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談應霞

       和董桂芳認識是從另一位山村代課老師口中得知的。“董老師的教學水平高，她還得過省上的優(yōu)秀園丁獎呢。你應該采訪一下她。”在這位代課老師的推薦下，記者電話聯(lián)系到董桂芳，但因為她教學忙而未能采訪上。11月的一個周末，當記者再次聯(lián)系她時，她告知記者，因丈夫摔傷住院，自己忙家里有事，忙完后與記者聯(lián)系。12月23日，她終于撥通了記者的電話。

       12月24日上午10點多，記者在省中醫(yī)院見到了借錢歸來的董桂芳。面容憔悴的她雙眼布滿了血絲，發(fā)黃的頭發(fā)被整齊地挽在腦后，雖然她身形瘦弱，但顯得很是干練。數(shù)九的天氣格外寒冷，見到記者時，董桂芳并沒有太多的言語，“今天的藥都已經(jīng)停掉了，我先去住院部交費，你等一下我。”簡單的一句話后，董桂芳抄花壇中的小路匆匆向住院部走去。

       約20分鐘后，董桂芳交完住院費出來了。“老板不給醫(yī)藥費，我沒辦法，只能找親戚朋友借錢，今天還算運氣好，借了2000（元），我先去給護士說，錢交了，讓給病人趕快把瓶先吊上。”董桂芳一路小跑來到住院部四樓的護士辦。“護士，你趕快看看，我們的錢交上了，麻煩你們給把瓶子掛上吧。”給護士交待完了，她又匆匆來到丈夫的病床前，此時的她沒有先前一臉的緊張，溫和地微笑著侍候不能正常交流的丈夫，和病友們笑談著。一切收拾停當后，董桂芳走出了病房。

      “我們?nèi)ノ鍢橇囊粫?，那里稍微暖和一點。”記者這才注意到，董桂芳的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棉衣，或許在找錢的路上已經(jīng)被凍透了。坐在五樓走廊盡頭的暖氣旁，說起自己的教學生涯和自己的學生、家庭，這個堅強的女人或傷心，或有些絕望地哭了。

       董桂芳是七里河區(qū)阿干鎮(zhèn)大溝小學的一位臨時代課老師，自1993在該小學任代課老師以來，已經(jīng)過去了近20年。由于她所處的大溝村自然條件惡劣，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學齡兒童得不到學前教育，每次代一年級時，她都要既當老師又當媽媽，為班里的孩子洗衣、理發(fā)。當孩子們到高年級時，她又當起了他們的“知心大姐”。而目前，她卻面臨一種說起來很容易，但真正做起來對她來說很難的選擇。

“我們班是我一直從一年級代上來的，現(xiàn)在，只能由其他老師幫我代課，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適應？可這兒也離不開我?。?rdquo;為此，不知道她躲在醫(yī)院樓道的角落里哭了多少次。

       董桂芳告訴記者，11月6日，在蘭州打零工的丈夫和往常一樣離開她到小西湖一家貨運公司當裝卸工，她也是和往常一樣，叮囑丈夫要注意安全。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當天晚上，她接到了親戚打來的電話稱，“丈夫在裝貨時從半掛車上摔了下來，讓她火速往陸軍總院趕。”聽此噩耗，董桂芳哭著從20多公里外的阿干鎮(zhèn)火速趕往蘭州。

       到醫(yī)院后，看著躺在急救室里的丈夫，她才知道丈夫摔傷的程度遠遠要比她想象的嚴重得多。經(jīng)過醫(yī)生診斷，董桂芳的丈夫腦中線移位1厘米多，左側(cè)三根肋骨斷裂，斷裂的肋骨又刺破了肺部，生命垂危。這個柔弱的女人哪里經(jīng)得住如此不堪的打擊，她守在手術(shù)室外哭了整整4個小時。

        “手術(shù)整整進行了4個多小時，幸運的是，醫(yī)生為我們撿回了一條命。”董桂芳說。丈夫的命算是撿了回來，但面對巨額的治療康復費用，和自己深愛著的教育事業(yè)，這個柔弱的女子不知道該如何做好這兩方面的工作。“已經(jīng)50多天了，雖然出了重癥監(jiān)護室，但醫(yī)生告訴我，病人還未脫離危險，需要進一步治療。貨運公司的老板已經(jīng)不管了，我一個代課老師一個月就1000塊錢，現(xiàn)在已經(jīng)向親戚朋友借了2萬多了，下一步該怎么辦呢？再說，我是三年級的班主任，又代著二三年級的數(shù)學課，我們班的學生學習都還不錯。老公出事后，雖然我的課已經(jīng)由其他的老師分擔了，但我們班的6個孩子各有各的性格，他們能不能適應新老師的教學方法？學習能不能跟得上？我也很擔心。”說到此處，董桂芳禁不住又流起了眼淚。

        在思考了一會后，這位為大山深處的孩子們奉獻了最美好青春年華的代課老師擦干眼淚說，希望孩子們在其他老師的教育之下能好好學習，在丈夫的病情穩(wěn)定后，她會回到學校繼續(xù)一如既往地關(guān)愛這些大山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