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蓮去到醉香樓的時候，只有十八歲。十八歲的香蓮是一枝花。一時間，遠遠近近的許多男人都聞到了花香，慕名前來。那些日子，老鴇高興得天天走起路來都以脊椎為中心，把屁股頑強的左右開動三寸半。
香蓮接客有個習慣，在房間外先讓客人看清楚，然后和客人進房時必須關燈。不關燈香蓮就不上床。許多人不理解香蓮的做法，但客人們樂意接受。女人嘛，就是要有些獨特的地方。于是香蓮就接了很多客，老的少的俊的丑的，香蓮都接。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保持她的習慣。
其實香蓮也不想有這個習慣。香蓮的這個習慣是因為一個男人。那是香蓮被賣到醉香樓前一天晚上的事。那天晚上娘哭了一陣對香蓮說，閨女，我們女人就是這個命，只有醉香樓才能救我們這個家呀。香蓮當然也哭了。香蓮哭著就跑出了家門。
那天晚上的夜很黑，黑的跟鍋底一樣。香蓮跑出門的時候，村里響起了幾聲狗叫。香蓮來到了河邊，在河邊的柳樹下停住了腳。柳樹下，有個和香蓮一般大小的男人在等她。香蓮問男人，你真的愛我嗎。男人點點頭。香蓮就流著淚，開始一件一件的脫衣服。香蓮把自己像一根香蕉一樣撥掉了所有的皮。香蓮說，來吧。男人愣了。香蓮說，你愛我你就來吧。男人終于沸騰了。接著整個大地都被男人狠狠的搖撼了一翻。
完事的時候，香蓮從身子底下抽出塊白布，上面有一塊濕潤的殷紅十分扎眼。香蓮把布交給男人，然后頭也不回地被黑夜淹沒了。男人拿著那塊布，暮了，哭了。
第二天香蓮就到了醉香樓。香蓮在醉香樓里就常常想起那個拿著記錄她第一次的布的男人，常常想起那個黑夜和黑夜里的事。于是香蓮就養(yǎng)成了不開燈的習慣。
香蓮在醉香樓接了五年客。后來香蓮被一個男人贖了回來。男人就是那個要了香蓮第一次的男人。男人拿著那塊殷紅的布說，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就努力的掙錢，下決心要贖香蓮回來。
香蓮幸福地和男人結了婚。一年后生了個叫憐花的女兒。但男人多年來的勞累使這個家庭沒維持多久，男人在女兒一歲的時候就撒手人寰了。臨終前，男人拿出那塊白布，對香蓮說，你是個干干凈凈的女人。然后男人放心的閉了眼。
從此，香蓮開始了另一種生活。香蓮一直沒嫁。香蓮用自己的勞動努力的養(yǎng)活自己和女兒?？粗畠阂惶煲惶斓拈L大。香蓮感到很溫馨。女兒是香蓮唯一的愛呀。只要女兒幸福，自己再苦再累都值。她也不止一次的教訓女兒，要做一個干干凈凈的女人。
但香蓮漸漸的感到體力不支。女兒憐花十八歲這年，家的日子過得相當?shù)目?。香蓮的勞動力，簡直無法維持生計。十八歲的憐花卻長得如出水的芙蓉，美貌嬌艷。跟在憐花身邊的年輕人不少，但憐花只和一個叫柳儀的青年十分要好。兩個人青梅竹馬，自幼兩情相悅。
這天，憐花從外面回來，看見香蓮疲憊不堪的樣子，憐花就哭了，憐花說，我今天遇到了醉香樓的老鴇了，娘，你讓我去吧。
香蓮狠狠抽了女兒一個耳光。香蓮說再苦我也不會讓你受那份罪呀。憐花說，我們總不能餓死呀。
你非要去？
只能去。
香蓮想了很久，后來香蓮哭著把女兒叫進房里，然后進行了一次徹夜長談。
第二天，憐花在香蓮的陪同下，走進了醉香樓。香蓮和老鴇反復強調(diào)，女兒接客有個要求，就是一定要保持自己當年的習慣。進房不開燈。
憐花很漂亮。憐花很快就成了醉香樓的招牌。只是憐花很聽母親的話，始終保持著進房關燈的習慣。看到年輕的女兒又一次走上自己當年的路，香蓮很難受。但香蓮無能為力，香蓮唯一能做的，就是天天去看女兒。
憐花去了醉香樓的消息讓那個叫柳儀的年輕人大哭了一場。柳儀恨香蓮，柳儀說，是香蓮把憐花逼上了那條路的。香蓮望著柳儀嘆氣，香蓮說，有本事的你把她贖回來呀。柳儀聽了這話更加生氣了，我能把她贖回來，可她還是原來的她嗎？香蓮說，只要你有本事贖她回來，我就有本事使她是原來的她。柳儀摔門而去。
憐花依舊在醉香樓里接客，一個又一個，老的少的丑的俊的。
這天，醉香樓來了個酒氣熏天的男人。男人把一把銀子仍給老鴇說，我要憐花。老鴇臉上的肉差點笑爛了，忙說好好，我這就叫她出來見你。
不用了，你告訴我她的房就行了。老鴇喊了聲憐花有客來了，就指了地方。男人歪歪倒倒的進了憐花的房。
屋里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男人摸索著來到床邊，然后什么也沒說就把自己化著一團洶涌的海浪，迅速將憐花淹沒。風平浪靜之后，男人說，你為什么不開燈。
憐花沒回答。
男人又說，你怎么就不開燈看看，看看我是誰？
憐花還是沒回答，隱約的聽見憐花在抽噎。
男人就大聲說，我是柳儀呀，我是柳儀呀。說著，柳儀就打開了燈。
燈剛打開，柳儀的臉上就被人狠很的抽了一耳光。柳儀抬頭，打自己的竟是香蓮。
柳儀的頭一下子就大了。
此時香蓮一絲不掛的坐在床上。香蓮哭著說，誰叫你開燈的。沒出息的，我說過你什么時候贖憐花出來，我就什么時候還你一個干干凈凈的憐花呀。
這時，憐花也哭著從房間里的暗室里爬了出來。憐花手上拿著那塊記錄著香蓮第一次的布，很扎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