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神,財神

時間:2015-06-24 08:01來源:大西北網 作者:任我小行 點擊: 載入中...

夏天

 

  夏日的太陽,毒毒地掛在頭頂。人一動,那汗就從身體的各個地方,爭先恐后涌出,匯成閃亮亮的汗珠,像爬動的小蟲,在人臉,脖子,和裸露的胳膊上,滿滿的,蠕動著,使人心癢癢的,焦焦的,煩躁,難受。


  趙力輝無助地坐在小城大街的路沿石上,任這汗水涌出,汗滴爬動,心中更比別人心焦、心煩了十倍。


  正是中午下班時間,小城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匆匆趕路的人,燥熱的空氣中彌漫著喧囂,噪雜。


  而這一切,在趙力輝的眼中,都像是另一個世界。他不屬于這里,他不屬于這里這匆忙的生活,匆忙的人群,他是從山里來這里打工的。


  "可這里這么寬的街,這么多的車,這么多的人,就沒有自己一個人的立足、掙錢吃飽飯的地方?"趙力輝憤憤不平,心中更焦,更躁。


  天更熱,車更多,人更擠。趙力輝眼看著,心在想:車來人往,都在忙著掙錢,車來人往,也都像有錢,可自己向哪掙錢呢,自己咋就沒錢呢?


  "趙力輝!趙力輝!"


  是誰在叫?趙力輝扭過頭。


  "黃玉娟!是你?你咋在這?"


  趙力輝有點驚訝。黃玉娟和他是一個鄉(xiāng)的,中學時的同學。


  "我?我在這干活。你咋在這?等人?"黃玉娟用潔白的手絹擦著臉上直往下流的汗,輕聲柔語地問。


  在學校時,趙力輝和黃玉娟都不是出眾的,又不一個村,很少說話。沒想畢業(yè)兩年了,在這相見,那同學情誼就顯現(xiàn)出來。趙力輝沒想黃玉娟會用這樣讓人感到親切的聲音和他說話,心中不由有點感動,也不由仔細打量起她來。只見黃玉娟梳著馬尾辮,白色的襯衣,天藍的馬夾和短裙,一看就知是哪家酒店的服務員。她手中抱一個大大的硬紙盒,太陽下,臉紅撲撲的,笑輕穎穎的,自是比上學時成熟、漂亮多了。


  "趙力輝,人家問你哪。你在這干啥?"


  "噢,在等人,在等人。你這是?你也在這里干?"


  "我在一枝花酒店,站前臺,收錢記賬的。唉,大熱天的,老板叫我給他買財神像,熱死人了!"黃玉娟邊說邊用手絹在臉前扇著風,又打開那手中的硬紙盒讓趙力輝看。


  趙力輝湊過頭去,果見盒中是一個陶瓷做的財神像。


  "兩位要地圖嗎?有世界地圖、全國地圖、全省地圖,便宜了。"一位賣地圖的小伙子背著個大包,拿張掛墻上的地圖,走過來。


  "不要。"倆人一齊答。


  "兩位要望遠鏡嗎?紅外線,軍用的,便宜了,買一個吧。"又一個背大包的婦女走過來,拿一個大大的望遠鏡讓他倆看。


  "不要,不要。"兩人又一齊答。


  "送這送那的,咋就沒有送這財神像的,讓老板叫我跑老遠的路去買,受這罪。"黃玉娟有點嬌氣地說,又抬手一看手腕上的表:"唉呀,不早了,我得趕緊回了,要不老板又要想我不知在外干啥了。一枝花酒店,你知道嗎?有空去找我玩,吃飯我給你八折優(yōu)惠。"


  "知道,知道,有空我去找你。"


  在路邊的小攤上,花三塊錢吃了四個火燒,喝了一碗稀飯,趙力輝回到小城郊區(qū)他和幾個同是進城打工的同鄉(xiāng)合租的那間房。雖啥活沒干,但趙力輝卻感全身疲憊、無力,一頭倒到床上不想動。與黃玉娟的突然相遇,使他感到意外,有點驚喜,因時間短,沒說幾句話,又感有些意猶未盡,與她說的幾句,仔細想去,自己其實是啥也沒向她說,心中便感到了對自己的不滿,充滿了喪氣,兩眼瞪著天棚出神。


  "唉--"趙力輝長嘆口氣,摸摸自己裝著只剩下二百元的口袋,又想,自己現(xiàn)在這情況,又有啥好和人家說的?


  高考落榜后,趙力輝和山村里的其他年輕人一樣,一下感到前途無望,又一下感到自己長大了,須分擔爹娘的憂愁,須為家里掙錢了,爹娘這些年為供自己上學,吃的苦夠多了。再想自己今后,似也就在這山村過一輩子,那今后需要的錢就更多了,蓋房,找媳婦,結婚,生孩子,供孩子上學,贍養(yǎng)爹娘,那錢可說是無邊無沿。這樣像爹娘一樣在這大山里過一輩子,趙力輝又十分不甘心,可不甘心又咋辦?看看山里的年輕人,趙力輝知道,要掙錢,只有到山外的城里打工。


  可來這城里打工,趙力輝沒想到這樣不容易。他先是到一個建筑隊干,可那包工頭每月只給他們一伙年輕的一百元,連吃飯都不夠,看看那前邊干過的,開錢沒希望,趙力輝只好和年輕的一伙跑了。又到一個建筑陶瓷廠,在車間干了三個月,錢沒開一分,那廠說是改制破產了,他們也被趕了出來。又到一個機械廠干翻砂工,頭兩個月,老板按時給開了工資,還不低,趙力輝想這下可行了,活雖臟點累點,但只要開錢就行呀。可沒想后幾個月,老板開始拖欠工資,到半年上,老板抓住他出了一次次品,一分不給,把他打發(fā)了。廠里年齡大的告訴他,這老板就靠這一手掙錢呢。這幾次下來,把趙力輝折騰得夠嗆,活也不好找了。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商場裝貨卸貨,活累錢不多,可能按時發(fā),誰想前天卸了一天貨,傍晚又來了一車,趙力輝累得動作慢了點,老板過來罵了一句:"山里猴子,你還想掙錢不?""山里猴子",是這里小城人對山里人的蔑稱,一向被山里人認為是對他們最毒的罵人話,聽不得的。趙力輝一聽老板這樣罵他,火一下竄到頭頂:山里人咋了?山里人也是人,不是來這受氣的!一摔手不干了。


  可不干了咋辦?趙力輝一下又沒了主意,出來這些日子,只夠混了個吃飽肚,租房、買換季的衣裳、回家看爹娘,別說給家里拿錢,到現(xiàn)在連把出來時爹給湊的六百元花的只剩下了二百元。不出來不知道,出來才看到城里人那么多,都在忙著掙錢,又到處聽到人家誰誰掙了大錢,發(fā)了大財,可自己掙錢咋就這樣難?眼望著天棚,趙力輝犯了愁。他又想到了剛才與黃玉娟的見面,想到她叫他去找她玩,在這城里,有老鄉(xiāng)、老同學,是好事,有事可相幫一下,可自己現(xiàn)在這樣,咋去見她?見了咋說?她還說自己去吃飯時,她給打八折,那地方是他這樣的人去吃飯的?她給老板買財神像,可這財神啥時也照顧照顧他,保佑保佑他,讓他也有點財運,起碼不受人欺也行呀!


  "財神?財神像?"想到這,趙力輝一機靈,仔細想今天與黃玉娟見面時的情景,又想自己:我自己干,去送財神像,咋樣?


  說干就干,趙力輝立馬起來,來到小城里轉起圈,考察起市場來。這一轉,他才知,這小城街道上全是開店的,賣啥樣的都有。開店的,就都希望掙錢、發(fā)財,這一家一個財神像,夠他跑的。他也打聽清楚了,這財神像就是這當?shù)爻龅?,城北的一個村里。他也才想起,中學時老師給講過,他們這是全國最早生產陶瓷的地方,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就生產,城北那村里就有古時燒制瓷器的窯址。他坐上公交車趕到那,下車一看,樂了,只見那廠的銷售部門口,扯著一橫幅,上寫一行大字:批發(fā)財神。這真是好兆頭,財神都批發(fā)了,自己還能不發(fā)財!他與那賣貨的中年婦女打了半天價,十八元一個,趙力輝掏出身上僅有的錢買了十個,一身大汗運回了住處。


  第二天一早,趙力輝背上兩個財神像,來到小城中心街道的第一家商店,走進去,找到老板:


  "老板,給您送財神來了。"


  那老板正在低頭寫著什么,聽他是來推銷貨的,臉一沉,手一揮,就要趕他走。趙力輝沒等他話說出口,趕忙說:


  "老板,財神送上門,您的財運到,您就發(fā)大財,財源滾滾來,您數(shù)錢數(shù)不過來。老板,您買一個吧。"


  "哪能說買,要說'請'!"那老板臉色變晴了,走過來。"多少錢一個?"


  "六十八,祝您又順又發(fā)!"


  "行,那就買,不,請一個。這陣賣買不好做,財運不濟,我正愁呢,敬敬神試一試?"老板掏錢選了一個。


  趙力輝沒想會這樣順利,忙惦惦地跑來跑去,一上午時間,將那十個財神像全賣出去了?;厝ヌ稍诖采弦粩?shù)錢,趙力輝高興了:財神呀財神,您真保佑我掙錢了,這半天就趕我在那工廠一個月了!


  接下來,趙力輝是越干越有勁了,他沒想人們想發(fā)財是都這樣心切,急不可待,只要他進門,就沒說不要的,財神沒有不敬的。幾天下來,他也摸到了一些門道,見什么樣的人說什么樣的話,見那人什么樣的臉色要什么樣的價。他又鬼機靈,夜晚到街頭的小書攤上,買來一本《中國神仙》的書,看明白了里面講財神的一段,知道了財神的來龍去脈,再去賣,他就給人大講這財神的來歷,說這財神叫趙公明,終南山人,早年進山修行,終成正果,被天帝封為"正一玄壇趙元帥",人間都稱他為"趙公元帥",周朝姜子牙封神時,將他封為財神,手下有"招寶、納珍、招財、利市"四神,專管人間的財事,家中供奉他,就會招財進財,招寶進寶,開店有財運,賣啥也發(fā)財。"財神到家,越過越發(fā);家有財神,財源滾滾。"說得人家忙掏錢買不疊。其實,是讀了這書,趙力輝也才知,這財神是有好幾種的,有武財神,有文財神,還有敬祭關公為財神的。武財神是趙公明,"公明"就是要做買賣的人"公平明白";文財神是周朝時期的大忠臣比干,將他奉為財神,是因他心地純正,率真無私;關公也是武財神,關公以忠義受歷代世人敬仰,奉他為財神,自然是要人們發(fā)財要發(fā)仁義之財??上ВF(xiàn)在敬奉財神的,這些大都不知道,只想有尊財神供奉,叫財神保佑他快發(fā)財、猛發(fā)財、永遠發(fā)財,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每當趙力輝賣出一個財神像,轉過身他就祈禱:財神財神,管住這些人公平交易,不坑人不騙人,掙仁義錢。


  趙力輝送財神掙了錢,他就想起了黃玉娟,想去看看她,是和她的相遇,才使自己在困難的時候,想到了這一招,有了這個掙錢的門路,她才是自己真正的財神呀!想著,便去買了身新衣裳,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去見黃玉娟。


  黃玉娟自上次見了趙力輝后,也在心中想著他,只是那次太倉促,都沒來得及問他在哪干、是干啥,不想這趙力輝就來了,見他也不像上次那樣穿著、神情有些落難的樣,說起來,才知道這一切,便笑著說:


  "趙力輝,你好聰明,鬼機靈。"


  "還不是碰見你,見你那次,提醒了我,我應該感謝你呢。我請你吃飯?"


  "得了吧,你還是留著錢找媳婦吧。"黃玉娟和他開起玩笑。


  "這幾個錢,還找到媳婦了?"趙力輝想說"找就找你這樣的",但沒敢說出口。


  "只要人好,沒錢人家也跟呢。"黃玉娟看著他說。


  雖是同鄉(xiāng)、同學,但倆人畢業(yè)后交往畢竟不多,說話都不敢造次,閃爍其辭地東一句西一句地閑扯著。這時在酒店吃飯的人開始往外走了,一撥一撥的,大都是請人辦事的,一邊的說著感謝的話,一邊的說著請多幫忙的話,熱情、親熱得讓人像到了禮儀之邦??粗粗?,趙力輝看出了門道,對黃玉娟說:"我又看出了掙錢的地方。"


  第二天,趙力輝便帶上財神像,來到幾家大酒店的門前,專等人家散席出來后,走上前:


  "送財神了,送財神了。"


  "去,去,這里送領導呢,別添亂。"請客的趕他。


  "財神送領導,領導發(fā)大財呀。"趙力輝眼看著被送的"領導".


  "對,對,領導發(fā)大財,領導發(fā)大財。"請客的忙掏錢,也不講價,挑一個,雙手捧給那"領導"."領導"接過去,眼笑得瞇縫起:"都發(fā)財,都發(fā)財。"高高興興地走了。


  這天,趙力輝在一家酒店門前,賣給一伙請客的一個財神像后,剛要離開,被送客的一個女人叫住了,拉到一邊:


  "你有保佑升官的神嗎?"


  趙力輝一愣,但腦子一轉,馬上說:


  "哎呀,大姐,這年頭,升官不就是發(fā)財嗎?你敬這財神,保佑你升官,你發(fā)財,一升官,財運才滾滾來呀。"


  "不是我,是我老公。你說得有理,我給俺老公買一個,他想升官都想瘋了。"


  這給了趙力輝以啟示,他又來到小城機關的大門外,等下班時,他就找那沒坐小車的下班回家的人:


  "送財神了,財神保你快升官,升官就發(fā)財。"


  被攔住的人站住,四下看看沒人,掏錢買一個,遮遮掩掩的,走了。


  這期間,趙力輝不斷地去看黃玉娟,和她說著自己的掙錢經歷和想法。后來,黃玉娟也到趙力輝住的地方來了。這時,趙力輝已是自己單獨租一間房子住了,屋里堆滿了財神像,黃玉娟就笑:"趙力輝,你掉到財神窩里了,一定會發(fā)大財?shù)摹?quot;兩人就笑,話也就多了,趙力輝沒到酒店吃過一次飯,就請黃玉娟在他這吃飯,倆人吃得開心。說到將來的事情,趙力輝就說,等錢掙多了,就在這城里開一個店,專賣財神像。黃玉娟就說,錢多了,還是回山里老家,那里山好、水好、人更好,不像這城里到處是坑、是陷阱,不小心就掉進去爬不出來了,回家承包片山,搞綠色食品開發(fā),那才有出息。說到這,倆人都感前景一片光明,心中也明亮亮的,充滿了憧憬。


  趙力輝沒想到,他也會碰到麻煩事。


  這天,趙力輝背的幾個財神像賣完了,高興地往回走,不想剛走幾步,就被三個小伙子攔住了,中間一個瘦子,背著兩手,開了腔:


  "小子,發(fā)財了?知道我們是哪一路的嗎?"


  趙力輝頭腦一陣發(fā)懵,壞了,碰上混道的了。但他也腦子一轉,心定下來:是死是活,只好硬闖了:


  "哥們,你知道我是哪一道的嗎?"


  "喲呵,碰上有來頭的了?"


  "要不咋能在這混呢?"


  "都是道上的,干事就得講義氣!"


  "我和大哥不相識,不知大哥咋發(fā)財,怎么不講義氣了?"


  "這樣,下午三點,在清風茶館,咱們擺平!"


  說完,瘦子一伙轉身走了。


  瘦子走了,趙力輝心中卻發(fā)開了怵:這可咋辦?回去躺在床上,絞盡腦汁想辦法。琢磨剛才和那伙人見面時的情景,說的話,想了一中午,趙力輝決定了,去見。


  下午三點,趙力輝準時來到清風茶館。只見他一身挺括的西服,頭發(fā)锃亮,眼戴墨鏡,大大方方走進茶館。等瘦子三人來時,趙力輝已端坐在靠窗的一張桌上,慢慢在品著龍井茶。


  "就你一人?"瘦子一伙眼睛四外脧巡著。


  "有理不在說的話多,有道不在帶的人多。"趙力輝一邊品茶,一邊慢條斯理、顯出久在江湖的樣。


  對方沉默良久,摸不透他。


  "兄弟干這個,不在乎掙錢多少,只圖個沒人管束,自由,圖得是個心態(tài),不知礙著哥們哪里了?"趙力輝極力鎮(zhèn)定著自己,極力像無事樣,和顏悅色中努力透出逼人氣。


  "財也不能你一人發(fā)。"瘦子顯然被鎮(zhèn)住了,聲音低下來。


  "你想怎樣?"趙力輝緊追不放,眼直盯著對方,他知自己已掌握了主動權。


  "咱們這樣,以后哥們你跑城南片,我們跑城北片,怎樣?"瘦子是商量的口氣。


  "好說!"趙力輝站起身,挨個和他們三個握手,大步走出茶館,撇下瘦子三個在后送出門,直說:"以后多照應,多照應。"


  回去找到黃玉娟,和她說了這經過,嚇得她張著嘴半天合不上。"你害怕?我比你還怕呢,在茶館,我的腿肚子直哆嗦。"慌得黃玉娟晚上到他的住處,給他炒了好幾個好菜,還買了一瓶酒,說給他壓驚。


  這事過后幾天,趙力輝接待了一位神秘的來人。


  那人不知是咋找到趙力輝這住處的,來時坐著小車,穿得非常整潔,腋下夾個黑色的公文包。來人仔細看了他的財神像,最后挑出一種最高檔的,說:"你這包裝不行,太低檔。你給我做成木盒的,綢面,里面也是用黃色的綢布包起來,高檔一點,顯得有檔次。先做十個,錢好說。""那我做好了,往哪能給你送呢?"趙力輝問。"你別管,到時我自已來取。"說著,那人包里的手機響了,那人出去接聽,只聽那人說是在哪家大酒店里開什么會,上邊的頭頭都參加呢。又聽那人說,給上邊頭頭準備的東西找好了。接完電話,那人進來說:"保證質量,越快越好,做好了,我會要的更多。"說完,就坐上小車,走了。


  趙力輝就用心去做這批活,做出來,自己看著也夠漂亮的。那人來了,看了,很滿意,又要了二十個。這錢趙力輝掙得又比到大街上送多多了。


  這人不斷來要,要的數(shù)量也越來越多。趙力輝和黃玉娟說起來,就說,這是個好兆頭,以后上門來要的多了,要的品種多了,他就不用上街了,真在這辦一個店,也批發(fā)"財神".黃玉娟笑了:"那你就是財神爺?shù)呢斏駹斄恕?quot;


  更多上門來要"財神"的沒等到,趙力輝卻等來了伙戴大蓋帽的,他也不知這伙人是干啥的,只說來檢查??戳粟w力輝的財神像,說這是"迷信品",嚴禁買賣的,要沒收。趙力輝趕緊說好話,又遞煙又倒茶,最后,這伙人一人抱一個財神像,嘻嘻哈哈,走了。


  隔幾天,又來一伙戴大蓋帽的,和上次的穿的衣服不一樣,趙力輝更不知是干啥的了。也說是來檢查,看一圈,說他是無證經營,擾亂市場,要沒收。趙力輝趕緊又說好話,又遞煙又倒茶,這伙人又一人一個財神像,嘻嘻哈哈走了。


  趙力輝一算,幾個月白干了。


  這天下午,家中的爹娘給他捎來話,說家中有急事,讓他趕緊回家一趟。趙力輝不知啥事,急忙坐車趕回家。原來,娘托人給他說了個媳婦,要他回來和那女方見見面的。趙力輝一聽急了,他心中有個黃玉娟的,哪有心聽娘這樣象河中摸魚一樣,給他摸個啥是啥的,便說啥也不去見面,惹得爹娘和他吵起來。他和黃玉娟的事,看樣黃玉娟也有意,但倆人從沒明說過,便也無法向爹娘講清楚,便和爹娘慪氣,慪了三天,那說的媳婦終于沒去見,又跑回了小城。


  不想來到租房的住處,趙力輝傻了眼:只見他租住的那房,早已被推倒,成了一片瓦礫。他這才記起,走時前幾天,在這曾貼過一張紅紙,上寫說小城推行新規(guī)劃,這里要搞房地產開發(fā),要在這蓋大樓的,限期租房的搬走,他沒在意,想拆房,咋也會不會這么快的?,F(xiàn)在可好,回家爹娘要他去相看的媳婦沒見面,回來這住的房子也沒了。好在他的鋪蓋和盛衣物的箱子,還給扔到了一邊,里面東西倒沒少,看來房子剛推倒,但他投入大部分積蓄剛進的貨,卻全沒了。


  "這下,我破產了!我完了!"趙力輝不覺一屁股坐在地上,無聲地哭起來,淚嘩嘩流。


  正好這天黃玉娟沒事,過來看趙力輝,看到這些,便明白了一切,也陪著掉起了淚,哭起來。哭了一會,黃玉娟揚起臉:


  "趙力輝,別哭了,這算啥,正好那酒店的活我也干夠了,整日看人臉受人氣,我去辭了,咱倆一起干,從頭再來!"


  "可,可我的財神全沒了!"趙力輝抬起頭。


  "該死的,那算啥,你就是財神,你在財神就在,你才是咱倆的財神!"黃玉娟一口氣說出來,說完,自己臉先紅了。


  趙力輝聽了,想一想,破涕為笑。


  倆人的手緊緊拉在了一起。

(責任編輯:陳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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