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的車站上,為了貪看一本心愛的書,我竟騰不出手來撐傘,雨點打在書頁上,有如一行行娟秀的眉批和箋注。
忽然,左邊的一個女孩帶著她的傘靠近來,說:
“我們一起打,好嗎?”
我一時竟木訥地說:
“不,不用了,我有傘的,雨不大,我……”
忽然,我感到懊悔,我怎可對一個高貴的女孩如此說話?也許她也和我一樣,是一個羞怯而不慣于和陌生人講話的人,也許她也是鼓了極大的勇氣才來和我說話的,而我竟給她那樣的回答。
我將臉低下去,不敢看她是否有失望的表情。
每當(dāng)雨季,滿街的傘盛放如朵朵濕菌,有哪一朵愿意讓我共同寄身?而唯一的這片庇護我竟拒絕,我何其愚魯!
整個雨季,我仍常站在冷雨的街頭等車,仍然常常帶了傘而騰不出手來打傘,但那溫厚的聲音何在?那安妥有如故居屋檐的那柄傘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