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村寧次曾偷運地圖
近年來,陸續(xù)有一些日軍侵華罪證被發(fā)現(xiàn),其中有相當多的是地圖。這些地圖測量之精準,令人驚嘆,足見日本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前做了大量細致的準備工作。
根據1928年的地圖,22年后找到一條小路
日本人對地圖的重視,堪稱狂熱,借助地圖,也讓日本認識中國的手段及途徑,均遠遠超過其他國家。中國老兵章明曾提筆寫下回憶。1950年秋天,章明在湖南宜章第一次見到侵華日軍軍用地圖。當時,他跟隨警衛(wèi)排在當?shù)厮鸭锩鼩v史文物,排長小李就時??恳环萑哲姷貓D確定行軍路線。當行至一座大山前面時,李排長看著地圖說,有一條小道可以直穿大山,不用繞道走。但找不到路口所在,問遍路過的幾個年輕人,都說沒有路。最后找來一位當?shù)乩先?,才在荊棘灌木叢中砍出一個路口,現(xiàn)出一條濃蔭蔽日、藤蔓纏繞的崎嶇小路。
驚訝之中,章明仔細察看這份地圖。地圖用的比例尺竟然是五萬分之一,也就是說,地圖上的1厘米等于實地的 500米。 “在作戰(zhàn)地圖當中,這是20世紀最先進、最精密、最實用的了。 ”章明回憶說,一座山丘、一條小溪、一個村莊、一塊水田、一條小路、一座廟宇、一片樹林……都在圖上畫得清清楚楚。地名一律用漢字,山頂制高點和山腰等高線一律用阿拉伯數(shù)字標明了若干米,所有的道路也都標明了分段里程……圖上還明目張膽地用漢字注明 “大日本陸軍總部繪制”等字樣,標示日期為“昭和三年”,也就是1928年,抗戰(zhàn)爆發(fā)之前9年!
從 1928年到 1950年,22年過去了,這條小路還在,只是路口被瘋長的灌木堵住了……
偏遠山村的資源,日本人比中國人還清楚
在一些國人陶醉于 “橫店式抗日”之中時,日本人對中國的了解有多深?學者資中筠幾年前曾經在《隨筆》上寫過一篇文章,今天讀起來仍有毛骨悚然之感:“湖南耒陽縣深山老林里有一種寶藏,就是地下的無煙煤,質量特優(yōu),燒起來無味、無煙,只留下一點白灰。村民用來取暖做飯十分方便,有的就挖煤挑到30多里外的一個碼頭去賣高價,發(fā)點小財。由于交通不便,不可能大規(guī)模運出去,也沒有外人來大規(guī)模開采,所以中國其他地方都未能利用這種煤,幾乎很少人知道。無論在多大、多詳細的地圖上都不可能有這個偏僻山村的位置。但是后來父親留學日本,竟發(fā)現(xiàn)日本人已經將此礦藏記錄在案!那是在日本圖書館看到,日本的同文書院對中國各省調查記錄報告中,記載有湖南耒陽田心鋪 (他們甚至知道這個小地名)某山上有無煙煤礦!這使他既欽佩日本人,又感到觸目驚心……”
資中筠的父親資耀華,是在1917年到日本留學的。日本人是如何準確地標注無法在地圖上找到的中國偏遠鄉(xiāng)村里的無煙煤炭資源?日本人為此又花費了多少人力、使用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手段?
1917年,距離“九一八”還有十多年,距離“七七事變”還有二十多年,只能說,不管什么目的,日本人對中國圖謀已久。日本對中國的認知程度,遠遠超過了中國對日本的了解。 “正如民國初年戴季陶所說,‘中國’這個題目,日本人也不曉得放在解剖臺上解剖了幾千百次,裝在試驗管里化驗了幾千百次……”學者胡平在《情報日本》一書中這么憂心忡忡地寫道。
岡村寧次偷運地圖
日本測繪的中國地圖,有兩種途徑,一是竊取地圖,二是秘密測繪。
岡村寧次在其回憶錄中說,他少壯時代經常駐在中國從事搜集軍事要地的兵要資料等情報工作,但得到軍用地圖卻很不容易。侵華日軍在武漢作戰(zhàn)時所用的華中中部地區(qū)五萬分之一比例地圖,大部分是他秘密搞到的。那還是岡村寧次為軍閥孫傳芳當顧問的時候,一次岡村寧次去南昌前線,孫傳芳部的指揮官把華中中部地區(qū)五萬分之一比例地圖全部借給他,委托他制定阻擋北伐軍作戰(zhàn)指導方針和計劃。岡村寧次按其要求提出了計劃方案,但這套地圖卻未歸還,偷偷帶回到九江的司令部。不久,孫傳芳軍節(jié)節(jié)敗退,岡村寧次趕緊雇條小船躲到日本艦隊的旗艦 “安宅號”上去。倉促間,岡村寧次丟棄了所有的行李,卻未忘記帶上這套五萬分之一比例的地圖。回國后他把地圖交給了日本參謀本部,曾獲得巨額秘密賞金。時任日軍參謀長,后任大本營作戰(zhàn)部長的宮崎周一中將說,由武漢作戰(zhàn)和中國大陸各次作戰(zhàn)都多虧有這份五萬分之一比例的地圖。
更多的地圖,是在戰(zhàn)前派遣特務秘密測繪的。早在1873年,樺山資紀海軍少校偕同兒玉海軍上尉潛入中國華南、臺灣等地,搜集軍事情報。同時“漢學家”福島九成陸軍少校被派到臺灣秘密測繪臺灣地圖。這種間諜,已無法統(tǒng)計有多少。
僧袍下的魅影,隱忍與出擊
1936年11月,中國軍隊取得百靈廟大捷,當時百靈廟駐有日本特務機關 “善鄰協(xié)會”、“大蒙公司”、“稽查處”等,著名日本特務山本、盛島和小賓,都在這里潛伏,例如小賓,“九一八事變”后來到百靈廟,偽裝成喇嘛,穿蒙衣、說蒙話、吃蒙飯,混入寺廟隱蔽了多年。平時,他利用當喇嘛之便,四處出走,測繪了內蒙古地形圖。他每年又以出國“化齋”為名,回日本一次,傳送他搜集到的情報,領取間諜經費。
偽裝成和尚、喇嘛,是日本間諜在中國偷偷搜集情報、測繪地理的一大手段。 1894年8月19日,在一艘從鎮(zhèn)海開往普陀山的客船武寧輪上,偽裝成中國和尚的日本間諜藤島露出馬腳,后與在普陀山上隱藏的另一個假和尚高見一起被捕,當時正值中日甲午海戰(zhàn),在嚴刑拷打下,兩名間諜招認,其得到日本總領事大越的密令,并領取了密碼,計劃會合高見后,一道測繪中國地形,窺探軍情。中國之外的很多地方,也是日本假和尚出沒之地,在二戰(zhàn)時日軍進攻緬甸之前若干年,就有大批間諜偽裝成和尚,潛伏到緬甸大小寺廟,為1942年日軍占領緬甸打前站。這些日本間諜執(zhí)著、隱忍,為了學會當?shù)卣Z言,甚至帶著六、七歲的孩子一起潛伏,就為了在關鍵時刻,發(fā)出致命一擊。
在《情報日本》一書中,胡平寫道:“無論在一百多年前,還是在今天,日本對于西部大陸的認識,遠遠甚于我們對這個蕞爾島國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