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她生過病,病后久久沒有復(fù)元。她帶一點嘲笑,說道:“又是這樣的懨懨的天氣,又這樣的虛弱,一個人整個地像一首詞了!”
她手里賣掉過許多珠寶,只有一塊淡紅的披露,還留到現(xiàn)在,因為欠好的緣故。戰(zhàn)前拿去估價,店里出她十塊錢,她沒有賣。每隔些時,她總把它拿出來看看,這里比比,那里比比,總想把它派點用場,結(jié)果又還是收了起來。青綠絲線穿著的一塊寶石,凍瘡腫到一個程度就有那樣的談紫紅的半透明。襟上桂著做個裝飾品吧,襯著什么底子都不好看。放在同樣的顏色上,倒是不錯,可是看不見,等于沒有了。放在白的上,那比較出色了,可是白的也顯得臟相了。還是放在黑緞子上面頂相宜——可是為那黑色衣服的本身著想,不放,又還要更好些。
除非把它懸空窩著,做個扇墜什么的。然而它只有一面是光滑的,反面就不中看;上頭的一個洞,位置又不對,在寶石的正中。
姑姑嘆了口氣,說:“看著這塊披霞,使人覺得生命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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