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瀾與杜聿明失去了聯(lián)系,被迫孤軍作戰(zhàn),那么杜聿明的主力部隊呢?
自從曼德勒會戰(zhàn)的失敗,就注定了中國遠征軍不得不撤回中國。然而,日軍的追擊與堵截,迫使中國遠征軍必須穿過沒有人煙的野人山,才有回歸祖國的一線希望。
野人山位于中、印、緬交界處,綿延千里,縱深200余公里,山上喬木遮天,藤草迷漫,終年不見天日,猛獸成群,毒蛇、瘧蚊、螞蝗遍地。
1942年6月,杜聿明帶領(lǐng)的已潰不成軍的中國遠征軍數(shù)萬將士,走進了這里。
靠近野人山時,杜聿明命令全體將士扔掉汽車、戰(zhàn)炮以及可能給將士們帶來負載的所有設(shè)施與物品,輕裝上路。接著,杜聿明打開出國時蔣介石送給他、而他一直舍不得喝的一瓶紅酒,說,“遠征軍的將士們,這瓶紅酒,是蔣委員長送我的餞行酒,我沒舍得喝,今天我們把它喝下去,因為,我們穿越的是九死一生的野人山。我們每個人都面臨著生與死的考驗,野人山,既是我們通往國土的生路,也是我們走向死亡的鬼門關(guān),祝大家好運。”
杜聿明走進去了,將士們也走進去了,于是死亡之旅開始從腳下延伸。
熱帶的原始森林里從來都是暗無天日,這是野人山給將士們上的“第一堂課”,它使將士們不斷迷失方向,不斷掉隊,不斷走失,不斷因此而永遠離開人世。
雨季,又是折磨將士們的魔鬼,雨水像一滴滴毒液,侵蝕著將士們的皮膚、血液、軀體,許多將士的皮膚開始瘙癢、紅腫、糜爛,最后帶著膿瘡死去。一個南方女戰(zhàn)士,臨死時,她讓身邊的姐妹用樹葉遮住她的臉和手,她說,“到了那邊,不能嚇著別人”
突然沖過來的山洪是吞噬戰(zhàn)士的猛獸,將士們來不及提防,來不及躲避,許多將士掙扎著爬上樹,但有些戰(zhàn)士尚未等到山洪過去,因耗盡體力,又從樹上掉下來,被山洪卷走。樹上的人眼睜睜看著戰(zhàn)友被山洪吞沒,卻無法營救,心如刀割。到后來,誰也說不清楚兇猛的山洪奪走了多少將士的生命。
毒蛇、野獸、螞蟥甚至螞蟻都成了侵蝕將士生命的死敵。這些同是生靈的動物,猝然間發(fā)現(xiàn)了另類,便躍躍欲試,它們襲擊將士們的時間通常是夜里,每當將士們筋疲力盡、躺在潮濕的地上睡著的時候,它們便乘虛而入,許多人都是在睡夢中死去的,有些人僥幸活了下來,但已遍體鱗傷,失去繼續(xù)行走的能力。
能夠繼續(xù)行走的將士雖想幫這些遍體鱗傷的將士,然而卻無能為力,因為他們每走一步,兩腿都如同拖著千斤重的沙袋,使出了全身的氣力,已自身難保,無奈,只能眼巴巴地拋棄重傷的戰(zhàn)友,用淚水與他們永別。
進入野人山一個月后,斷糧斷水斷藥成為將士們生命的直接威脅,開始,將士們效仿紅軍當年過雪山草地時吃野菜、吃皮帶、吃樹葉,但后來遍地能吃的野菜已被吃盡,于是將士們開始吃樹葉、樹皮,接著浮腫、胃病、肝病、貧血等疾病向?qū)⑹總円u來,許多人從此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還有許多將士因不能辨別野菜和樹葉是否有毒而中毒而死。
野人山的瘴氣從來都是突然出現(xiàn),將士們沒有預(yù)測的常識和經(jīng)驗,瘴氣也成了剝奪將士生命的又一個殺手。許多人都是在不知不覺中,什么都沒看見沒覺察的時候,緩緩地倒下來,漸漸停止了呼吸。
部隊在原始森林里走了三天,才走了十多里。新22師師長廖耀湘以一個軍人特有的執(zhí)著、果斷和堅毅,率領(lǐng)全師工兵,手執(zhí)特制的緬刀,走在部隊的最前面,連續(xù)不斷地將一棵棵大樹砍倒,將一根根巨藤除掉,在密不透風(fēng)的密林里,硬是砍出一條一尺左右寬的“人行道”。在湍急的林間河流上,架起一座簡易的木橋,好讓后面的部隊順利通過。
杜聿明在踏進野人山的第一步時,作為一名職業(yè)軍人,使他本能地意識到:危險!但強烈的自尊心又使他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杜聿明臉色憔悴蒼白,胡子留得很長,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虛汗從臉上點點滲出,雨水打得他睜不開眼。
傍晚,密林的天黑得很早,大家提前在密林中宿營。疲倦的官兵一邊用芭蕉葉搭建“營房”,一邊往山下看,走了一整天,最多只走了四五里路,這樣的行軍速度,何時才能走出這不見陽光的密林?每個人都顯得憂心忡忡。
“向委員長發(fā)報求援!”杜聿明終于發(fā)出了命令。
電臺還在,這是杜聿明嚴令絕對不能丟失的一件軍用品?,F(xiàn)在,它也是杜聿明惟一抱有一絲希望的東西,但很快,這個惟一的希望也變成了絕望。野人山就像一個密不通風(fēng)的大世界,密密的樹葉,擋住了陽光,擋住了狂風(fēng),也擋住了頻頻發(fā)射的電波。杜聿明緊皺著眉頭,對新22師師長廖耀湘說:“難道我們真要全軍覆沒在這野人山?”
廖耀湘望著濕漉漉的電臺和滿臉失望的杜聿明,只搖了搖頭。
部隊越往野人山深處走,情況也越來越復(fù)雜,特別是那些女兵,在這次“死亡大行軍”中,其遭遇是無法想象的。
黑夜降臨了,這是戰(zhàn)士們最緊張的時刻,因為這時也是山中野人們襲擊遠征軍最為頻繁的時候。廖耀湘下令,男兵要注意保護女兵,要結(jié)伴而行,不要單獨行動,不要掉隊,但意外還是頻頻發(fā)生了。
幾個女兵來到一棵芭蕉樹下,匆匆用芭蕉葉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窩棚,走了一天,又累又餓,她們趕緊鉆了進去,緊緊靠在一起睡了,可剛過一會,她們被近處不斷發(fā)出的沙沙聲吵醒,她們連忙爬起來,仔細一聽,原來又是白天一直跟隨她們的野人來騷擾了,女兵們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槍,將子彈推上膛,時刻準備與野人拼命。
長期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野人,其行動遠比女兵們想象得要快,還沒有等女兵們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兩個高大的黑影便從窩棚前一閃而過,女兵們一起開槍向他們射擊,但沒有打中。這是兩個雄野人,已經(jīng)跟隨這幾個女兵三天三夜了,幾次偷襲都沒有成功,這次他們又來試試運氣。幾聲槍響雖然沒有打著野人,但也把他們嚇得夠嗆,他們一溜煙跑了。
女兵們暫時松了一口氣,她們商量著下一步該怎么辦。一個女兵說:“我在老家聽老輩人說,野人怕火,我們在窩棚外生一堆火,這樣就不怕了。”大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于是分頭去撿干柴,不一會,在附近撿干柴的女兵們都回來了,可就是不見剛才提議的那個女兵。同伴們著急了,她們四處搜尋,嗓子喊啞了,子彈打光了,天也麻麻亮了,終于,在密密的灌木叢中,找到了她們的伙伴??裳矍暗膽K景令她們悲痛欲絕,只見這個女兵赤身裸體,下身流了很多血,兩條細細的瘦腿被血染紅,血已經(jīng)干涸,凝在腿上,全身上下到處是深深的牙齒印,兩個乳頭已經(jīng)被咬掉
在這支部隊中,進山時女兵有45人,出來時僅剩5人。師長廖耀湘在看到女兵們的慘狀后,望著北面遙遠的青山,喃喃自語:“這些女兵,都是我們從國內(nèi)帶出來抗日的,壯志未酬,就死在野人山,還死得這樣悲慘,將來回國,我們怎么向她們的親人交代???”
然而,幾天之后,男兵們同樣遭到雌野人的襲擊。一天晚上,士兵張文起來方便,本來是就近解決的,后來感到肚子有些疼,于是往遠處多走了兩步,等他剛剛蹲下,只聽腦后一陣風(fēng)似的,兩個高大的雌野人從背后像餓虎撲食一樣撲上去,抬起張文就跑。
她們將他抬到一個十分隱蔽的山洞里,用野人才會有的方法刺激筋疲力盡的張文的下體,她們?nèi)旌蚴刂鴱埼?,一步也不離開。白天其中一個外出找吃的,另外一個守著他,連上廁所也跟著,到了晚上兩個女野人輪番上陣,幾天下來,張文被折磨得不像人樣了,兩個雌野人覺得張文實在沒有利用的價值了,這才依依不舍將他放棄,直到部隊發(fā)現(xiàn)奄奄一息的張文,他才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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