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拉什:林肯支持者

時間:2012-03-02 16:50來源:未知 作者:羅恩·拉什 點(diǎn)擊: 載入中...

  (美) 羅恩·拉什  文  姚人杰  譯

  莉莉坐在門廊上,一天的犁地農(nóng)活已經(jīng)做完,一歲大的寶寶睡在搖籃里。在莉莉的巧手中,長長的鋼質(zhì)毛線針時而交匯、時而分開,仿佛在極富節(jié)奏地互斗,同時毛線緩緩地從莉莉的棉布連衣裙口袋里流出來,逐漸變成莉莉膝頭垂下的這塊床單。除了偶爾低頭看一眼溪谷,莉莉始終閉著眼睛。她嗅聞了一口剛剛犁過的土壤以及山茱萸花骨朵的芬芳。她傾聽蜜蜂繞著蜂箱嗡嗡飛舞。就像她開始感覺到肚中胎兒的動靜,所有一切都表明嚴(yán)冬之后生命的回歸。莉莉又想起了伊森圣誕節(jié)休假時從田納西帶回家的那份來自華盛頓的報紙,報上說,內(nèi)戰(zhàn)到夏天就會結(jié)束。伊森認(rèn)為戰(zhàn)爭會結(jié)束得更早,他說道路不久就會暢通,格蘭特將軍攻下里士滿,內(nèi)戰(zhàn)也就結(jié)束了。雖說伊森告訴她戰(zhàn)爭快結(jié)束了,可在圣誕節(jié)假期那幾天,伊森每晚依然會睡在地窖里,白天也待著不出去,背包和來福槍就擱在后門旁,因?yàn)槟戏桨盥?lián)的人會從布恩穿過溪谷,搜尋像伊森這樣的林肯支持分子。
  莉莉感覺午后的日光照在臉上,像蜜蜂的嗡鳴一樣慰藉心靈。終于能坐下來,只有雙手在忙活,真是太好了,剛剛犁地時只能放在陰涼地方的寶寶,現(xiàn)在也吃好了奶,在一旁安睡。莉莉又織了幾分鐘,隨后讓自己的手也休息一下,把長長的毛線針豎放在膝頭。莉莉思忖著,一整天趕著役馬,推單鏵犁犁地,確實(shí)會疲憊不堪。等一會兒,寶寶就會睡醒,她又得給他喂奶,再給自己弄一點(diǎn)吃食。吃完飯,她還需要喂雞,將馬藏在泉水上方的林子里。莉莉又感覺腹中的嬰兒在鬧動靜,曉得這是讓她疲憊不堪的又一個原因。她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撫摸微微拱起的曲線。她計算著從伊森圣誕節(jié)回來,過去了幾個月,估摸著再過一個月,身上的連衣裙就會被肚子撐起來了。
  莉莉俯看一眼溪谷,老布恩公路沿著中流溪一路蜿蜒。她又一次合攏了眼睛,考慮該為將要誕生的這個孩子起什么名字,她想到自己的生日也在九月份,到那時候伊森就能永遠(yuǎn)回家,一家子也就團(tuán)圓了,她和伊森都還都年輕,沒有被過去兩年的艱苦日子挫敗。莉莉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她和伊森,還有兩個孩子,田地里她種下的莊稼成熟了,蘋果樹的枝頭被果實(shí)壓得低低的。
  等莉莉睜開眼,一個南方邦聯(lián)的士兵站在院子里。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莉莉監(jiān)視著道路,因?yàn)樗亩鴱母枭荷椒较蚨鴣?,沿著溪流下坡,從一片稠密的樺樹林里現(xiàn)身。現(xiàn)在為時已晚,來不及藏起役馬,把雞群趕入地窖,也來不及收起屠宰刀,把它藏在連衣裙口袋里,莉莉索性正視起那個南方邦聯(lián)的士兵。士兵右手舉著步槍,左手拎了一只口袋。他身穿一件破舊的胡桃色茄克,頭戴帽子,一條牛皮系住了一條舊羊毛褲,只有腳上的皮靴看上去還算新。莉莉認(rèn)識這雙皮靴以前的主人,也知道他們將那人的尸體吊在一棵山胡桃樹上,不僅脖子上套了繩索,還掛了一塊雪松木瓦片,上面烙有“林肯支持分子”的字樣。
  南方邦聯(lián)的士兵一邊走進(jìn)院子,一邊齜牙咧嘴地笑。他舉起一根手指,戳起帽子,眼睛卻始終盯在谷倉后面刨地找蟲子吃的幾只雞,和草地上的那匹役馬。他看上去約莫四十歲,不過在如今的年月里,人們總是比較顯老,就連孩子也不例外。士兵歪戴著帽子,棕褐色的臉部膚色和烤煙差不多。農(nóng)夫是不會這樣戴帽子的。士兵憔悴的臉孔和不合身的褲子顯然說明了他手里的口袋是派什么用的。莉莉希望用兩只雞就能填飽他的胃口,可眼瞅著那雙新皮靴,她并無法安心。
  “下午好,”士兵看了眼莉莉,接著就把視線轉(zhuǎn)向西面,眺望遠(yuǎn)處的祖父山,“瞧這天氣,就要下雨了,也許天黑時就會下。”
  “你自己抓幾只雞吧,”莉莉說,“我會幫你抓的。”
  “我正有此打算。”士兵說。
  男子抬起左前臂,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手里的口袋就遮在臉上。等他放下手臂時,咧嘴笑換成了審慎的表情。
  “但我宣過誓,職責(zé)所在,還得征用你的馬兒,那是為了我們的事業(yè)。”
  “為了事業(yè)。”莉莉看著士兵的眼睛,說道,“就像你腳上的這雙皮靴。”
  士兵抬起腳,把一只靴子擱在門廊的臺階上,仿佛是要仔細(xì)地打量一番。
  “這雙靴子可不是征用來的。是用我最好的一條繩子換來的,可我感覺你早已知道這件事了。”他抬起眼睛,注視著莉莉。“你的那位鄰居休假時不像你丈夫那么小心謹(jǐn)慎。”
  莉莉打量起男子的臉龐,在他亂糟糟的胡子和堅毅的眼神背后,總覺著有點(diǎn)兒熟悉。她回想起以前這兒的男女老少可以暢通無阻地去布恩的時候。那時候,對羅利[1]城里的政治家們干的事有什么爭端,都可以在本地得到解決,最不濟(jì),也就是雙方握緊拳頭打一架。
  “你過去在老頭馬斯特的商店工作,對吧?”莉莉說。
  “是的。”男子說。
  “我爸爸過去一直和你做買賣。有一次,我和爸爸一起去你店里,你給了我和妹妹薄荷糖吃。”
  男子的目光并未變得柔和,但他臉上的某種神情確實(shí)減弱了幾分,但也只有一小會兒工夫。
  “馬斯特不喜歡我做那樣的事,可對小伙來說,給女孩薄荷糖不過是件小事。”
  接著,男子沉默了片刻,也許是回想起那段時候,也許不是。
  “你是沃恩先生,”莉莉說,“我現(xiàn)在記起來了。”
  士兵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說,”他說,“我如今依然姓沃恩。”他停頓了下,“可是,這也無法改變此時此刻的情況,明白嗎?”
  “知道,”莉莉回答說,“我想確實(shí)改變不了。”
  “所以,我依然會牽走那匹馬,”沃恩說,“除非你有什么東西來交換這匹馬,也許是北方佬在田納西付給你丈夫的鈔票?我們興許能做一筆類似的交易。”
  “我這兒沒有錢。”莉莉說的是實(shí)話,因?yàn)榧依飪H有的錢都被她縫進(jìn)了伊森的外套襯里。伊森離家前,她告訴他,錢放在那兒比藏在農(nóng)場任何一處地方都要安全,但伊森一直等到莉莉在外套的內(nèi)側(cè)口袋里繡上他的姓名、假如陣亡該把他的尸首送回哪兒后,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她這么做。伊森的哥哥也是這么做的,兩人還發(fā)誓,若是尸骨不存,也會把對方的外套帶回家。
  “那么我想,我最好快點(diǎn)動手,”沃恩說,“趕在這場雨落下之前回到布恩。”
  他轉(zhuǎn)過身,嘴里吹著“迪克西[2]”,向草地走去,就要走到柵欄處時,莉莉突然說道,她有樣?xùn)|西可以用來交換馬。
  “到底是什么東西?”沃恩問道。
  莉莉把線團(tuán)從膝頭拿起,放在門廊的地板上,隨后把完工一半的床單也放在了地板上。她從椅子上起身,雙手隔著棉布連衣裙撫摩臀部。莉莉走到門廊邊上,松開辮子,一瀑金色的秀發(fā)落在脖頸和肩膀上。
  “你明白我的意思。”莉莉說。
  沃恩走上門廊,一言不發(fā)。莉莉明白,他是在仔細(xì)打量自己。她微微收腹,隱瞞自己的孕婦身份,不過他如果知道自己懷著小孩,也許興致會更高。如今的年月里,男人會有那樣的怪念頭,莉莉心想道。莉莉看著沃恩靜靜地權(quán)衡自己的選擇,既然他現(xiàn)在可以輕而易舉地同時占有她和役馬,自然會做出那個他一定會做出的選擇。
  “你今年多大?”沃恩問道。
  “十九歲。”
  “十九歲。”沃恩復(fù)述著,不過莉莉并不曉得沃恩是否對她有興趣。他又向西眺望祖父山,接著端詳天空,再低頭俯看溪谷,最后視線轉(zhuǎn)到道路上。
  “好吧。”他最終說道,同時沖著前門點(diǎn)頭示意,“你和我進(jìn)屋吧。”
  “不要在房內(nèi)做。”莉莉說,“我的小兒子在里邊。”
  起初,莉莉覺得沃恩會堅持已見,可他并沒有。
  “那么在哪里?”
  “地窖。里面有張床墊,我們可以躺在上面。”
  沃恩抬起下巴,視線似乎盯在了莉莉和椅子后面的某樣?xùn)|西上。
  “我估摸著,下次我們就曉得該到哪兒搜尋你丈夫了,對吧?”見莉莉沒有應(yīng)聲,沃恩露出了看上去幾乎可說是友善的微笑。“帶頭領(lǐng)路。”他命令道。
  沃恩跟著莉莉,繞過木屋,經(jīng)過了蜂箱、劈柴用的木墩、戰(zhàn)前使用過的舊地窖。他倆沿著一條難以發(fā)覺的小徑,穿過一片杜鵑花叢,最終意外地抵達(dá)了山腹處。莉莉挪開尚有綠葉的杜鵑花枝(她每周都會更換),打開一扇方方正正的木門。入口仿若打哈欠般洞開,門鉸鏈發(fā)出嘎吱的聲響,地窖里潮濕的泥土味里混合著山茱萸的香味??恐绾蟮娜展?,可以看見地上放了一排罐子,罐子里放著蔬菜和蜂蜜,地窖中央是一張床墊和棉被。入口沒有臺階,有三英尺高[3]的落差。
  “你認(rèn)為我會愚蠢到頭一個下去么?”沃恩說。
  “我先下。”莉莉答道,接著她在入口處坐下,先放下一只腳,直至碰到夯實(shí)過的泥土地。她扶著門框,輕輕地跳進(jìn)地窖,蹲下來,不去想自己也許正在踏進(jìn)自己的墳?zāi)埂K诖矇|上時,底下的玉米殼發(fā)出吱嘎的響聲。
  “我們可以在上面干那事。”沃恩從入口瞅著她,繼續(xù)說,“這鬼地窖就像是個舊掩蔽坑。”
  “我可不愿在泥地上干那事,弄臟自己的身子。”莉莉說。
  莉莉以為沃恩會把步槍留在地窖外面,可沃恩雙膝跪下,俯下身軀,左手握住一根橫梁。趁著沃恩變換身姿進(jìn)入地窖的時候,莉莉從衣服口袋里掏出毛線針,放在身后。
  沃恩把步槍靠在土墻上,彎腰褪去外套,解開腰間的牛皮帶。日光讓他的臉龐顯得昏暗,分辨不清五官,就像是剪影一般。隨著沃恩趨近,莉莉改坐到床墊的左側(cè),為沃恩留出地方。沃恩把襯衣拉到胸部,躺在床墊上,手指早已等不及地要松開褲子紐扣,莉莉從他的口氣里聞到煙草味。他瘦骨嶙峋的肚子與臉龐、與褐色的衣服相比,顯得白極了,在陽光下簡直像泛著亮光。莉莉取了一根毛線針放在手上。她記起去年一月自己宰的那頭肥豬,想起肝臟像個馬鞍一樣包在胃上面。她曾聽人說過,豬的內(nèi)臟和人的內(nèi)臟沒多大區(qū)別。
  “要么脫下裙子,要么拉起來。”沃恩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解開最后一顆紐扣,“我沒多余的工夫來浪費(fèi)。”
  “好吧。”莉莉一邊說,一邊拉起裙子,然后跪在沃恩身旁。
  她伸手到后面,緊攥毛線針。當(dāng)沃恩拿住褲腰,準(zhǔn)備褪下長褲時,莉莉突然舉起右手,向前撲去,左手握住毛線針的頂端,那樣鋼針就不會從她的手指間滑掉。她使出最大的力氣,狠狠插入。在鋼針遇上脊椎骨而卡住的一瞬間,她又多使出一份勁,針頭從骨頭邊擦過,順勢而入。莉莉觸到沃恩肚子上光滑的皮膚,兩只手掌按住毛線針的頂端。她自言自語,要是你能行,就把他釘?shù)降厣希?dāng)針尖刺入地窖夯實(shí)過的泥地時,沃恩胃里面的氣體跑了出來。
  沃恩的雙手依舊抓著褲子,仿佛還未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莉莉手腳并用,沖向門口,沃恩舉起兩條前胳膊,慢慢抬起頭。他望著插入自己肉體的毛線針,一端露出的頭宛若一枚錯放了位置的紐扣。他向著臀部的方向收起腿,可他似乎無法移動腰部,仿佛那根毛線針果真把他釘在了地面上。莉莉拿起步槍,放到地窖外面,接著爬出地窖,身后的沃恩不斷低聲呻吟。
  莉莉從地窖上面觀望著,想看看自己需不需要弄明白如何開步槍。大約一分鐘后,沃恩嘴巴扭曲,牙關(guān)緊鎖,像是狗在撕咬肉塊。他借助前臂把自己往后推,直到能將腦袋和肩膀靠在一面泥墻上。莉莉聽見他的喘息聲,望見他的胸部在起伏。他轉(zhuǎn)動眼珠,此刻正望著莉莉。莉莉不知道沃恩能否真的看見她。他的右手從地上抬起幾英尺,手掌向上,同時手臂向著門口前伸,似乎想抓住從這個世界滲透進(jìn)來的一絲光線。莉莉關(guān)上了地窖門,上好門閂,用杜鵑花枝葉重新蓋住門口,然后走回了木屋。
  寶寶已經(jīng)睡醒了,正在嚎啕大哭。莉莉走到搖籃邊,可在抱起兒子前,她先掀開被褥,拿起屠宰刀,將刀子放進(jìn)連衣裙口袋。她先給嬰兒喂好奶,然后給自己做了一頓玉米面包配豆子的晚餐。莉莉一邊吃,一邊思忖著那個南方邦聯(lián)的士兵有沒有告訴布恩的某個人自己要去哪里。也許是說了吧,但也有可能,他沒有具體說是哪家的農(nóng)場,因?yàn)樗约阂膊粫缘萌ツ膫€農(nóng)場能有收獲,只能一家家碰運(yùn)氣。莉莉告訴自己,去想些別的事情,于是她又想起為即將出生的孩子起名的事。要起個女孩的名字,因?yàn)榇奁绽滋卮髬屢呀?jīng)摸過莉莉的肚子,告訴她會是個女孩。莉莉把她考慮過的名字一個個大聲念出來,又一次挑中了“瑪麗”,因?yàn)檫@個名字會和兒子的名字很般配。
  莉莉抹了餐桌,給寶寶換了尿布,將他放回?fù)u籃,然后走到屋外,撒玉米粒喂雞,接著穿過杜鵑花叢,又到了地窖。此時陽光又弱了一分,她從木門的板條縫隙里窺望時,只依稀辨認(rèn)出沃恩的尸體靠在泥墻上。莉莉看了幾分鐘,不見尸體有任何動靜,又側(cè)耳傾聽有沒有呻吟聲、嘆氣聲,或是呼吸聲。確認(rèn)沃恩確實(shí)死了后,莉莉才慢慢打開門。她一次只開啟幾英寸,直至自己能清晰地望見尸體。沃恩的下巴倚靠著胸膛,兩腿扒開,毛線針依舊插在胃部,插入的深度與之前一樣。沃恩的臉龐顏色此刻和肚子一樣蒼白,看上去像漂白過一樣。莉莉又緩緩關(guān)上門,輕輕上好門閂,仿佛發(fā)生一記響聲就可能吵醒沃恩,令他重回陽間。莉莉收集了一些杜鵑花枝葉,重新掩蔽好地窖入口。
  莉莉和寶寶一起坐在門廊上,望著夜色降臨溪谷。最后一只家燕低飛掠過草地,剛剛飛進(jìn)谷倉,第一滴雨水就開始落下,一開始還是柔和細(xì)雨,很快就變得雨勢逼人。莉莉躲進(jìn)房內(nèi),拿起床單和紗線團(tuán)。她點(diǎn)起油燈,喂寶寶吃好一天里的最后一次奶水,再把他抱回?fù)u籃。燒晚飯生的火依舊在灶床上悶燒,給予屋內(nèi)一絲暖意,以供抵御夜晚的寒意。平常晚上的這個時候,莉莉會再做一點(diǎn)女紅活,但今晚她顯然是做不了了,于是便從床墊下取出了那份報紙,在餐桌旁坐下。她再次讀起了那篇說是戰(zhàn)爭到夏季就會結(jié)束的文章,在讀到幾個不認(rèn)識的單詞時,便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當(dāng)她念到“亞伯拉罕”這個詞時,看了眼搖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在別人面前用這個名字來喊我的小寶貝了,莉莉思量道。
  又讀了一陣后,莉莉再次藏好了報紙,在床上躺下。雨勢此時已經(jīng)緩和下來,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頂?shù)难┧赡就咂稀4策吷系膿u籃里,寶寶有節(jié)奏地呼吸著。雨下得很大,莉莉心里想著,等明天太陽光出現(xiàn)時她首先要種些什么。這場雨下得確實(shí)不是時候,可也有值得慶幸的地方。至少,土地不會像冬季時那樣硬得像花崗巖。莉莉到中午就能把地里的活干完,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場大雨之后。然后休息一陣,再去做家里的家務(wù)活,興許在晚飯之前,她還有時間種下一些西紅柿和南瓜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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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羅利,北卡羅萊納州首府。
  [2]  迪克西,代表南方邦聯(lián),同時也是南方邦聯(lián)非正式國歌《我希望成為迪克西》的簡稱。
  [3] 約91厘米。

(責(zé)任編輯: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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