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開著他那輛闊大的越野車,行駛在成都不算寬敞的街道上。車是啥牌子我記不住,反正值不少錢的那種。他的手有點哆嗦(據(jù)說是年輕時喝酒喝的),卻把方向盤握得挺穩(wěn)。這時已近黃昏,我們一起去一個飯局。
幾天前,我到四川某地辦完事后,便到成都找阿來組稿,結(jié)果他在杭州。我曾策劃過一套茅盾文學(xué)獎獲獎?wù)呱⑽膮矔?,出版了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就這樣日益豐盈》。
記得在電話里我對他說,本來訂了返京的票,但我退了,等你回來。這句話感動了阿來,他說好吧,我明天回來。阿來是個容易被感動的人。
今天他回來了,在他的辦公室,我看到了他的行李箱。他說還沒來得及回家呢。他是個大忙人,不僅文化產(chǎn)業(yè)越做越大,小說寫作也沒耽誤??煜掳嗟臅r候,有電話請他吃飯,他爽快地答應(yīng)了,并要帶我一起去。
飯店是庭院式的,是個文化人開的。阿來說這里也是成都文人聚會的地方。在成都,飯前不打幾圈麻將似乎就不叫吃飯,因此,凡像模像樣的飯店都備有麻將桌。
阿來停好車,直奔麻將室,早有人接應(yīng)他。幾個牌友倒不是文化圈的,有公務(wù)員、生意人、公司職員。他們一律叫阿來“阿哥”,親熱中有著幾分尊敬。
麻將牌我不怎么會打,但還是看得懂,只能做個旁觀者。成都的打法分外邪乎,叫“血戰(zhàn)到底”,一個人和了還不算,另三個接著打,直到剩下最后兩人繼續(xù)打。直看得我既覺糊涂又感緊張。
阿來喜歡和大和,有了三四對他就惦記著打七對,有了五六張一色的牌就來個清一色。時間在麻將聲中過得很快,沒兩圈吃飯的人就陸續(xù)到了,小小的麻將室顯得更為喧鬧。阿來又上了一把可能清一色的牌(有好幾次都沒和成),幾番吃碰之后,居然落聽了,就等和牌,阿來拿煙的手也抖得厲害了。只聽一聲和了,阿來興奮得不動聲色(這是他的特點)。
阿來終于和了個清一色。這時東道主過來請大家到那邊餐廳開吃了。阿來說請吃飯的人是個大書商,是部隊轉(zhuǎn)業(yè)的,在阿來還沒成名時就和他有交情。也沒什么事情,就是好久沒見了。
大概因為和了一把清一色吧,這頓飯阿來吃得格外高興。他對我說,你回去把合同寄來吧。
這是早幾年的事。
當(dāng)時我想出阿來的一本寫西藏的長篇散文(曾在別的出版社出過),選題也報了,結(jié)果還是因種種原因至今沒出成。
現(xiàn)在一想起來,就覺得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