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是孔少亮,一定知難而退。
可是每個人的性格是不一樣的,米女士不肯認輸,不肯認輸,不愿退出。
而她與王為訓這一段感情較丑陋的一面開始顯現(xiàn)。
少亮沒有向他抱怨,也沒有博取同情。
過了幾天,她與同事午膳,忽然有人走過來打招呼,一看,正是米女士。
同事立刻藉故告辭,米女士自動坐在對面位置上。
少亮靜靜看著她。
米女士穿戴考究,呆坐著不發(fā)一言,臉容沒有生氣。
少亮欠一欠身。“請問有什么事?”
米女士開口了,說的,卻是不相干的事。
她這樣說:“孔小姐,我看過主持拍賣會。”
少亮答:“那是我工作之一。”
“價高者得。”
“不錯。”
“有人爭,價格便抬得極高。”
“正確。”
“有時,根本不值那個價錢。”
少亮微笑。“我不會那樣說,當事人認為值得,便是值得。”
米女士點頭。“許多闊人一擲千金,在所不惜。”
“可不是。”
“說,孔小姐,我們生命中,最寶貴的是什么?”
這是什么,智力測驗?
少亮不敢怠慢,輕輕回答:“親情。”
“還有呢?”
“時間。”
米女士松一口氣。“孔小姐,打算用寶貴的時間來同我競投王為訓嗎?”
啊,終于牽到正題上來了。
“我不明白的意思。”
“王為訓不是想像中那種人。”
少亮不出聲。
米女士掏出一疊帳單,放在桌子上。“一共四萬多美金,由我支付。”
少亮低頭一看,呆住,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他們在巴黎整個月的消費。
一點不錯,浪漫假期用金錢換回,可是,帳單怎么會在他妻子手中?
米女士說:“還不明白?王為訓在家并不得寵,有名無實,他一切開銷,多年由我負責。”
少亮雙手忽然顫抖起來。
“孔小姐,會想,這樣的丈夫,還值得留戀嗎?可是,當事人認為值得,便是值得,這一點,相信會同意。”
少亮沉默。
她也有她的一套,在這個時候,忽然看看手表。“呵,我辦公時間到了。”
她站起來離去,把米女士撇下。
少亮獨自返家。
她悲哀得說不出話來。
中央公園仍然是一片濃綠,她一個人憑著欄桿,手握酒杯,站到黃昏。
屋內(nèi)電話鈴不住地響。
她終于去接聽,對方果然是王為訓。
“我在樓下,可以上來坐一會兒嗎?”
真客氣,真好修養(yǎng)。
“沒問題。”
他推門進來,自斟一杯威士忌加冰。
他這樣問少亮。“都知道了?”
少亮很平靜。“她都告訴了我。”
王為訓攤攤手。
少亮仍抱著一絲希望,她輕輕說:“以王家那樣聲望,名下叁十多間分公司,涉及十多種行業(yè),你難道一門興趣也無?”
王為訓僵住。
過了很久,他才說:“家父對我有偏見,他不會把整家分行交我打理。”
“那么,自底層做起。”
他像是聽到世上最好笑的事一樣,用手擦擦鼻子。“有這種必要嗎?”
少亮看著他。“自力更生豈非更好。”
他語氣很溫和。“那不是我所長。”
“你怎么可以叫她支付帳單?”
王為訓半晌才答:“這并非她的血汗錢,她妝奩甚豐,她的錢扔都扔不光。”
少亮這時已覺不妥,但仍然耐心地說:“聽你這樣講,好似打算優(yōu)哉哉悠過一輩子。”
王為訓沉默一會兒。“我同她有默契。”
少亮好像頭上被了一盆冰水。“你們之間有什么協(xié)議?”
王為訓輕輕說:“玩歸玩,最終,大家是夫妻。”
少亮一向最恨男女攤牌,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真相如何,已不重要。 (責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