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招妻納妾，可以堂而皇之地招嬪納妃；而作為男人的附屬品，女人只能與其他幾個，幾十個，幾百個，幾千個，甚至幾萬個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能不能分得一杯羹還兩說。究其本質(zhì)，還是一個“權(quán)”字。男人打盹的時候，女人偶爾也會掌權(quán)，但根深蒂固的封建禮教以及女性在傳統(tǒng)觀念下因長期壓制生理需求而形成的特有的矜持，決定了女人不能像男人在占有異性方面那樣大張旗鼓，為所欲為。于是，秘密招納男寵或者說秘密情人，成為她們用來解決身心欲望的最佳方式和主要途徑。

男寵，又叫面首，面，貌之美；首，發(fā)之美。面首，也就是供貴婦人玩弄的美男子。在歷史上，女強人秘招男寵之事屢見不鮮，如，西晉賈南風除“與太醫(yī)令程據(jù)等亂彰內(nèi)外”，還派人四處搜羅“端麗美容止”的地方“小吏”(《晉書》)；北魏馮太后先是“內(nèi)寵李弈”，又見“王叡出入臥內(nèi)”，后來“李沖……亦由見寵帷幄”(《魏書》)；北齊胡太后“與沙門曇獻通”，后主高緯“朝太后，見二少尼，悅而召之，乃男子也”(《北齊書》)，等等。與她們相比，武則天(624—705)登上了權(quán)力巔峰，所以在招納男寵方面有些不同。

應(yīng)該說，武則天招納男寵，主要是用來澆滅欲火的，這與武氏家族女性普遍性欲較強的基因有關(guān)。武則天的母親榮國府人(后改封太原王妃)八十八歲時，仍性欲十足，竟然與自己的外孫賀蘭敏之亂倫通奸，對此，《舊唐書》稱“敏之既年少色美，烝于榮國夫人”，《新唐書》稱“敏之韶秀自喜，烝于榮國”，就連治學嚴謹?shù)乃抉R光在《資治通鑒》中也稱“敏之貌美，蒸于太原王妃”，可見這事不是虛構(gòu)。另外，武則天的女兒太平公主、姐姐韓國夫人、外甥女魏國夫人在私生活方面都不是省油的燈，武則天在這個家族中也不會例外。

武則天十四歲入宮，從“太宗聞其美容止，召入宮”(《舊唐書》)的記載來看，垂涎已久的唐太宗決不會放過她。但是，由于武則天性格剛強，缺乏女子的那種柔弱，不久便被唐太宗晾在一邊，坐了十二年冷板凳。所以，武則天沒有生育，封號也一直是才人。唐太宗死后，武則天出家，后改嫁唐高宗。唐高宗有八子四女，其中后四子、后二女均為武則天所生，這一點，足以說明武則天在性生活方面的貪婪和霸道。唐高宗后期多病，身體變得很差，武則天的性欲受到了壓制，不過，追逐權(quán)力，在一定程度上沖淡了武則天的生理欲望。

權(quán)力，是男人的偉哥，也是女人的催情劑，而且地位越高、權(quán)力越大，這種來自身心的蠢蠢欲動就越強烈。弘道元年(683)，唐高宗病逝，武則天掌權(quán)，身心放松，久蟄的生理欲望在權(quán)力的刺激下再次激活，于是，男寵成為武則天這個寡婦的必需品。此后，薛懷義、沈南璆、張易之、張昌宗等著名男寵，相繼成為武則天的床幃伴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男人多如牛毛，期待伺候武則天的男人也不在少數(shù)。那么，武則天在選擇男寵方面有什么講究呢？從現(xiàn)存的文獻史料中，筆者發(fā)現(xiàn)了一些蛛絲馬跡。

武則天的男寵都是美男。薛懷義“偉形神，有膂力”(《舊唐書》)，“偉岸”(《新唐書》)，是一個相貌不凡、高大威猛的帥哥。史料沒記載沈南璆的相貌，但他能夠入得宮廷，專職給皇帝、皇后等高端人物看病，最起碼是一個溫和、儒雅的清秀男子。張易之“年二十余，白皙美姿容”，張昌宗“面似蓮花”(《舊唐書》)，二人都長得十分貌美標致。另外，從“天后令選美少年為左右奉宸供奉”和“近聞上舍奉御柳模自言子良賓潔白美須眉，……專欲自進堪奉宸內(nèi)供奉”(《舊唐書》)來看，年輕貌美是武則天挑選男寵的首要條件。

武則天的男寵都是猛男。薛懷義“有非常材用，可以近侍”(《舊唐書》)，武則天試過后“悅之”(《新唐書》)，且“恩遇日深”(《舊唐書》)。沈南璆是薛懷義的替代品，《唐史演義》稱“南璆房術(shù)，不讓懷義，武氏恰也歡慰”，可信度較高。武則天對張昌宗的床上功夫很滿意，而“易之器用”還要高出一等，武則天“即令召見，甚悅。由是兄弟俱侍宮中，……俱承辟陽之寵”(《舊唐書》)。此外，從“左監(jiān)門衛(wèi)長史侯祥云陽道壯偉，過于薛懷義，專欲自進堪奉宸內(nèi)供奉”(《舊唐書》)來看，武則天對男寵的下體是相當在意的。

年輕、貌美、健壯，是武則天挑選男寵的三個必備條件。上有需求，下必投其所好。那么，是不是符合這三個條件的男子，就可以充當武則天的男寵呢？非也。唐代文人宋之問就吃了武則天的閉門羹。宋之問很有才華，且“偉儀貌，雄于辯”(《新唐書》)，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武則天下令“選美少年為左右奉宸供奉”，宋之問蠢蠢欲動，也想為武則天出力，并專門給武則天寫了一首表明心跡的詩。“則天見其詩，謂崔融曰：‘吾非不知之問有才調(diào)，但以其有口過。’蓋以之問患齒疾，口常臭故也。之問終身慚憤”(《太平廣記》)。

武則天拒絕宋之問，除了他有“口臭”，還在于他太露骨。武則天雖然是皇帝，雖然貪戀美男，但她畢竟是女人，仍須保持必要的矜持。宋之問如此明目張膽，況且有生理缺陷，別說武則天不喜歡他，不敢與他親近，就是喜歡也不好答應(yīng)。事實上，除了宋之問，凡是公開自薦的，不論是父親舉薦兒子“潔白美須眉”，還是自我標榜“陽道壯偉，過于薛懷義”(《舊唐書》)，均遭到了武則天的拒絕。武則天一時糊涂，發(fā)出的“選美少年為左右奉宸供奉”詔令，在朱敬則的勸諫下也廢止?？梢?，武則天選擇男寵還是很注意影響的。

受家族基因的影響，受權(quán)力因素的刺激，武則天晚年雖然欲望亢奮，但終其一生也不過四個男寵而已。四人中，薛懷義是千金公主悄悄獻媚，張昌宗是太平公主秘密推薦，張易之是張昌宗順帶引薦，沈南璆是武則天的地下情人，入宮時均未造成惡劣影響。自垂拱元年(685)薛懷義入侍，武則天“雖春秋高，善自涂澤，雖左右不悟其衰”(《新唐書》)?，F(xiàn)代醫(yī)學已經(jīng)證明了的男子精液有美容養(yǎng)顏和永葆青春活力的奇效，老早就在武則天身上得到了實驗。有了情愛的滋潤，武則天精神煥發(fā)，盡力施展治國才華，開啟開元盛世打下了基礎(chǔ)。

除了用來滿足身心欲望，筆者認為，武則天招納男寵還有一定的政治需要。武則天一生追逐權(quán)力，特別是在稱帝前的緊張階段和衰老后的慵懶階段，有些機密的事情需要人幫忙，而與她有肌膚之親的男寵無疑是最可靠的人選。如，武則天讓薛懷義扮作僧人，“造《大云經(jīng)》，陳符命，言則天是彌勒下生，作閻浮提主，唐氏合微”(《舊唐書》)，為武則天登基稱帝、以周代唐做輿論宣傳。又如，武則天任命張昌宗為修書使，“撰《三教珠英》于內(nèi)。乃引文學之士李嶠、閻朝隱……等二十六人，分門撰集”，實際是為了培養(yǎng)親信隊伍。 (責任編輯：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