍一、弩一、矢十二73EJT23∶773
?。?)大車二兩,牛四頭,釜一?□□里韓成年廿萬歲里馮竟,年卅作者肩水里李立,卅五載魚五千頭弩二、箭二,發(fā)73EJF1∶26
漢簡中對牛的稱謂有多種,或據(jù)用途,或據(jù)官私性質,或據(jù)性別。除“官牛”和“私牛”外,作為以畜力為主的公牛,一般都要進行閹割,這稱為“犗牛”。對于雌性牛,簡中稱“草牛”。在今天巴蜀地區(qū)農(nóng)村中仍然稱雌性家畜如豬為草豬,這種稱法在河西地區(qū)也是通行稱法。從用途來看,漢簡中又有“力牛”“田牛”之分。邊塞軍事系統(tǒng)中供騎士驅使的牛一般稱“力牛”,供屯田系統(tǒng)的牛則稱之為“田牛”。漢簡中還有“用牛”和“服牛”的稱法,二者皆指用于生產(chǎn)的牛,或耕地,或拉車,皆利用牛的畜力為人們服務。
牛車圖|圖源《中國出土壁畫全集》9
居延地區(qū)塞防機構中安排人員專門飼養(yǎng)官牛,凡屬官府之牛均有專門的牛名籍,如簡“?□有府籍牛封頭居延左尉印”(73EJT33:48),所記為居延都尉府所有的牛于運送過程中在每頭牛頸系上封檢,并有居延左尉封泥印。“府籍牛”即指屬于居延都尉府牛名籍下之牛。
在河西漢塞地區(qū),除官府飼養(yǎng)的官牛外,還有數(shù)量不少的私牛。如簡載“居聑三年吏私牛出入關致籍”(534),屬于居攝三年間吏私牛出入玉門關時致名籍。由此可知,私牛也在國家的管控范圍內,其出入津關要進行嚴格的登記核實。
二、食用。由于西北地區(qū)具有比較適宜發(fā)展畜牧業(yè)的自然條件,所以牛肉在該地區(qū)較為常見。漢簡中有關于牛肉買賣的記載;也有關于牛屠宰后,除肉外,牛下水一并做為肉食分發(fā)給吏卒的簡文;還有將牛肉作為招待政府官員和使者的記載。
?。?)三月丁未買牛肉十斤?237.26
?。?)肉卅斤直百廿丁取,肝一直卌二尊取ㄗ,肺一直廿七尊取。
胃腎十二斤直卌八尊取,祭肉少十六,粟直廿四祖取ㄗ。
牛腸直百丁取ㄗ,胃八斤直廿四丁取ㄗ,肋肉直七十丁取ㄗ。
祭肉直六十八丁取ㄗ,祭肉直卅丁取ㄗ,牛頭直百八十丁取ㄗ。EPT51:235A
?。?)出牛肉百八十斤,以過長羅侯軍長史廿人,斥候五十人,凡七十二人。Ⅰ90DXT0112③:69
宰牛圖|圖源網(wǎng)絡
三、關于牛生病及治牛疾的醫(yī)方。如簡載:
?。?)?隧長孫□自言,買牛一頭,黑、特、齒四歲,病傷暑不能食飲。衆(zhòng)□?73EJT24∶29
?。?)冶藥以和膏,炊令沸,塗牛領,良2034
傷暑,為暑氣所傷,中暑。不能食飲,為中暑癥狀。第二簡上端殘斷,但從下端所存文字來看,應是治療牛疾的醫(yī)方。殘存簡文所記為制藥、治療方式,以及治療效果評價。“冶藥以和膏,炊令沸”是制藥方式,先將藥物混合研磨揉成藥膏,然后加熱至沸騰。“涂牛領”是治療方式,指將加熱的藥膏涂在牛脖頸的患處。牛在拉車或耕地之時,架于牛脖上的橫木極易磨傷其皮膚。“良”是治療效果評價,此指該方療效良好。
總而言之,牛對河西邊塞地區(qū)的長治久安具有重要意義。牛耕的推廣為邊塞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提供了勞動力,加速了屯田政策在西北地區(qū)的實施。牛車作為重要的運輸工具不僅為邊塞戍卒轉運大量的糧草和武器,也加強了內地與邊塞的聯(lián)系。(甘肅簡牘博物館)
(責任編輯:張云文)參考文獻:[1](東漢)班固:《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2]簡牘整理小組編:“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專刊之一〇九《居延漢簡》,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2016年.[3]甘肅簡牘保護研究中心等編:《肩水金關漢簡》(二),上海:中西書局,2012年.[4]張德芳主編,李迎春著:《居延新簡集釋》(三),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16年.[5]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敦煌漢簡》,北京:中華書局,1991年。[6]甘肅簡牘博物館等編:《懸泉漢簡》(一),上海:中西書局,2019年。[7]郭妙妙:《西北漢簡中的牛》,南京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2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