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去驚動這樣的美麗,我看到小龜,也靜靜的看著這朵炫目的白色。
那時已經(jīng)午夜,我匆忙沖了個涼水澡睡去。迷糊著,隱約聽到來自客廳的凌亂的拍打聲,急促的沙沙聲,沉悶的撞擊聲。我翻身下床,來到客廳,聽到魚缸里水波四濺,我打開燈,就被魚缸的景象嚇了一跳。
河蚌夾住了小龜?shù)念^,似乎夾得很緊,小龜正在盲目地掙扎,擺動著身子,一刻不停的拖著河蚌的在沙子上來回拖動。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怕小龜?shù)寞偪瘢覔?dān)心它尖銳的爪子刺傷我。
情急之中,我尋了妻子以前編織毛衣的竹簽,插進魚缸戳著河蚌的外殼,我試著從河蚌微張的縫隙里撬動。河蚌像是不理會我這一舉動,我用竹簽把河蚌和小龜?shù)衷隰~缸的角落,試著探手把竹簽向河蚌的身體里深插,我用力一橇,竹簽斷了,大半在我手里,另一端嵌在河蚌的身體里,河蚌依然不動,緊緊咬著小龜。
我真的無奈了。
我怕驚醒了熟睡的妻子和兒子,只得怏怏作罷。第二天一早,我趕過魚缸看,河蚌和小龜分開了。河蚌靜靜的在魚缸的一端,小龜在另一端,魚缸的水平靜如鏡。我松了口氣,向兒子敘述昨晚的見聞,兒子不相信,我沒敢說,我用竹簽刺了河蚌,我擔(dān)心兒子知道對我哭鬧。
魚缸里安靜了,河蚌和小龜都安靜的像一塊石頭。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兒子給魚缸換過幾次水。兒子說,小龜不愛動彈了,好像是病了吧?我也沒怎么在意。因為生意業(yè)務(wù),我去外地呆了幾天,回到家,兒子看見我就滿臉沮喪地說,小龜死了。
我問,怎么回事啊?
兒子說,我換水的時候,聞到一股臭味兒,才發(fā)現(xiàn)小龜死了很長時間了,媽媽嫌臟,就扔了。
我不知道說什么。我看看魚缸,里面只有干燥的水痕,沒有水,沒有小龜,沒有河蚌。
我說,兒子,你的河蚌呢?
兒子說,河蚌也死了,我放在窗外的花盆里了。
我拉開窗戶,看到了仙人掌下的河蚌,河蚌被陽光曬得滾熱燙手,輕輕一敲,薄如小鼓。我猶豫了一下,摳開了河蚌的身體,吱的一聲澀響,河蚌開了,里面空無一物。我只看到一層薄薄的錫箔一樣的白色,殼上粘著那個斷了半截的竹簽,隱約散發(fā)著淡淡的腥味兒。
早知結(jié)果是傷害,真的不如素不相識。
我忽然有些失望和沮喪,河蚌打開了,就再也合不上了。我知道,我不會再看到那天晚上,魚缸里盛開的那朵柔軟的美麗的花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