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轟動一時的山東沂水縣紀王崮春秋古墓考古發(fā)掘早已沉寂下來,但很多人依然惦記著這座有著眾多謎團的古墓。紀王崮春秋古墓考古項目顧問、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系教授任相宏與臨沂文物考古所所長邱波近日在《中國文物報》上發(fā)表專文,對此次出土的兩件青銅器上的銘文進行了解讀,并對墓主人提出了初步見解。
銘文中很多古字難用現(xiàn)代字表示
記者今天采訪任相宏教授時,他告訴記者,他和邱波此次發(fā)表的文章是8月17日發(fā)表在《中國文物報》上的,是關(guān)于此次出土的兩件青銅器上銘文解釋的專題文章,但因為很多銘文很難用現(xiàn)代字表示,所以解釋起來有點困難。此次出土的兩件帶銘文的青銅器中,第一件是鼎,另一件是盂。通過研究,他和邱波認為第一件青銅器應叫“羋孟子鼎”,羋發(fā)音同米。羋孟子鼎保存相對較為完整,銘文沒有破壞,保存完好。銘文位于兩耳之間口沿下的腹內(nèi)壁位置,分為5列,每列5字,共25字。讀序自上而下,從右到左。銘文可厘定為:
羋孟子乍中
叚厥婦中子
媵寶鼎其眉
壽萬年無疆
子孫保用享
任相宏解釋,這段文字中的“羋”是楚國的姓?!妒酚?middot;楚世家》:“陸終生子六人,六曰季連。羋姓,楚其後也。”整篇文字說的是羋孟子為中叚之婦中子做的一件銅鼎,祝其吉祥長壽,保育子孫享用,這是一件媵器。
另一件青銅器盂上的銘文字數(shù)比羋孟子鼎的多,任相宏告訴記者,這件青銅器上的銘文共7列,每列2字至7字不等,共36字。讀序自上而下,從右向左。這件青銅器保存欠佳,破損嚴重。銘文部位破碎成3片,但文字不缺。利用PS技術(shù)對三部分銘文拓本進行拼接后發(fā)現(xiàn),除局部皺褶對接不流暢外,基本上反映了銘文的真實面貌。這件青銅器上銘文中有很多字很難用現(xiàn)代字來表述,但是很明確的是,其中有“邛”字,所以這件青銅器是“邛國”的器物,也是當時這一古國的君王級人物的用物,文字中有“以祺子子孫孫永恒用享”的意思。
江國銅器出現(xiàn)在紀王崮令人訝異
任相宏還給記者解釋了關(guān)于“邛國”的考證情況,邛國,即江國。方濬益《綴遺齋彝器款識考釋》:“吳菏屋中丞曰:‘邛有二:一為邛成侯國,在濟陰;一在西南徼,本邛國都,漢武帝始開置以為越巂郡者也。但皆漢地名,漢以前之邛則不可考矣。’濬益案:邛國不見于經(jīng)傳,其字從工者,當即春秋之江國。籀文於國邑名粉皆從邑,經(jīng)傳以同聲通假作江也。於何微之?江國近楚,與楚婚姻。”郭沫若在其《兩周金文辭大系考釋》中稱:“邛當即江黃之江,《春秋·僖公》二年:‘齊侯、宋公、江人、黃人盟于貫’,杜注云:‘江國在汝南安陽縣。’其故地在今河南息縣西南。”“但是,現(xiàn)在需要弄明白的是邛國遠在南方,而其國家的青銅器是怎么出現(xiàn)在山東的呢?《春秋·文公》四年記載,‘秋,楚人滅江。’文公四年為楚穆王三年,即公元前623年。據(jù)此,青銅盂的年代應早于這一年代,應為公元前623年前夕之器。作為同一地點、同一單位出土的羋孟子鼎,其年代與之相距也就不會太遠,大致相同。遠在千里之外的江國銅器出土在山東,出現(xiàn)在紀王崮,令人訝異,雖有江國被楚所滅之后又遷居于此的可能,但同出的還有媵器,所以這種可能性是不大的,必另有其歷史背景。”任相宏說。
或揭示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
任相宏還查閱了很多古代的縣志等文獻,乾隆十一年的《沂水縣志》中記載:“紀王崮,在縣西北八十里,巔平闊,可容萬人,相傳紀侯去國居此。”道光七年《沂水縣志》中記載:“紀崮,邑西北七十里,相傳紀子棄國棲此。”任相宏說,同樣的傳說,在當?shù)孛耖g十分流行。如果這些記載和民間傳說成立的話,那么崮上發(fā)現(xiàn)的墓葬極有可能就是紀國國君或是其夫人之墓。從墓葬的規(guī)模和出土的銅器來看,規(guī)格甚高,紀國國君或是其夫人的墓是可信的。墓葬的年代,參考青銅盂的年代,就可大致推定在公元前620年前后。江國銅器出土于此,表明江國與紀國存在著聯(lián)姻關(guān)系。《左傳·文公》元年:“潘崇曰:享江羋而勿敬也。”杜預注釋中說:“江羋,成王妹,嫁于江。”若這一記載可靠,那么,羋孟子鼎極可能就是江羋陪送給女兒的媵器。據(jù)此,墓主人當是來自于江國的紀侯夫人中子。
通過這些考證,任相宏認為,江國遭到楚國的威脅,社稷難保;紀國受到齊國的打擊,紀侯去江國避難,兩國可謂“同病相憐”,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互為婚姻、相依為命,是比較容易理解的。如果上述考釋、推斷無誤的話,那么這一發(fā)現(xiàn)當揭示了紀侯“大去其國”之后的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其意義之大難以估量。當然,這還有待于銅器的修復、墓葬的搶救發(fā)掘獲取更多的證據(jù)來證明。
(責任編輯: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