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你奶奶給我做一下伴!”葛媽邊說邊朝我奶奶看,好像在祈盼什么。奶奶卻邊后退邊擺手,十分害怕。
只聽“咚”的一聲,葛媽跪到了地上,淚水盈滿了眼眶,悲聲說道:“老大姐,我一輩子只求你這一次了,看在老鄰居的分上。”
我一把將葛媽扶起,說:“有什么天大的事我來幫你!”聽我這話,奶奶趕緊顫著過來,將我推開,抖著手,對(duì)葛媽說:“好……好……我和你做伴”奶奶扶著她出去了。
這晚,我睡得很死,奶奶是什么時(shí)候回來的,我一點(diǎn)都不知道。天剛蒙蒙亮,我被一聲恐怖的叫聲驚醒,“天啦,作孽?。?rdquo;接著聽到“啪”的一聲,有人倒地,是葛媽家出事了。我披衣出門,跑到葛媽家的大門口,只見葛媽癱軟在地,腦殼上冒著血水,還有紅白相混的東西流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人的腦漿!更可怕的是,地上還靜靜地躺著一死嬰:那嬰兒從腳到頸都被舊布條密密纏著,只有頭露在外,眼珠凸出,嘴上灌滿血水。她是被布條纏死的,布條上沾些新鮮的黃土。原來葛媽早起開門,被門口的一幕驚嚇,頭撞上屋角的石上。
不一會(huì)兒,圍來一些村民,人聲嘈雜。我奶奶遲些來的,她一看這情景,頓時(shí)昏厥過去。
我和爸爸、媽媽趕緊搬出竹床,將奶奶放到上面,還有眾人的幫忙,大家抬起竹床,飛快朝醫(yī)院跑去。
奶奶躺在醫(yī)院里,昏沉沉的,不時(shí)尖叫。到了第三天,奶奶才醒來,經(jīng)過這一折騰,她情緒平靜了許多,能夠喝媽媽熬的稀飯了。
我問那晚發(fā)生了什么事,奶奶混濁的眼淚如泉涌,一滴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她敘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杏枝嫂生下這女孩子后,只知道坐在床上哭,葛媽將女嬰丟進(jìn)柴房里,對(duì)她不管不顧,原想這孩子不餓死也會(huì)凍死,葛媽不知從哪里聽說,只有人為弄死這女嬰,杏枝嫂才會(huì)換胎。到了第5天,葛媽打開柴房一看,那孩子白白胖胖的躺在狗窩里吮吸著大黃狗的奶,和四只幼狗擠在一起。葛媽急了,將大黃狗趕出柴房,將四只幼狗丟進(jìn)水塘里。
就在我回村的那天晚上,葛媽將女嬰抱出柴房,用一塊布將孩子包住,然后用布條纏,先纏腳,再往上纏,最后勒的是脖子……
“那最后呢?”我問。
奶奶悲切地說:“我早就明白葛媽想害死這孩子,所以我不敢上她家去。那晚,葛媽跪著求我給她做伴,我就知道不是好事。”
奶奶回憶并給我講那可怕的一幕幕:葛媽拉著我奶奶到她家時(shí),那女孩子被布條纏著,像蠶繭似的,小眼珠凸出,小舌頭吐出,只剩最后一口氣了。奶奶要將布條解開,葛媽又跪著求她。最后,奶奶打著手電筒,葛媽抱著孩子又拿著鋤頭,她倆將孩子埋在二里遠(yuǎn)的墳山上。
“這就怪了,那孩子怎么又躺在葛媽家的大門口呢?”我大惑不解。
“難道真的有鬼?”奶奶喃喃道,忽然這老人瘦骨如柴的手抖動(dòng)起來,奶奶要站起來往外走,她激動(dòng)地說,“一定是葛媽家的大黃狗!這孩子來到世上,沒人給她一口水喝,沒人給她一件衣穿。只有大黃狗給她奶吃。”
我離開醫(yī)院,向村子飛跑去。我大汗淋漓地趕回家,葛媽家靜悄悄的,葛媽已經(jīng)下葬,杏枝嫂帶著孩子回娘家。我關(guān)心的不是這些,而是大黃狗,大黃狗蜷身在我家的墻角,已奄奄一息,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難道真的是它?”我不敢相信奶奶的話,我用手捏起大黃狗的兩只前腳一看,吃了一驚:它的前腳爪都磨斷了,有斑斑的血痕;大黃狗嘴上,牙齒有的歪倒,不時(shí)有血流出。它身上的狗毛上沾有黃土。
我的眼睛模糊了,淚眼中,我仿佛看到:在那個(gè)漆黑的冬夜,大黃狗尋到了那個(gè)墳,它用爪拼命將土刨開,然后用嘴巴銜著那女孩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過了一天,大黃狗悄悄地死了。我抱起它,將它偷偷地埋進(jìn)了祖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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