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張悅?cè)?br />
出版社: 上海文藝出版社
出版年: 2012-1
頁數(shù): 210
定價: 25.00元
裝幀: 平裝
叢書: 鯉
ISBN: 9787532142767
內(nèi)容簡介 · · · · · ·
闊別半年之久的鯉主題書,在“末日”之初,為讀者奉上了又一場文學(xué)盛宴,于“末日”中找尋那些“舊日”的情懷。回顧《鯉》過往的許多主題,似乎都在懷緬往昔。正如主編張悅?cè)凰?,倘若我們對現(xiàn)實的粗陋無能為力,所能做的也許只有逆流而上,溯回從前的時光,從那里帶回一點美的東西。
在新一期鯉中,眾作者們在舊時光中打撈起“寫信”這一動作,追尋那些逝去的溫柔與暴力。“態(tài)度”中,不僅有蘇德對于“重要的都不再重要”以及人們之間“無信”的慨嘆,也有唐一斌、drunkdoggy等人挖掘的大時代中的小人物與他們各自關(guān)于書信扯不斷的情緣故事,于現(xiàn)實中尋找那些極具力量的信件的真實軌跡。
“寫信”、“沙龍”板塊,記錄了十幾位寫作者的“心底之信”。《西夏旅館》的作者、著名小說家駱以軍與張悅?cè)坏乃饺诵殴{,論及寫作,寫作者的迷茫、占星,向我們傳達出一份屬于寫作者的善意與赤誠;臺灣新銳作家胡淑雯與日漸風(fēng)生水起的小說家阿乙,為我們帶來了那些凡塵俗世中的愛與掙扎,狂妄與焦灼。那些關(guān)于愛欲的探討可謂字字金句。青年作家周嘉寧給他的愛人“張五”的信,盡述了她居住“陶城”中的日日夜夜;微小說作家陳翠梅則小心翼翼的告訴我們她與“怪獸”的那些事兒。除了鯉的熟面孔:惡鳥、曲江濤等人的力作,更有何兮、陶立夏等新近作家的作品。
作為一直致力于引進外國文學(xué)的鯉來講,這次刊載的外國文學(xué)依然搶眼。Leonard Cohen的詩作,以及著名作家,《都柏林人》的作者詹姆斯?喬伊斯讓人面紅耳赤的愛欲情書,同樣帶給我們別樣的精彩。
我們并不刻意再回到舊時代,只是比起隨時被刪除的電子郵件,140字的微博,符號化的短信來,書信無疑代表著更鄭重其事的年代,同時也是更落子無悔的情感。相信新一期的鯉,將給你更堅定的力量。
作者簡介 · · · · · ·
張悅?cè)?,山東濟南人。畢業(yè)于新加坡國立大學(xué)計算機系。從14歲開始發(fā)表文學(xué)作品,先后在《收獲》、《人民文學(xué)》、《芙蓉》、《花城》、《小說界》、《上海文學(xué)》等重要文學(xué)期刊發(fā)表作品。2001年獲第三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2003年在新加坡獲得第五屆“新加坡大專文學(xué)獎”第二名,同年獲得《上海文學(xué)》“文學(xué)新人大獎賽”二等獎。2004年獲第三屆“華語傳媒大獎”最具潛力新人獎。2005年獲得春天文學(xué)獎。長篇小說《誓鳥》被評選為“2006年中國小說排行榜”最佳長篇小說。
已出版作品有:短篇小說集《葵花走失在1890》、《十愛》。長篇小說《櫻桃之遠》、《水仙已乘鯉魚去》、《誓鳥》,圖文小說集《紅鞋》等。是中國最具影響力的青年作家之一。
2008年起主編鯉書系。
目錄 ······
“卷首語”…………………張悅?cè)?br />
“態(tài)度”
下筆生情,落子無悔…………鯉編輯部
比書信更薄情………………蘇德
何日再重游…………………采訪/唐一斌
開年吾兒……………………drunkdoggy
· · · · · · (更多)
“卷首語”…………………張悅?cè)?br />
“態(tài)度”
下筆生情,落子無悔…………鯉編輯部
比書信更薄情………………蘇德
何日再重游…………………采訪/唐一斌
開年吾兒……………………drunkdoggy
“鏡子”
寫信之外,寂靜之內(nèi) 攝影……某Mouhoo
“寫信”
from:阿乙
from:RORO
from:陳翠梅
from:惡鳥
from:胡淑雯
from:曲江濤
from:陶立夏
from:周嘉寧
“沙龍”
惟情感有跡可循時…………鯉編輯部
leonard cohen 的詩歌……譯/孔亞雷
流過靈魂的水槽……………張悅?cè)慌c駱以軍的書信
時光的流逝是很哀切的事………采訪/吉井忍
于是愛不再跌宕………………drunkdoggy
致諾拉——詹姆斯?喬伊斯情書………詹姆斯?喬伊斯 譯/李宏偉
“聲納”
與黑暗有關(guān)…………………余西
四季…………………………繪畫/周小兜
巷中人………………………何兮
關(guān)于動物
布魯斯·李又名李小龍……畸小山
字面意義
寫到這一頁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無可避免地陷入了某種死循環(huán),一如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幾年前,你問我為什么偏愛書寫和信件,在別人眼里網(wǎng)絡(luò)和短訊足以說清的,何必輾轉(zhuǎn)于此。是的,我們生活在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時代:在車廂里、地鐵上,發(fā)動的時候,所有的乘客會同時擺出一模一樣的姿態(tài)——從自己的口袋和書包里翻找出隨身攜帶的電子移動設(shè)備,塞上耳機、打開應(yīng)用程序,專心致志地盯著屏幕,迫不及待地更新著狀態(tài),發(fā)布一條條圖文并茂的心情記錄。這就是我們現(xiàn)代人,行為一致得像是一群罹患了某種流行病的癮君子。比起過去,我們有太多的工具可以互相溝通,除非刻意,根本就不可能真正失去聯(lián)系。
可是呢?有了即時通訊,雖然我?guī)缀踔滥忝總€時刻的狀態(tài),知道你吃過些什么、打算去哪里,知道你的貓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又溜進房間了,你也知道我在不停地準(zhǔn)備著一場又一場的考試,在不堪家庭瑣事的紛擾之后躲回了學(xué)校。我們輕而易舉地交換著每個瞬間的細微感受,好像已經(jīng)無孔不入地掌握了對方的生活。實際情況卻是,在內(nèi)心深處,我們更加不可避免地被疏離了,無論是與彼此,還是與自身。
我們的生存方式正在經(jīng)歷一個日趨數(shù)字化的過程。成千上萬的機器晝夜不休地對文字和觀念加以編碼,可能的潮流話題都經(jīng)過精挑細選,像工廠傳送帶上的商品,被輸送到各式各樣的終端,供群體與個體消費,后者緊接著投身其中,形成一個新的環(huán)節(jié)流通下去。通過連續(xù)不斷的電子關(guān)注,人們互相依賴、互相支撐。今天還是街談巷議的熱門話題,明天就被棄若敝屣。伴之而來的是社群中的每一個個體間,那種淡薄的、朝不保夕的集體認同感。這其間信息傳輸?shù)逆湕l是如此蕪雜,以至于我們幾乎忘卻了整個過程原本該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實際上,周圍的一切沒有什么不在被編碼、被消費。形式上的多樣化并不能掩蓋單向度的本質(zhì)。在過去,只有有形的物體面臨著這個傾向,如今,連觀念領(lǐng)域也不能免除這種命運,一段言論、一段文字都成了消耗品,和它們的載體一起爭先恐后地更新?lián)Q代。
結(jié)果是,哪怕天天晚上陪對方聊到深夜,我們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孤獨。問題出在哪兒?“電子的”編碼不但為我們提供了交流的方式,同時也在潛移默化地塑造著交流本身。像馬賽克壁畫用彩色的方格拼貼出圖案那樣,我們也不斷地用比特一幀一幀地、精確地拼貼我們的思想和感情。麻煩之處在于,如今我們深陷其中。一丁點瑣碎的小事被放大了,占據(jù)了整個屏幕,也把精神狀態(tài)拉到最外層漂浮著。久而久之,我們變成了兩個溶質(zhì)分子,只以表面相貼,內(nèi)心卻空落落的。更糟的是,書寫的欲望逐漸被消解,淹沒在嘈雜的信息流的背景之中。一切都在被簡化、被量化,提筆寫信變成了形式化的繁文縟節(jié)。這使得我忍不住回想起那段才逝去不久的青春年月。
我一直喜歡和身邊有好感的人寫點東西,你知道。先是一張張小紙條,你來我往地,直至可以卷成厚厚的小捆。然后升格為一個本子,淡青色。白天課程緊,便等到晚上帶回家悄悄地寫,第二天再鄭重其事地放在對方的抽屜里。(我至今還記得那個小心翼翼的動作,和后來給你寫信,往上貼郵票時是同一種感覺)那時恰好處在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jì),癡迷于花間香奩類型的百轉(zhuǎn)千回的風(fēng)格,家里的詞曲辭典都快要被翻爛了,甚至還嘗試過自己寫一點生硬的小詩……手里握著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是個揮動著抄網(wǎng)的少年,懷著秘密的希冀,在詞語的鳥群里苦苦搜尋色彩斑斕或是與眾不同的那么一只,想藉此引起某個特別的人的注意(也許最后呈上的只是一只家雞,我經(jīng)常干出這樣的事)。
“下筆生情,落子無悔”,信件背后是一筆一劃的思維方式,是我們未經(jīng)雕琢的真情實感,盡管顯得有點單調(diào)直白,甚至有些粗糙。但它能讓我們和另一個人貼得更近,不是么,像體溫。而在此之上衍生出的一切文本形式,說到底都只是擴寫和添枝加葉。就像寫給你的這一篇,原本只是日記本上的寥寥數(shù)語而已。一封信里有我們沒法掩飾的自我,有時寫完了,卻再也沒有勇氣重頭讀一遍。如喬伊斯寫給諾拉的:“嫉妒依然潛伏在我心中。你對我的愛必須猛烈必須殘暴,以使我把它全然忘掉”,很難不令人面紅耳赤。還有陀氏寫給安娜的那些信,句句如此,貫穿著一種不堪重復(fù)的狂野的激情。雖然某些段落后來被她用重重的墨水涂抹掉了——反倒顯得有點欲蓋彌彰。
當(dāng)下的書寫儼然已經(jīng)面目全非。顯示屏上的文字可以任意組合拆分,寫作途中隨時可以即興拐向某條蛛巢小徑,呈現(xiàn)出來卻是形式上完美無瑕的整體,不必受到墨漬和歪歪斜斜的指示符的困擾。這樣帶來的好處是,每一個段落都可以得到精心的安排。像王小波談起杜拉斯的《情人》時所說的那樣:“帶挑剔的眼光重讀幾遍,就會發(fā)現(xiàn)沒有一段的安排經(jīng)不起推敲”??墒窃谖已劾铮钤嫉膭庸P寫信,最重要的意義是字里行間之外廣闊的遐想空間。它不像精雕細琢的現(xiàn)代小說,而像是中國古代的山水畫,有著大片大片的留白。我們的精神空間已經(jīng)被紛至沓來的信息填塞得太滿了,需要一點引子,喚醒大腦某個溝回里深藏著的記憶。像最開始那樣,被內(nèi)心深處的共鳴——那些沒辦法用語言形容的情感悸動——所吸引。我們真的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嗎?在這一點上我有些悲觀。你覺得呢。那些深夜里令我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念頭,到了筆下就無可奈何地變成了平鋪直敘,變回普普通通的生活,像現(xiàn)在這樣。
有一陣子我問自己一個問題,假如我們對一個人的感情,被剝離了一切外在的驅(qū)動力,是不是最后都會變得像信件?我們心里的那個人早已被簡化為一個收件人,一個象征般的存在,重要性和意義也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此后所做的一切都不再具有指向性的意義了——如果依然持續(xù)地投入感情,純粹只是為了愛本身和“愛著”而已,不像過去,只是無望地“愛某個人”吧。蓋上郵戳,開始再也不用去計較為什么要這樣說、這樣做,也終于不需要太在意會收到什么樣的回覆了。
李修竹
2012/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