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作

時間:2015-08-24 08:01來源:大西北網(wǎng) 作者:亦舒 點擊: 載入中...

連理枝

 

    呂三思第一次聽到這謠言,由同事鄧家良告訴她。


    “外頭說,呂三思爬得這樣快這樣高,是因為與王作恒有特殊關(guān)系。”


    三思當時并不生氣,她記得她反問:“王作恒,哪個王作恒?”


    “你這個人,當然是恒昌行的王作恒。”


    “哦,他。”


    “怎么樣,有那樣的事嗎?”


    “連你都會問。”


    “告訴我。”


    三思說:“你不見得會為我辟謠。”


    家良答:“我一定會。”


    三思接著說:“我根本沒見過王作恒,我不認識他。”


    家良狐疑。“不會吧,連酒會里寒喧都未試過?”


    三思斬釘截鐵地說:“謠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濁得自濁。”


    家良說:“可是,誰散播此事?”


    “誰有空去研究這種無聊的事。”


    三思性格頗為豁達,并不放心上,把此事擱開。


    她當時的男在是陳元之,一個年輕有為的世家子,有一雙會笑的眼睛,大家都認為他倆遲早會論到婚嫁。


    他每天接她下班。


    這一天,特地把車駛到南灣道一個停車場,他說:“三思,我有話問你。”


    三思微笑,這可能是求婚了。


    她有點緊張。


    怎么回事呢?她很喜歡他,可是希望多爭取一點時間,不如,先訂一年婚吧!


    見他遲疑,還鼓勵他。“你說呀!”


    陳元之皺上眉頭。“三思,外頭說你與王作恒有曖昧。”


    呂三思要到這時候才知道事情有點嚴重。


    她立刻反問:“外頭,外頭是誰?”


    “整個行業(yè),半個商界。”


    “你可相信這謠傳?”


    “我不信。”


    “不信就好,開車,我們?nèi)コ燥垺?rdquo;


    “可是,我想聽到你親口否認。”


    “元之,我發(fā)誓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叫王作恒的人。”


    陳元之似乎放心了。


    “三思,這王作恒是個粗人,他家庭貧窮,白手興家,手段狠辣,并非善男信女,你千萬不要接近他。”


    三思有點累。“同你說,我不認識他。”


    “本來我不想提這件事,可是,我母親一定要我問個一清二楚。”


    三思心中有氣,表面上很大方的說:“伯母也不過是關(guān)心你。”


    心念已轉(zhuǎn),迷時陳元之若求婚,她會說,遲些再講吧!


    “我胃口欠佳,有點頭痛,你且送我回家。”


    她天天同他在一起,根本沒有空余時間,現(xiàn)在他卻來問她,她有否與第三者來往,真荒謬。


    這該死的謠言,到底由誰傳出來?


    第二天回到辦公室,三思吩咐秘書。“把王作恒的資料找出來我看看。”


    她想認識這個人。


    資料來了。


    王作恒,恒昌行獨資老板,擁有資產(chǎn)約十多億,專門收購小生意、拆散、轉(zhuǎn)售、賺大錢,結(jié)過一次婚,育有一子,不久離婚,前妻已在外國改嫁。


    王無正式學歷,學徒出身,自不英語會話,是都會中白手興家的傳奇之一。


    資料中有他的照片,王作恒肯定不是臨風一號人物,他粗曠、壯健,可是有陽光一般的笑容。


    還有,他事母至孝。


    三思心中納罕,根本不明白她怎么會同這樣一個人扯上關(guān)系。


    他們還說他同她有曖昧。


    她要到今天才看清楚他的樣子。


    這位王先生在家中接受訪問,家居十分寬敞,布置簡樸大方,他不懂室內(nèi)裝修不要緊,他有錢,可以雇最好的專家來為他服務。


    他的書桌面積有乒乓球臺那樣大,桌面由一整塊原木雕出,邊級作不規(guī)則狀,古樸可愛。


    他告訴記者,他獨居。


    記者問:“你七歲的兒子呢?”


    “與祖母住,獲得很好的照顧。”


    三思想,這王作恒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真沒想到事情在半個月后會變成這樣。


    鄧家良給她看一本雜志。


    三思目光落在一張照片上,幾乎沒即時腦溢血。


    “這是怎么一回事?”她大叫。


    雜志上,有她與王作恒的全照。


    三思嚷:“這是電腦做的,這不是真的!”


    家良怪同情她。“三思,這下子你可煩了,不吃羊肉,也一身騷。”


    “找區(qū)律師,告這本雜志!”


    “告?民事毀謗案排期三、五年不等,恭祝你水洗不清。”


    三思叫苦。“我又不是明星歌星,干么登我照片?”


    家良還打趣她。“誰教你是證券界著名美女。”


    三思叫苦,立刻與區(qū)律師聯(lián)絡(luò)。


    內(nèi)文說,擁有管理科碩士的呂三思是商人王作恒最新女伴。


    三思心情壞到極點。


    她的師傅,也是她的老板,方金棠傳她問話。


    方先生很幽默,笑笑說:“交桃花運了。”


    “你知道不是真的。”


    “我知道有什么用?”


    這時,三思不禁問:“你怎么知道?”


    “三作恒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三思氣結(jié)。“我是亂搞男女關(guān)系的人嗎?”


    “咄,你未嫁,他未婚,有什么關(guān)系,你何必太緊張?”


    “我的名譽呢?”


    “女孩子有點艷名才好。”


    “什么,你覺得無所謂?”


    “當然不,小事耳。”


    “我已決定發(fā)律師信。”


    “那自然,可是,不必臉紅耳赤地到處喊怨。”


    三思靜下來。“多謝師傅忠告。”


    “否則,怎么配做你師傅。”


    三思站起來。“我出去了,一大堆功課要趕。”


    “對了,還有一事。”


    三思又站停。


    “那王作恒,也是我朋友。”


    “是嗎?”必有下文。


    “他找過電話給我,叫我向你道歉。”


    噫,此人好風度,倒是小覷了他。


    “他說,他絕不罷休,會與造謠者周旋到底。”


    三思點點頭。


    回到辦公室,秘書說:“呂小姐,有人送花來。”


    一看,是一大籃白色香花,難得的是,全部種在小小盆中,有根,可以養(yǎng)活,七、八只小盆全部又再放在一只大花籃里,美不勝收。


    “誰送來的?”


    “一位王作恒先生。”


    他知道她喜歡白色的花?難道,他也有她的資料?


    “?。∮锌ㄆ瑔??”


    “只有署名,沒有字句。”


    三思才想說什么,陳元之的電話到了。


    “三思,我母親說,今晚請你過來一趟,親口解釋一下,你與王作恒之間的事。”


    三思忽然起了反應。“今晚我一早有約,不能取消。”


    “三思,母親很煩惱。”


    三思不禁暗暗好笑。唏,王作恒又不會追求她,她煩來作甚。


    “你還是來一趟的好。”


    三思沉默,她從不解釋,信就信,不信拉倒。


    “三思,給我一點面子。”


    三思說:“下午三時,我有二十分鐘時間。”


    “好,到我公司來。”陳元之松口氣。


    “到時見。”


    “三思,如果我不重視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我不會煩你。”


    三思苦笑,陳元之打算繼承家族生意,自然要討好父母。


    三思一到陳氏大廈就知道她不該來,四周圍的人都以好奇的目光注視她。


    陳老太太一早在等她,所謂老太太,不過五十多歲,衣著時鬃,化妝亮麗,人未老,心卻老,她板著面孔,一見三思,便皺上眉頭。


    三思不語,可是倔強神氣在目光中透露出來:我又沒犯天條。


    陳老太太一開口便說:“三思,陳家是望族。”


    三思笑了。


    這話應由別人來說才是,怎可自家自吹自擂。


    “這王作恒與你,到底什么關(guān)系?”


    陳元之在一旁說:“媽,三思不認識他,純屬謠言。”


    陳老太太不信。“無風不起浪,無火不成煙。”


    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女孩子,學歷雖好,人雖能干,可是沒有家世,將來,陳家借不到力。


    當下,她厲害聲問:“你可打算登報澄清?”


    三思反問:“澄清什么?”


    “讓我們陳家向眾親友交代,你是清白的呀!”


    三思一聽,氣得抓起手袋就走。


    陳元之想追上去,被母親叫住。


    “元之,大昌行說,那輛法拉利到了,我正好同你去看看。”


    陳元之一猶疑,三思已經(jīng)去遠了。


    三思氣得胃痛,服了藥,還要死挺著開會。


    待一天結(jié)束,她照照鏡子,不由得嘆口氣說:“老了十年。”


    那一晚,她比什么時候都寂寞,她等陳元之的電話一直等到深夜。


    電話鈴一聲投響,一年多感情,競?cè)绱私?jīng)不起考驗。


    第二天上班之際,臉色特別憔悴。


    老板十分體貼她,不叫她出外開會。


    “緋聞中女主角,還是避避鋒頭的好。”


    三思坐在辦公室內(nèi)發(fā)呆。


    秘書進來說:“一位王作恒先生的電話。”


    三思連忙說:“我不在。”


    秘書笑笑。“不太好吧!”


    她說得對,他也是受害人,不知大大方方聽聽人家想說什么。


    三思取起聽筒。“是王先生嗎?”


    對方稱她呂小姐。“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三思也同他說起文言文來。“請問有何貴干?”


    “我可以為你做什么嗎?”


    “王先生你才宏勢厚,可恨恨地告他們。”


    “這固然由我負責,可是,目前,你可需要澄清謠言?”


    “你打算怎樣做?”


    “登報、招待記者。”


    三思沉默一會兒“不。”


    對方好似松一口氣。


    三思解釋。“這種謠言不會傳一生一世,無謂助長他們的氣焰,切忌動氣,一氣就中奸計。”


    “呂小姐,我很佩服你的高見。”


    三思嘆口氣。“我不明白的是,怎么會傳我同你……我們根本沒見過面。”


    對方忽然說:“真委屈你了。”


    三思沒提防他會那樣講,連忙說:“不不……”


    王作恒豪爽地笑。“他們太看得起我王某人,我哪里配得起呂小姐。”


    三思不由得脹紅了面孔。


    “老方說你是他得意首徒。”


    三思笑。“那我放心了。”


    “他說,幾時介紹我們認識。”


    三思說:“好呀!”


    “你說好笑不好笑,到現(xiàn)在我們才籌劃到第一次會面。”


    “誰說不是。”


    王作恒的聲音忽然轉(zhuǎn)得特別溫柔。“不要太過為此事煩惱。”


    “王先生,共勉之。”


    他真教人舒服。


    已經(jīng)名成利就,還能夠替他人著想,不自我中心,真是難得。


    秘書又進來說:“陳元之先生電話。”


    三思說:“我不在。”


    秘書立刻說:“知道。”


    三思奇問:“你不反對?”


    秘書笑吟吟。“我不過是聽呂小姐吩咐辦事。”


    她從來不喜歡陳元之,公子哥兒,目中無人,總覺得人家還不殷,教人受了氣還理所當然。


    三思想趁這個機會叫陳元之想想清楚,他應予女友支持,而不是急急維護著自己。


    如果他的腦筋真的那樣糊涂,那也算了,相處下去,也無幸福。


    下班時分,方金棠親自過來說:“王作恒想認識你。”


    三思嘆口氣。“稍后再說吧,現(xiàn)在哪有心情見客。”


    “心情不好才應該出來走走。”


    三思搖頭。


    方老板說:“三思固然好,遲疑卻不佳。”


    三思笑了。


    “我在家請你們,不會被人看見。”


    三思低下頭。“好吧!”


    “下個星期如何?”


    “我只得星期六有空。”


    “那就敲定了。”


    過兩日,下班,陳元之找上門。


    三思開門讓他進來。


    他說:“避不見面絕對不是好辦法。”


    “那么,有什么話今日說個明白吧!”


    “三思,我喜歡你。”


    三思苦笑。“我也是。”


    感慨到極點,喜歡有什么用,她不想,也打不進他的世界里去。


    “媽說--”


    “慢著,”三思擺擺手。“這是我的家,自顧衣食住行,無論哪個女皇陛下的勢力都伸展不到此處。”


    陳元之怔住,隔一會兒,還想兩全其美。“其實,哄她兩句……”


    三思微笑。“我不想那樣做。”


    “三思,看我份上。”


    “不,這是原則、宗旨、規(guī)矩。”


    “你太倔強了。”


    “也許是,也許不,元之,我不適合你。”


    陳元之黯然神傷。“這該死的謠言。”


    可不是。


    “元之,以后大家還是朋友。”


    他倆互相擁抱一下。


    陳元之告辭。


    一關(guān)上門,三思便落下眼淚。


    第二天,頭臉都是腫的。


    用手托著腮,也應付了一天的工作。


    下了班什么地方都不去,躲在家中喝威士忌加冰。


    星期六,她早忘記有約會,方金棠派人來催,她才匆匆梳洗。


    愛美的她一照鏡子大吃一驚,天,這副容貌,王作恒見了恐怕真的要立刻登報澄清以維持名譽。


    她急急往臉上抹粉,忽而覺得委屈到極點,又哭了起來。


    這痛快的流淚須付出沉重代價,她再也無心好好化妝,干脆穿上便服出門去。


    她遲到十分鐘。


    方家傭人來替她開門,只聽得方老板在里邊大聲說:“來了來了。”


    不知怎地,三思有點怯場。


    她在會客室門口站住,不想進去。


    可是,王作恒已經(jīng)迎出來。


    他一見她,呆住了。


    滿以為是時髦能干的時代女性:巴辣、驕傲、自信,可是此記他看見的是一個臉容秀美、憂郁、怯怯生女學生似人物。


    呂三思真人比相片年輕及漂亮,她明顯地哭過了,神情委靡。


    王作恒張大了嘴合不攏來,他真想過去摟著她肩膀安慰她。


    一方面三思也暗暗訝異,這王作恒身段高大英偉,粗眉大眼中顯露氣質(zhì),大方自然,一臉誠懇,像是那種罕有愿意照顧婦孺的人。


    然后雙方都覺得不該瞪視對方,連忙別轉(zhuǎn)面孔,彼此都訕訕然。


    這時,主人家忽然失蹤,不知走到何處去了。


    王作恒大方地說:“請坐。”


    三思這時留意到他戴著一只廉價的泰麥士表,那樣有錢有名的人,用如此普通的東西,由此可知,名人根本毋須名牌,更顯得他自由豪放。


    三思忽然發(fā)覺她對他有種傾慕之情。


    她定定神,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他也取出皮夾子找名片,三思一看,更加的歡喜,他用的只是一只尼龍布皮夾子。


    她低下頭微笑,什么鱷魚皮、貴西裝,他全不需要,一個男人最佳裝飾是他的才華。


    王作恒坐在她對面,歉意越來越濃,她如此憔悴,分明是因為謠言傷害力驚人,男女有別,他只覺得謠言無聊可笑,她卻十分認真。


    三思取過茶喝一口。


    王作恒心想,方金棠夠大膽,愿意起用那樣漂亮的女孩子,他手下也有女職員,卻全僅屬中人之姿。


    呂三思會做事嗎?那樣怯生生的一個人。


    他開口:“老實說,你的朋友對你有誤會。”


    三思希望她老板會出來打圓場,但是他好似失了蹤似的。


    她只得自己應付,淡淡地說:“有誤會的便不是朋友。”


    說得好。


    “可用我解釋?”


    “不,明白的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人說破了嘴還是不明白,他要相信什么,由他相信好了。”


    “這件事的起因在我。”


    “你得罪了那本雜志?”


    “是。”


    “說來聽聽。”


    “他們想得到我公司一些機密消息,我?guī)状稳芙^,他們暗示,會教我好看。”


    三思吃驚。“會有這種事!那不是威嚇勒索嗎?”


    王作恒微笑。“不,他們說是新聞自由。”


    “太囂張了。”


    “律師已在處理,我是無所謂,傳我女友多,求之不得,連我兒子都有同感,他說,爸,你的新女友真神氣漂亮。”


    三思不由得笑了。


    這時,方金棠才回到會客室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去聽了一通電話,是女兒從加州打來,煩死人。咦,你們還坐在這里,過來過來,飯菜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是清淡的粵菜。


    三思工作忙,常常三餐不繼,又怕胖,從來沒有好好吃過飯,今日真是難得,她吃得相當多。


    王作恒更添了兩次飯,三思覺得他有種原始的男子氣息。


    雙方都被對方吸引住,這是很奇怪的一回事,空氣中有特殊的電波,連方金棠都察覺了。


    這老方心中暗暗歡喜。


    飯后,王作恒站起來說:“我送三思。”


    方金棠說:“時間還早,你們可到處逛逛,不過,”他提醒他們。“當心被記者拍照。”


    三思登上王作桓的車子。


    他問:“你怕嗎?”


    “怕什么?”


    “記者拍照。”


    三思嗤一聲笑出來。“歡迎拍攝,請放大一張送給我。”


    王作桓十分佩服,他也正是那樣脾氣的人。


    他把她送抵家門。


    “三思,我在想,下星期可以約你出來嗎?”


    三思想一想。“星期二,下午五時半,我們出海去。”


    “我來接你。”


    他滿心歡喜,已有多年沒有這樣好的感覺了。


    三思回到家,夢見打開報紙,看到報上登滿她與王作桓的親密照片。


    醒來,掙扎著上班,挪揄自己有一顆懷春的心。


    中午,王作桓又送花來。


    她忍不住撥電話給他,他給她的是專線電話,他親自來聽。


    寒喧幾句,他坦白地說:“不知你怎么想,我好像等不到星期二似的。”


    三思說:“今年我與老板在美國會所吃飯,你要不要來?”


    “一定到。”


    三思知道,他們彼此都有意思。


    真奇怪,一段謠言,把社會上完全不相干的一男一女拉在一起,他倆幾乎是一見鐘情。


    再度會面,雙方更加滿意。


    王作恒沒想到穿套裝的她也那樣柔媚,全身珠灰色,配簡單珍珠首飾,今日她精神奕奕。


    方金棠把一切看在眼里,大為訝異。


    他說:“如果要謝媒的話--”


    該謝他,還是謝那本雜志?


    過兩期,雜志刊出一段新聞:王作恒與呂三思訂婚志慶。


    一場謠言撮合了他們。


    那邊廂,陳元之的母親大吃一驚。“真沒想到謠言是真的。”原來開頭她也知道是謠言,不過乘機欺壓逼走三思。


    “糟,”她說。“我們同王作恒一向有生意來往,以后見面可就煩了,速速補救才是,快給我呂小姐的電話,我要親自祝賀她。”

(責任編輯:陳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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