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9日，喊雪在家中教女兒打算盤計算加減法

8月10日，孫華彬家里，墻上掛著他和恩雅的婚紗照

8月13日，福安市穆陽鄉(xiāng)雷榮枝的家中，他和妻子米拉還有一雙兒女在家中客廳

 

　　大西北網(wǎng)8月26日訊 據(jù)《新京報》報道，異國新娘常常會讓人有浪漫的想象。
　　
　　截然不同的文化，因?yàn)榛橐龆诤显谝黄?。這其中的碰撞、妥協(xié)，連同愛情的包容，讓日常生活有了不一樣的張力。
　　
　　遠(yuǎn)嫁河南林州的越南姑娘阿垂說，“越南新娘對感情是真心的，不管吃多少苦都不會放棄”。她與丈夫在邊境相識，來到內(nèi)地，面對很多的格格不入，她依然愿意依賴于真心的情感。
　　
　　異國婚姻背后有愛情和溫暖，但也有金錢、欺騙和無可奈何。
　　
　　前言 異國不是他鄉(xiāng)
　　
　　有的婚姻之所以發(fā)生是對貧窮的躲避，中國的富裕是兩個人結(jié)合的底子。富裕意味著另一種生活。緬甸新娘喊雪離開晚上黑乎乎一片的緬甸村莊，來到了有電、有電話和電視機(jī)的福建村子。其實(shí)，對于她的中國丈夫陳孝武來說，娶了喊雪，也是對貧窮的避讓。他實(shí)在不愿意傾家蕩產(chǎn)娶一個女人。
　　
　　有的婚姻是因?yàn)椴町?，不同的文化帶來的陌生感和對方某種讓人心動的特質(zhì)。蒙古新娘琪琪格在大學(xué)里碰到了中國男人賀希格。賀希格說，他沒有能力買房。琪琪格說為什么一定要有房子呢。琪琪格喜歡賀希格對婚姻的責(zé)任感。為了這份安心，她選擇了他。
　　
　　也有人是抱著新生活的希望被騙到了異國他鄉(xiāng)，寄希望于命運(yùn)的恩賜。就像福建的緬甸新娘陳玲玉。她被拐賣，她想過離開，卻沒有辦法抗拒再也扣不上的扣子。新生命讓她留下來，用夫家起的名字，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活。
　　
　　孩子是她們的希望。在中國，她們有了真正的親人，也有了自己的訴求。為孩子爭取身份，為孩子好好掙錢，讓孩子好好讀書。
　　
　　本報記者分幾路探訪福建、河南、內(nèi)蒙古等地，觀察不同的異國新娘在中國的生活，揭示她們面臨的種種沖突、困惑和逐漸融入的過程。
　　
　　緬甸新娘和她們的中國家庭
　　
　　緬甸新娘，中國新郎。
　　
　　在福建省寧德市的很多鄉(xiāng)村，很多家庭的異國婚姻，沒能擁有結(jié)婚證，他們把對婚姻的承諾留在婚紗照里。
　　
　　團(tuán)圓和林德武有兩本婚紗冊，一本拍在中國，一本拍在緬甸。林德武頭上扎起了白圍巾，團(tuán)圓披上了粉紅色的特敏(筒裙)?？雌饋硐褚粚挼榉蚱?。
　　
　　這是對團(tuán)圓的安慰。雖然有一場緬甸婚禮，她仍希望有緬甸式婚紗的瞬間。
　　
　　和她一樣，很多緬甸新娘在婚前并沒有想過自己的命運(yùn)和生活，會和中國人聯(lián)系在一起。她們對中國的印象大多是碎片化的，有的只知道影視劇里的李小龍和孫悟空，有的會覺得中國人很有錢。
　　
　　來中國以前，這些顴骨稍高、皮膚略黑的年輕女子，穿著蓋過腳踝的長裙，在山區(qū)或田間耕種，手上長滿了老繭。
　　
　　緬甸姑娘邊境扎堆
　　
　　邊境村落有很多“點(diǎn)兒”：中國男人相親，媒人找來有意向出嫁的緬甸姑娘。有時會有姑娘扎堆讓人“挑選”
　　
　　陳孝武雙手合十，埋頭許愿，他笑看著妻子喊雪和兩個女兒，幾人一起吹熄蠟燭。8月16日是他40歲生日宴。親朋舊友面前，他說，因?yàn)橛欣掀藕⒆?，他對生活充滿感激。
　　
　　在福建省寧德市漳灣鎮(zhèn)，陳孝武曾是最著急成家的單身漢，也是最早娶緬甸媳婦的農(nóng)民。
　　
　　這媳婦娶得不容易。
　　
　　陳家祖輩守田而居，6年前，村里同學(xué)的孩子都背著書包上小學(xué)了，34歲的陳孝武還在不停相親。
　　
　　有幾次見面，人都不錯，但一談到七八萬元的彩禮，這莊稼漢眼睛就直了。他全部積蓄只有三萬多元，陳家三兄弟都到了婚齡，他是老大，不忍心管父母張口要錢。
　　
　　心思不在耕田種菜上，陳孝武經(jīng)常找鄰村單身漢林德武借酒澆愁。30多歲的林德武開摩的，一天能賺幾十塊錢，相親的姑娘們見他都搖頭，嫌他家境不好。
　　
　　“咋不娶個緬甸姑娘？云南那邊很多漂亮的。”一位云南來的大姐給兩個光棍出主意。
　　
　　漂亮、花錢少、聽說村里的窮人找過緬甸老婆，這些誘惑讓人動心，倆人各揣上三萬多塊錢，結(jié)伴去云南。
　　
　　七年前的云南瑞麗弄島小鎮(zhèn)，一元錢能點(diǎn)唱一首歌，陳孝武和林德武一晚上能用幾十首傷感情歌打發(fā)不眠夜。白天，倆人在附近村莊轉(zhuǎn)悠，也常趁人不備，從沒把守的小路溜進(jìn)緬甸的村莊。
　　
　　邊境村落有很多“點(diǎn)兒”：村民成了媒人，家里成了中介所。一有中國男人來相親，媒人立刻找來有意向出嫁的緬甸姑娘。有時會有姑娘扎堆讓人“挑選”。
　　
　　輾轉(zhuǎn)二三十個村莊，兩人平均每天要相兩三個姑娘。
　　
　　在那里，陳孝武提高了條件——人要漂亮。“我長得不好看，再找個不好看的，生出的孩子就沒法看了。”
　　
　　林德武和一個叫團(tuán)圓的緬甸姑娘好上了。團(tuán)圓父母很看好這個外表斯文的中國青年，特意在緬甸老家辦了十幾桌酒席以示歡迎。
　　
　　沒過幾天，瑞麗的一個村子，陳孝武遇見了喊雪。“(她)耐看，溫順，主要是眼睛很大。”小眼睛的陳孝武也找到了媳婦，他給了喊雪父母1萬多元彩禮錢，把姑娘帶出緬甸木姐那個四面環(huán)山的村子。
　　
　　外來新娘的本地生活
　　
　　緬甸媳婦吃的東西不會表達(dá)，用食指和拇指在脖子上比劃，發(fā)出“嘎嘎”的叫聲，要吃鴨子了
　　
　　喊雪離開家鄉(xiāng)時，只背著一小包衣服，初到福建的半個月她天天哭，說想家。但異鄉(xiāng)夜晚的燈火通明，又讓她新鮮和興奮。
　　
　　“這里有電，有電話、電視機(jī)。”喊雪說，在緬甸，村里沒電，只能點(diǎn)蠟燭，什么也做不了。
　　
　　嫁到漳灣頭幾個月，語言成了緬甸新娘最大的障礙。感冒了想掛吊瓶，就摸摸額頭，再用食指在手腕上戳，陳孝武才明白。
　　
　　緬甸媳婦米拉剛到村里時，吃的東西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就用食指和拇指在脖子上比劃，發(fā)出“嘎嘎”的叫聲，老公知道這是要吃鴨子了。
　　
　　如今，29歲的喊雪已經(jīng)能流利地說出當(dāng)?shù)胤窖浴？?年了，團(tuán)圓仍然徘徊在當(dāng)?shù)氐恼Z言體系之外。
　　
　　當(dāng)丈夫向記者自我介紹叫林德武時，團(tuán)圓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叫孝林(音)嗎？大家都叫你孝林。”“不是啦，林是我的姓。”林德武有點(diǎn)尷尬，妻子不明白大家通常稱呼的“小林”，“小”字是前綴。
　　
　　但這并不影響她們家庭主婦的生活，雖然身體的黑瘦是抹不去的痕跡，但喊雪和團(tuán)圓不用像在緬甸那樣，頂著烈日爬山種花生、玉米。
　　
　　即便攢不下錢，陳孝武和林德武也不需要老婆賺錢養(yǎng)家，只要他們回家有個女人，有孩子叫聲媽就行。
　　
　　每個周末，陳孝武都會帶妻女去公園唱歌，現(xiàn)在已不是6年前唱《單身情歌》的心境，而是《我和草原有個約定》，喊雪也跟著哼哼，她記不住歌詞，但喜歡老公唱歌時的調(diào)調(diào)。
　　
　　米拉更喜歡在中國做家庭主婦，“在緬甸，老婆做工賺錢，老公在家里，不干活，還打老婆。”她還說起姐姐，“姐姐不到40歲就當(dāng)了奶奶，很辛苦的，要養(yǎng)一大家子。”
　　
　　在漳灣鎮(zhèn)南埕村，變化最大的莫過于陳玲玉。現(xiàn)在，鄰居們都能說出她的體重——180斤。她笑笑，“剛來那會兒才130斤。”
　　
　　陳玲玉其實(shí)至今吃不慣當(dāng)?shù)氐娘埐耍?ldquo;這里的東西太清淡。”在陳家飯桌上，同樣的豬肉、魚、青菜，各有兩份，一份是清湯的，另一份是紅紅的、麻辣的、炸得油脆焦黃的。
　　
　　很多當(dāng)?shù)厝酥溃惣覍@個外來媳婦好。他們也知道，這個緬甸女人當(dāng)初是被騙來的。
　　
　　淘金陷阱
　　
　　六七年前，南埕村有五六個以介紹工作為名義被騙來的緬甸女子，陳玲玉是唯一留下來的
　　
　　5年前，陳玲玉和另外三名緬甸女子從仰光被帶到福建，“他們(中間人)說這里工資高。”
　　
　　一到福建，介紹工作的人就變了卦，讓她找老公。隨行的三個女子不見了，聽說都被嫁給了當(dāng)?shù)厝恕?ldquo;給我找了幾個男的，我都不同意，又哭又鬧。”陳玲玉回憶。
　　
　　介紹人急了，“最后給你介紹一個，再不干就把你送走。”
　　
　　幾天后，一個肢體有殘疾的青年出現(xiàn)在她面前。陳玲玉不敢再哭鬧了。
　　
　　這名男子叫陳兆明，時年28歲，小兒麻痹癥讓他的右小腿只有小臂粗細(xì)。靠經(jīng)營一間10平方米、只有三排貨架的小賣部為生。
　　
　　像陳玲玉一樣，2007年以后，越來越多的緬甸女子被帶到寧德的偏遠(yuǎn)山村——幾乎都是以介紹工作的名義被騙來的。
　　
　　英文報紙《緬甸時報》今年1月7日報道，緬甸警方透露，2006年1月到2011年8月，緬甸共發(fā)生731起販賣人口案，其中585起案件與中國有關(guān)，過去6年里，緬甸拐賣人口案80%的受害婦女均被賣往中國，被迫嫁給中國光棍。緬甸警方共解救1305人，其中從中國解救的有780人。
　　
　　報道稱，人販子多以高薪工作誘惑，使這些貧窮、未受過教育的緬甸婦女抱著到中國淘金的夢想，結(jié)果落入非法婚姻的陷阱。
　　
　　但當(dāng)?shù)厝瞬⒉徽J(rèn)為這是個陷阱：在一起是靠相親，雙方有選擇權(quán)，并非男方強(qiáng)迫，況且他們也付出了金錢的代價。娶陳玲玉進(jìn)門，陳兆明給了介紹人3萬元。
　　
　　當(dāng)年，沒人知道這個27歲姑娘的緬甸名字，嫁入陳家，婆婆給她取名陳玲玉，與夫同姓，意為此女視同己出。
　　
　　這并沒阻止陳玲玉逃跑的想法，可她沒有錢，無處可投，人生地疏，“報警也沒用”。
　　
　　報警并非沒用，據(jù)中國媒體報道：2012年12月，寧德蕉城警方從漳灣、洋中、虎貝、石后等地成功解救43名被拐賣的緬甸籍婦女，她們被送往內(nèi)地偏遠(yuǎn)山區(qū)，以2-3萬元的價格賣作人妻。
　　
　　警方介紹，她們均已在中國生活兩年以上，都生子或懷孕，多數(shù)人均表示愿意留下。
　　
　　六七年前，漳灣鎮(zhèn)南埕村有五六個被騙來的緬甸女子，陳玲玉是唯一愿留下來的一個。出逃的念頭在到來幾個月之后打消，來時穿的衣服系不上扣，懷孕了。
　　
　　今年8月，見陳玲玉時，她一身粉色碎花睡衣，一只胳膊杵在冰柜上。這位村口小賣部的老板娘每天6點(diǎn)多起床，做好飯菜，打開小店大門，店門前擺好鐵靠椅，攙扶老公坐上，遞貨、找錢、記賬，日復(fù)一日。
　　
　　“跑的那些估計都是在緬甸還有家庭的，那邊十五六歲就結(jié)婚。”陳兆明知道，陳玲玉在緬甸也有過家庭，還有個女兒，“那個丈夫死了，婆家不要她了。”聽丈夫說著，陳玲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于這些緬甸新娘，一邊是家，一邊是家鄉(xiāng)。不管是否被騙，總歸可以做出選擇。
　　
　　落跑新娘
　　
　　“外面的世界太大，恩雅變心了。”恩雅跑回緬甸，把孫家給她的金項(xiàng)鏈等都當(dāng)了
　　
　　生完孩子5個月，陳玲玉回了緬甸。臨行前，婆婆給了她5000塊錢，“回不回來，你自己決定吧。”
　　
　　在家鄉(xiāng)她吃上了想念已久的咖喱飯。但這次自由回歸終究變成了探親，“媽媽也勸我，‘老公對你好就行了’。”更重要的，她想念不滿半歲的兒子。
　　
　　對于團(tuán)圓來說，緬甸已成了她和老公度假的好地方。前幾年，倆人還想去云緬邊境買塊地，蓋間房，可那里遍布開發(fā)商，根本沒地可買。
　　
　　并不是所有的緬甸新娘都安于異國。這半年來，孫華彬每天都在等著恩雅回來。
　　
　　5年前，恩雅被帶到福建，以為會找到高薪工作，后來卻成了孫華彬的新娘。
　　
　　晚上7點(diǎn)，漳灣鎮(zhèn)蘭田村的悶熱沒有消退，從工地回來，孫華彬躺在臥室床上吹電扇，墻上的婚紗照里，恩雅依偎在他肩頭。現(xiàn)實(shí)中，他身高剛過1米5，勉強(qiáng)到老婆肩頭。
　　
　　鄰居們?nèi)杂浀枚餮胚M(jìn)孫家門時的樣子：黑得像炭，就倆眼珠是亮的；瘦成干了，裙子像裹在一堆柴火上。
　　
　　為了讓恩雅死心塌地留在孫家，全家人想方設(shè)法討好她。
　　
　　鄰居們常從門口張望到，婆婆洗恩雅的衣服，恩雅剛坐到餐桌前，飯菜立馬端上來；恩雅坐在床頭數(shù)錢時滿面笑顏，親戚們就不斷塞給她零花錢，往小豬存錢罐里投100個一元硬幣；恩雅不會說漢語，孫華彬從工地請倆月假，買了臺點(diǎn)讀機(jī)，手把手地點(diǎn)著水果和動物的圖案，教恩雅說漢語。
　　
　　他很在意恩雅的感受，一次倆人開玩笑，他拍了下老婆的頭，恩雅把臉沉下來。緬甸人忌諱他人用手觸碰頭部，孫華彬知道后，再沒碰過恩雅的頭。
　　
　　這些沒能挽回恩雅的心，她的電話多了，每晚至少半小時。說的都是緬甸話，家人一句也聽不懂，“說是她哥哥。”孫華彬翻看她手機(jī)，一條英文短信，“我不會英語，但love還是認(rèn)識的，還有一些心形圖案。”
　　
　　從前年開始，她回緬甸越發(fā)頻繁，一年三次，借口去買電話卡都能離家出走，從不打聲招呼。她也曾去莆田一家賓館打工，回來時整個人都沉默。公婆給她幾百元家用，她接過來就甩在一邊，不像以前那樣數(shù)上幾遍。一次為女兒買牛奶，恩雅不肯出錢，“那是你的寶寶，你花錢。”
　　
　　“外面的世界太大，恩雅變心了。”孫華彬和家人有種被騙的感覺。頻繁往返緬甸福建，每次都要花1萬多，恩雅就把孫家給她的金項(xiàng)鏈、金鐲子、金戒指當(dāng)了。
　　
　　今年三月，恩雅再次出走，至今未歸，音信全無。
　　
　　倆人還有感情嗎？孫華彬說不出，“至少以前出走后，她會哭著打電話給我”，她把這當(dāng)家嗎？孫華彬也不知道。街坊們說，這里更像她的客棧。還會接她回來嗎？孫華彬想了想，又笑了笑，“我在等她電話。”
　　
　　難求的身份
　　
　　“孩子一出生，醫(yī)院連出生證明都不給開。”米拉說，孩子落戶也成了難題，從小學(xué)開始就有可能被拒之門外
　　
　　恩雅的電話終究沒來，孫華彬后來打聽到，老婆是和陳玲玉一同回緬甸的，走前告訴了喊雪。
　　
　　家畢竟不是故鄉(xiāng)，留下來的緬甸女人們，相互間形成一個小圈子，知道有誰嫁過來，總是盡量要來電話號碼。即便是最開朗的喊雪也說，“交不到當(dāng)?shù)氐暮媒忝谩?rdquo;也只有在聚會時，她們才能找到在家鄉(xiāng)交流的感覺。
　　
　　在漳灣，六七年前嫁過來的緬甸女人幾乎都是非法入境，自然沒有護(hù)照，“也不知道去哪兒辦。”
　　
　　米拉保留著一份4A紙大小的在緬甸老家的戶口頁，還有一張?zhí)字芰蠚さ姆凵挼樯矸葑C，可沒人能讀懂上面的緬語。
　　
　　自從嫁到當(dāng)?shù)?，民警有來做筆錄，她們結(jié)婚生子后也得到了村鎮(zhèn)等基層政府的默認(rèn)，得以繼續(xù)留下來。
　　
　　對于未來，緬甸女人們大多沒有規(guī)劃，她們更多地把話題和希望集中在孩子身上，“孩子好不好？戶口辦下來沒有？”
　　
　　孩子的戶口是緬甸媽媽們最大的牽掛。“偷渡”讓她們在中國成了“黑戶”，不能和丈夫領(lǐng)結(jié)婚證，孩子的戶口也成了難題。包括米拉在內(nèi)的三位緬甸媳婦，5個孩子中，最大的6歲，最小的2歲多，都還沒有戶口。
　　
　　“孩子一出生，醫(yī)院連出生證明都不給開。”米拉說，孩子落戶也成了難題，從小學(xué)開始就有可能被拒之門外。
　　
　　米拉所在的穆陽鄉(xiāng)派出所所長介紹，以前沒遇到這種情況，需要米拉和孩子做親子鑒定，當(dāng)?shù)孛窬稣{(diào)查，村里也須開具相關(guān)證明。獲得身份認(rèn)證是個漫長的過程，米拉和老公雷榮枝一次次地辦，她不希望孩子沒學(xué)上。
　　
　　孩子上學(xué)是她改變一切的希望。
　　
　　在緬甸，米拉只上過幼兒園，1到10的英文讀寫她至今記得，每天，她都重復(fù)地教4歲的女兒這10個數(shù)字。“兩個孩子能上學(xué)讀書就有文化，有文化就好掙錢。”
　　
　　掙錢對她來說很重要。米拉在村子幾乎不出門，她甚至不知道村委會在哪里。她希望能夠有機(jī)會出門掙些錢，讓孩子脫離她曾經(jīng)的貧困，也讓她擺脫這深深的寂寞。
　　
　　(應(yīng)當(dāng)事人要求，部分人物為化名)
　　
　　(原標(biāo)題：緬甸新娘和她們的中國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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